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似血》绯衣千罗

6、六、柳珊儿

　　天，正下着大雨，哗哗的仿佛要冲刷掉这世间所有的不幸和哀愁。
　　华一飞半躺着，正闭目养神。他那把不喜欢让人看到的剑现在不仅被看到了，而且被一群孩子争相把玩着。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华一飞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他已对一个杀手最不应该怕的东西 _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恐惧，这个东西就叫做死亡……
　　而现在，他在做一个梦，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梦。
　　两年前的那一天，华一飞刚杀了林家堡堡主林瑞祥，像一个木偶似的走在街上，（他那时可不是当的乞丐），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姑娘，他每天会遇见很多个姑娘，但看到的却只有这一个：长长黑黑的辫子，可爱又充满沧桑的脸蛋，绝不是很美的那一种，但是，华一飞却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华一飞就是华一飞，冷笑一声，从她旁边擦身而过。本来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华一飞从不会表露自己的感情，因为他是杀手……
　　_ “大哥，请留步。”这小姑娘却先开了口，“借我一点钱好不好，我一定一定会还你的。我有要紧的事。”
　　华一飞虽对她毫不理睬，但不仅心下狐疑：“为什么她会向我借钱？奇怪，难道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喂，哎哎，你是聋子吗？好歹应个声啊。”那姑娘道。
　　华一飞强制自己不要回头，虽然他很想和 _她说上一两句，说不定以后就认识了……可是华一飞明白自己不可能为这个女孩带来幸福 _，于是他自嘲的笑笑，继续朝前走。
　　过了一会，那姑娘的声音又从华一飞的背后冒了出来：“可能真是聋子，对不起 _啊！”
　　华一飞已经有点忍不住了，耸了耸肩。
　　又过了一会，居然还是那个声音：“真是的，他是聋子就听不到我说对不起的 _，怎么办啊？”
　　华一飞终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是他长这么大的第一次笑。是这个可爱的女孩子给他的。从此，华一飞的剑不像以前那么冰冷了，华一飞明白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
　　_“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那姑娘问道。
　　“因为我不想勉强别人做他不想做的事。”华一飞道，语气冷冷的。
　　那姑娘也不知是什么表情，一直的盯着自己的衣角看。
　　“你很需要钱？”华一飞轻轻的抚mo着自己的剑。
　　“蒽，我要去做一件事，做完了我就再也不需要一个铜板了。”她一个劲的纂着自己的衣角
　　”我能帮上忙吗？”华一飞问，眼神里居然透出些须暖意。
　　_“我不要把你卷进去，”那姑娘道，“这是我的私事，而且很危险的。”
　　华一飞笑笑：“对我来说没什么事是危险的。”
　　_那姑娘没再说话，接过华一飞递过来的一袋银子，就要走。突然她掉过头来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借钱？呵呵，因为我喜欢你，从我看上你的第一眼开始，如果我办完了这件事还能活着，能不能和你在一起？”
　　华一飞别过头去，半晌，道：“如果我也活着的话……”
　　然后，紧紧相拥。
　　…………
　　_________________雨渐渐的停了，滴滴嗒塔的水声，和偶而传来的一两声鸟叫。
　　华一飞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华哥哥，华哥哥。该吃药了。”
　　_华一飞醒了，眼前是小花儿。
　　“做了好梦了吧？”
　　_“不是，只不过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华一飞一勺一勺的喝着药，“对了，叶随云没有喜欢的人吗？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早就成家了不是吗？”
　　“他有的，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喜欢我们的柳姐姐，我们都觉得他们很相配，可是他从没说出过口，我们都快急死了…………”小花儿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这样说来，柳姑娘已出去三年了？”华一飞道，“那…………”
　　华一飞没有说完，因为这时，叶随云回来了。
　　“叭-_——”碗掉在地上的声音，不是华一飞手中的，是小樱桃手中的。
　　“你骗人啊，叶哥哥，为什么我还是看不到？我不要喝你的药了，我要等柳姐姐回来，当初若不是你和柳姐姐吵架，她也不会走的，你好差劲，每次都骗人，说我眼睛会好的，可已经过了那么久！说什么柳姐姐会回来，已经三年了啊……呜，呜。”大概是小花儿的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樱桃突然发起了脾气来。
　　叶随云什么也没说，弯腰默默的捡起碎片。双手微微颤抖，冷汗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叶随云，你还真是窝囊，哼！”华一飞突然跃起，慢慢走到小樱桃旁边，然后 _“叭-_——叭”给了小樱桃两个巴掌。
　　”哇————”小樱桃大哭，从来没有人敢在叶随云面前动她，谁都知道叶随云最疼小樱桃。
　　其余的孩子也都楞住了。
　　“任何人都可以骂叶随云，只有你们不行。他天天傻西西的为你上山采药，他又不是你老子，你自己眼睛看不到是你自己的事，还有你们，你们不是他叶随云的孩子，不要把他对你们的好看作理所应当，这是需要还的，而且必须要还的，哪怕用你们的一生……”
