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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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江南六点时才出现在温室，易飞已经离开了。叶紫端了私家卤肉饭和普洱乌梅茶给她。
“普洱是云南的朋友带给我的上等茶，乌梅生津微酸，正好可以祛普洱的土味。你尝尝。”叶紫把透明杯子往江南面前推了推，她记得这个女孩从来不喝茶的。
江南端过大大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确实好喝，既解渴又留香。加些冰块应该更好。”
“你变了。”叶紫看见了她无名指的戒指，又补了一句，“也长大了。”
江南注意到她的眼光停在自己的手上，羞笑了下：“叶姐，我都结婚了，自然要长大了。”
“是江聿森？”叶紫心知，却还是很不确定。
“嗯。”江南在犹豫是否应该向叶紫说明一切。
叶紫没再说什么，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定格在桌子的一角，眉却越皱越深了。
“江南，我想，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
江南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这座高楼。江氏大厦暗绿色的玻璃墙体直耸，让人有种顶尖陷在云层中的错觉。她握了握手里的手机，适才郑医生电话里的嘱托又在耳畔想起。
“小姐，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请您登记一下。”前台小姐拦住江南，礼貌地问。
江南并不常来江氏总部，接待人员不认识也是正常的。“我是江南，我找江聿森。”
不用抬出江聿森，江南的名号已经足够火爆了。前台小姐嘴角抽搐着笑了笑，恭敬地说：“江小姐您里面请。需要我给董事长办公室说一下吗？”
江南往电梯间走，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了。”董事长专用梯，江南试了一组数字，不正确。再试一组还是不正确。她只好坐了旁边的电梯上到江聿森在顶层的办公室。
江聿森是个热爱工作的人，他的办公室豪华是豪华了，但办公的氛围丝毫没被破坏，江南一直佩服他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平衡协调得如此完美。
她出电梯的时候，江聿森的秘书陈瑟正从他办公室的红木门里退出来。
陈瑟见到江南，苦涩的表情中又挤出一丝微笑，“江小姐好，您来的正好，董事长正好才开完会。”江聿森在国外时她就一直在旁做助手，是他的左膀右臂加心腹。现在江聿森行事莽撞任性，完全不像他的风格，而江氏正处于多事之秋，陈瑟都不住地担忧公司的前景。
“陈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江南看出她有心事，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瑟确实在犹豫要不要和江南讲现在江氏的状况。江南既是江氏的家族至亲，又手握公司15%的股份，还是此次风波的中心人物。思及此，陈瑟开口说道：“江小姐，今年江氏都很不顺。之前辰翔的事情您是了解的，公司就算不是元气大伤，也是受挫的。那次怎么说也是处理得当及时，而现在，不仅股价一跌再跌，市场不看好。我们一个在建的项目现在也出了问题，原本的合作伙伴不肯再融资给我们，银行贷款利率也比之前高了3个点。我们刚刚就是为这件事开紧急会议。而这也不是唯一的一个问题项目。上个月我们竞标得到的六环的一块地皮又传出产权问题，很可能几个亿的先期投入打了水漂。”陈瑟叹了口气，继续吐苦水，“这些事情，在商场中应该都是常见的。只不过这次来得汹涌了些而已。我跟着江董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他处理这些危机不在话下的。但是这次，他并不积极，一味地退让，我有些担心……”话说到这里，她才注意到江南无名指上的戒指同江聿森是一款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婚戒？
覆水难收，陈瑟有些后悔和江南讲这些事情了。
江南做了一个深呼吸，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们现在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来支持江氏走下去。”说完点头笑笑，推开实木门进了江聿森的办公室。
江聿森没有预想到江南的光临，转椅背朝着办公桌，整个人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合目养神。听见推门进来的声音，他以为是陈瑟去而复返，也不计较她没有敲门，无力地说：“我想自己静静，银行的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出去吧。”
江南促狭地笑着说：“哦，好，那我先走了。”
江聿森一听是她，转过身站起来，沉着气说：“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是不是想你老公我了？”
江南走过去，倚着桌子沿坐了，他拉过江南的手，把玩她指上的戒指，不经意地划过她掌心，又酥又痒。
她看着他，心泛起一阵酸涩，忙低了头，说：“我们去吃饭吧。”叶紫的话、郑医生的电话和陈瑟的叹息，扰得她心烦。明知应该面对的，临阵时却还是打了退堂鼓。
江聿森也觉出江南的异样来，他知道她昨天赴了易飞的约，以他的原则，江南不开口提，他便不会首先问。“好，我们去楼下吃简餐吧，我等下还有个会。”
江聿森之后十分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坚持一些，不那么要强，不那么有风度，不那么自以为是。是不是他同江南谈过之后，她就不会那样决绝地离开？
吃过午饭后，江南拒绝了江聿森要送她回家的请求，自己在路边走走散心。
