《拘梦成枕》舍南

13、第十三篇 有狐无裳

　　归尘放他走时，对他说。“这是早在三千年前就该解决事情，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引出这个人。只要你在，他才会找上门，而非我到处去找他。你可懂？”

　　“这三千年来，委屈你了。回眉云山吧，那才是你家。”

　　红狐说，“没有你，那怎么能算我家。”

　　归尘顿了顿身子，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原来，在归尘来之前，佛祖告诉归尘，“这是你的孽缘。”

　　狐狸冲着没有回头的归尘疯狂的喊着，“我偏不信，你说过你要护我。”

　　狐狸没有向归尘追去。

　　这两年里，不停的有妇人赶到魁星楼道观，祈求归尘大师救救她们，救救她们的丈夫。

　　归尘怎会不知，那狐狸化作女儿身，专门勾引有夫之妇，到处闯下祸事。

　　可他不知，窝在某个男人怀里，化作女儿身的狐狸，天天问着他们，“他怎么还不来？”
　　“他今天会来吧？”“他是不是不会来了？”“他是不是等下就来？”

　　两年的日日夜夜，他都是为了那人，可是那只狐狸等了两年，两年里，狐狸的眼泪都流干了。

　　在他流最后一滴泪的时候，归尘来了。

　　他想抬手摸摸归尘眼下的那颗红色的痣。

　　“原来，我的泪流不尽，最后这滴，该是你眼底这颗，不该是我眼里这颗。”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放你回眉云山，你不回就罢了，还要闯下如此祸事，妖果然是妖，本性不改！”归尘打开狐狸伸向他的手。

　　“你生气了，你看你，你终于知道生气了。可你生气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为你，我忍了三千年孤寂。你想甩开我，可你看看你眼底的那颗痣，你为何不看看。”

　　“痣又如何。”归尘提剑的手一动，用剑锋剜去了那颗红痣。也剜去了狐狸的最后一滴眼泪。

　　“归尘啊，这世间，真的有人独一无二么？可我偏不信，我偏不信这世间独你无二！我不信这世间无他人护我！”

　　狐狸疯了，因为狐狸的最后的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

　　梁朝十四年，眉云山下魁星楼有高人名为归尘，世人皆知归尘大师别无爱好，只是时而爱抱着一只红狐卧坐于眉云山顶，时而带一红衣少年游山玩水。

　　又三年，无人知归尘大师下落，有人说他归隐山林了，有人说归尘是飞升了。

　　此时，眉云山一个小屋里，一男子推开门，喊到，“狐无裳，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躺在床上的红衣少年听见这人说话，立马把被子扯了过来，盖在自己头上，偷笑着不说话，笑意晕开间，他想起初见这人时。

　　那时他刚化人形，没有穿衣服，当时也不知衣裳为何物，那人自远处带笑向他走来。

　　那人说，“既然你是只狐狸，还不穿衣服，以后我就叫你，狐无裳吧！”

　　那人把他红色外衣扔给他。于是他便爱上了红色。他觉得，世间最美颜色为红，最美笑颜名归尘，最美名字为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