　　华一飞说完抱剑坐下，再也不出声。（其实华一飞很是惊异于自己竟能一口气讲这么长的话）
　　小樱桃楞了很久，突然道：“叶哥哥，对不起，我……”
　　“傻孩子，再信叶哥哥一次，好不好？叶哥哥绝对不会再骗你和你们，相信我。”叶随云把小樱桃抱在怀里。
　　晚上，温和的月光把庙门口镶了一层银白色 _。
　　“你不可以对小樱桃这样凶的，她根本就是个可怜的孩子。”叶随云望着月亮道。
　　“不是我凶，是你太软弱，你这样下去……”华一飞拿着一坛子好酒坐在叶随云身边。
　　“呵，我只不过想让这些孩子在我死之前对我的印象不要太差，不然就没人给我烧纸了。”叶随云笑了一声。
　　华一飞脸色一变：“什么？你说清楚啊！”
　　“你听说过‘头风’这种病没有，三国时代曹操就死在其上，我又不是华佗，呵呵。待我死后，孩子们就会拜拖给刘大叔！”叶随云说的很轻松，好象和他自己无关一样。
　　“你考虑的不错啊，那她怎么办？”华一飞对着天空道。
　　“谁？”
　　_“你的女人啊，柳珊儿。”华一飞道。
　　这句一说完，华一飞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月光不知怎么突然躲了起来 _，刹时变的漆黑一片，华一飞突然感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阵寒气，不禁打了个寒战。叶随云的周身透着一股杀气！象以前的华一飞，杀人时的华一飞！
　　冷冷的声音在夜幕之中飘过来，冷的叫人不敢相信。“没错，我爱珊儿，可能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我在死前一定要帮她报杀父之仇，他的父亲叫做柳正南。”
　　华一飞顿时汗流满面，一个踉跄，只觉的天旋地转。半晌道：“你早就知我是什么人了，是吗？想在诸葛长生那里抓住我，所以你会在那里那时出现，我真傻，像我这种人是没有资格有朋友的。”华一飞抬起头来，“想为她报仇就不该救我的，反正我的任务失败了，回去一样是死，你让我开心的活了几天我已经很感激了，你动手吧。”
　　一股诡异的气流朝着_华一飞迎面飞来，华一飞下意识去拔自己的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把剑带在身上，手上只有一坛酒。华一飞笑了，不是做作，是真的笑。“叶随云啊，叶随云，为什么你在我想死的时候硬是把我救活，在我已对这个世界充满憧憬的时候，又要让我去死。”
　　陡然，华一飞发现那道气流停了下来，随即化为无形。黑暗中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果然，你还真是心软。”华一飞哼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
　　“不是，我想问清楚，我知道你们组织里有好几名杀手，而你是不会告诉我你们组织的事的，我只想知道杀柳正南的是不是你？我只想问这个。”叶随云的话很轻，却很硬。
　　“怎么，我一定要回答吗？我不记得我欠了你什么。”华一飞道。
　　“如果你说不是，我们还是朋友，我不在乎你是杀手还是乞丐，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你的……”叶随云顿了顿，“但是，如果你杀了柳正南，那……你就必须死。”
　　“你好自私啊，杀死别人你不管，杀死你情人的父亲就不得了了，哈哈，柳珊儿说不定已经成亲了，你这个笨蛋，你为她做的她知道吗？”华一飞喝了一口酒道，“我可不可以拒绝回答？”
　　“不行，你必须……”叶随云没有说完，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
　　现在正是午夜，会是谁来拜访这个破庙？
　　华一飞掐指一算，顿时紧张的浑身颤抖，是组织里的人找来了吗？
　　"_灯亮起来的时候，华一飞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改变了华一飞一生命运的女人
　　_________________一个他在梦里魂牵梦绕的女人。
　　_________________一个曾经和华一飞有过约定的女人。
　　_________________但是现在她却和叶随云紧紧抱在一起。
　　“珊儿，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孩子们都很担心你的。”叶随云道，声音有些颤抖。
　　“叶哥哥，原谅我的任性，我现在已经是六扇门的人，我这次回来……”
　　叶随云突然推开她，长叹一声：“你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报仇，是不是？”
　　“不是，我要彻底摧毁这个组织，我现在可是柳捕头，我要为被组织所害的人报仇！这次组织去杀诸葛长生居然失手，一定还会有所行动的。”
　　“你不要去，多危险……”叶随云好象又变了回来，温柔的话语，关怀的语气，但是柳珊儿好象不领情：“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有关系的，对了，这几年你还好吧？”两个人一直的说着话，已经忘记了还有华一飞的存在。华一飞苦笑，转身欲走，却被叶随云叫住：“华一飞，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_________________华一飞也不理睬，一着燕子摆尾，腾空而起。
　　_________________然后，他看到了他对面的女人，E_长长黑黑的辫子，可爱又充满沧桑的脸蛋，绝不是很美的那一种，那女人也看到了他。“是你？你叫华一飞啊，你知不知我一直在找你？”姑娘美丽的脸上泛起奇特的红晕。
　　华一飞勉强的笑了笑，道：“你还活着呀……你叫柳珊儿啊”
　　“叶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好巧啊。”柳珊儿看着叶随云，“他要答你什么问题？”
　　_叶随云看看华一飞，又看看柳珊儿，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道：“我问他这坛酒的味道怎么样。”
　　“这 酒很好喝。”华一飞一字一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