这个城市，楼太高了，车太多了，人太忙了。江南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家？她不是江一北的孩子，江家的老宅她无法心安理得的划为自己的归属。她和江聿森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却永远都无法为人所接受，回玫瑰园的小别墅她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别人的领地一般。
她爱过易飞，即使知道了他是自己哥哥的时候，她依然无法抗拒对他的思念。她真心地同郑晓东交往，希望为自己打开另一扇窗，可是，年轻的郑晓东终归不是她的那杯茶。而江聿森……江南嘴角勾起会心的一笑：他是她的生命了。超出了亲情，又无法简单地用爱情做注脚。
叶紫说，江氏遭遇的一切磨难都是向晖从中运作。向晖在西南部势力很大，江聿森都要惧他几分。但其产业很多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来，他有心借江氏来洗清。江聿森定然不肯，加上之前两家的宿仇，向晖对江氏起了歹意，想接手企业。当江氏股价低迷时大笔收购，再联合其他董事，进行董事会改选，讲江聿森清出局。叶紫别过头去，幽幽地说：“江南，一个人心机重于才情，他就永远不会成功。而向晖，他从小心机便重，最爱看三国。他对江家动了心，那他必会不遗余力地达到目的。他在暗你们在明，他不是一个有良知的商人，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下一把刀子会插在哪里。他这是在引火自焚，我了解江聿森，他有大智，做事沉稳，如果放开手脚去打拼，向晖绝不是他的对手的。”
江南从温室出来便接到了郑医生的电话，通知她复诊。江南对郑逸之是无话不讲的，她把这几个月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说了，电话已经发烫了，郑医生在那头叮嘱她：“小南，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不需要你操心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想。”
可真的可以不该想就不想么？陈瑟把江氏的厄运叙完后都要叹上一口气，而江聿森对她却是报喜不报忧。她说过要做他身边的女人，他看低她，还是像对孩子一样的偏袒她。她是名校毕业生，在投行工作五年，经手的案子若干，她有决定性的15%的江氏股票。难道她连这些问题都不能替他分担些吗？
江南的脑袋中似乎有很多根线，左连右拉的，很快就纠结成一团乱麻。她停下脚步，蹲在路边，脸埋在双手里，江南想哭，却没有眼泪。
“阿姨，你怎么了？”肩上有一只暖暖的小手，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关切地看着这个横在路边的大人。
江南抬起头来，对着这个小女孩咧嘴笑了：“阿姨有些不舒服，走不了路，歇一下。谢谢你，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也咧嘴乐了：“妈妈说，我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我叫马晓吹的。”她一笑露出一口参差的乳牙，那个“吹”字被说成了chei，眼睛大大的，好像盛了水一样。
“嗯，阿姨不知道你叫马晓吹，你妈妈不会说你的。”江南忍不住捏捏马晓吹白嫩诱人的脸蛋，细腻光滑。
“吹吹！你又在和陌生人说话。”身后有人寻来，江南估计是小女孩的妈妈，笑着站转过身来，见到吹吹妈妈时愣住了：“莫妍？”
莫妍也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会是江南，“江南……”
“吹吹很可爱吧？”莫妍看着在麦当劳儿童乐园玩得不亦乐乎的马晓吹，问江南。
江南回头看了眼吹吹，点头赞道：“不仅可爱，而且懂事，笑起来像个天使。”
莫妍低头喝了口奶昔，“她是我老公的孩子。”
“你结婚了？恭喜恭喜。”江南羡慕地望着她。
“他是我流产时认识的医生。吹吹是他前妻留下的孩子。”莫妍自嘲地说：“我不能生育，他待我又是真的好。我累了，这个归宿我很知足。吹吹这孩子喜欢我粘我，我也喜欢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还能有这么好的家庭，是我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江南把手移到桌子下面，她下意识地想向莫妍隐瞒婚事。而莫妍难得遇见之前的友人，想说的话似乎很多。
“你一定还不知道我对江聿森做过些什么。我是个坏女人。”莫妍朝吹吹挥挥手笑下，继续说：“我为了博得江聿森，帮向晖做了很多错事。我故意将我和江聿森的行踪告诉给八卦杂志，将我和他的关系曝光。因为向晖说他需要我成为江聿森的正式女友。而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后来他莫名其妙地拿了你和江聿森的照片给我，让我去找江聿森，说有人用这个威胁我。我那时不明白，觉得向晖脑袋有问题，可是他看见照片时，眼神是慌乱的。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是关心则乱。上次告诉你的孩子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想过向晖会用这个去威胁聿森。当时他怂恿我，说孩子是留住江聿森的唯一办法，我信以为真，却不知道向晖会有那样一步棋等着聿森。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我知道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江南心中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向晖竟然一步一步地为江聿森设好陷阱，而江聿森明知是计却认得心甘情愿。
莫妍脸上的笑容澄澈，一双剪水瞳眸光亮明丽。“在我人生的低谷，有他接纳我，我现在很幸福。”
江南抿唇笑着点头，说：“我真的真的很羡慕你。”此时的莫妍已经褪去的耀眼的星光，取而代之的是平凡女子为人妻为人母时闪烁的和煦光泽。是洗净铅华之后，温馨的橘色灯光镀出来的一层华彩。不夺目，却感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