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未尽笙未歇》百里折花

1、雪霰

　　余杭 雪霰观

　　观中一棵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桃树下，两个身影正闪转腾挪，缠斗正酣。罡风起处带起片片落英，衬得此情此景愈发诗情画意了起来。

　　较高那道人白衣束冠，手持一柄玄色长剑，正隐隐泛着荧蓝色灵光；而那较矮小道粗布衣袍，并未束发，手中与之抗衡的，只是一柄破破烂烂的扫帚。

　　那小道碍于兵器的不趁手，一直躲闪，从未出招。尽管如此，道人的长剑却也难以近他的身。就这样一个打一个躲，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双方仍胜负未分。

　　道人坚持了许久，此刻已是略显疲态；可小道仍神采奕奕，显然还能再战几十个回合。道人见状有些沉不住气，咬了咬牙，奋力挥出一剑；剑气迅猛，携伴着破空的尖锐声响向小道面门冲来。

　　小道见状，登时慌了手脚，双手匆忙地结了个印，那扫帚便忽地飞起，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巨大的冲击力使二人皆后退数步，一时间烟尘弥漫。

　　待烟尘散去，二人见了眼前之景，不由得面面相觑。

　　只见那桃花树受了这一下，满树细密的小花落了个干净，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光杆司令”。

　　“何人在此喧闹？”一个书生模样的青衣男子从不远处的拱门里踱步而来，背着手，神情严肃地望向二人。

　　“玄……玄沉长老……”道人惊惧万分，一撩衣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请长老不要将此事告诉我师父，让师父能安心闭关清修；弟子甘愿领罚……”

　　“与你无关，薛林。起来吧。”玄沉面无表情地向名为薛林的道人点了点头，侧眸看向一旁傻愣愣站着的小道。

　　“还不跪下，真是没有规矩！”玄沉眉峰一蹙，向他猛地一挥衣袖。小道只觉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逼得他喉口发甜，涌上一股浓郁的血气；双膝也不听使唤，“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是谁门下的弟子？”玄沉整了整衣袍，淡淡地看着他。

　　“玄沉长老，我叫裴清羽。我……”小道一时语塞，“我没有师父，我只是个扫地的童子。”

　　“没有师父？”玄沉长老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那你这功法是从何学来的？难不成……是偷了本门秘籍？”

　　“我，我没有！”名叫裴清羽的小道正欲辩解，却被玄沉一脚踹翻在地。

　　“还想抵赖！”玄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转身吩咐向身旁的薛林：“给我搜他的身！”

　　“是！”薛林拱手一揖，带着得逞的坏笑看了裴清羽一眼，伸手摸向他的衣襟；不多时，一个泛黄发皱的纸卷便从他里衣里翻了出来。

　　“别！还给我！”裴清羽面色骤变，伸手便要将纸卷夺回，却被薛林一脚踹在肩上，整个人仰倒在地。

　　“让我看看，这里面写了些什么好东西。”薛林打开纸卷，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他不甚眼熟的古体字。

　　“雪……冥……剑……谱？”

　　“好啊！竟敢私自窃取本门不传之秘法！”一道罡风袭来，正打在裴清羽胸口。他只觉一股血气涌上喉咙，耳朵里像是有几千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玄沉长老！”薛林没想到玄沉会突然动手，整个人大惊失色。

　　“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你是如何偷到秘籍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玄沉一个箭步冲过来，对着裴清羽胸口就是重重一脚。方才勉强压下去的血气再一次涌了上来，裴清羽再也抑制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别打了！长老，别打了！”薛林见事态愈发严重，连忙上前劝阻，“万一打死了可怎么办？不好办啊，长老！”

　　“不……不是我偷的！”裴清羽拿衣袖抹去唇上的血迹，咬着牙道，“是一位姐姐……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