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黑化嫦娥番外补》阮阮阮烟罗

13、【杨戬失忆记】五

　　夜间上榻，自归来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戬，在静卧榻边大半个时辰后，终侧过身去，望着嫦娥轻轻道：“我不是有意的。”

　　嫦娥略一怔后，轻声道：“我知道。”

　　杨戬小心地盯看着嫦娥的神情，低问：“……你生我气吗？”

　　嫦娥轻笑着摇了摇头。

　　昨夜一语“试探”后，她就有所怀疑，及今日在凤麟洲，见到杨戬那样激烈仇恨的态度，她便猜测，杨戬的记忆，应是退回至了一千多年前，那段被仇恨和痛苦所笼罩的日子。一想到杨戬再一次经历那样残忍的时光，内心该是如何地痛苦煎熬，她又怎么忍心，过多地苛责他…………苛责一个还未真正长大、就已背负起血海深仇的少年………………

　　嫦娥正想着，又听夜色中杨戬幽幽道：“对不起，我没有找回最美的雪莲花…………”

　　“……没关系…………”嫦娥移身近前，伸手轻抚了抚杨戬的面庞，柔声道，“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

　　数日后的嫦娥生辰，除请亲友之外，亦破天荒地，邀了太上老君、百花仙子等一些相识的仙家。

　　即将开宴之时，忽有仙官从天而降，其后跟着几十位仙侍，皆捧着三界珍奇作为贺礼，谨遵天帝陛下之命，齐贺广寒宫主寿辰。

　　杨婵心中万分纳罕，嫂子嫦娥已在灌江口度过了许多年的寿辰，但身为天帝的小金乌，莫说从未送过寿礼，就连一句祝福的话也没说过，怎会突然打破沉默，还当着主宾之面，刻意铺陈地如此盛大隆重，简直……简直就像有意安排给某人看的…………

　　杨婵默默看向凝眉不语的二哥，他上次去华山赴她寿宴，她就感觉到二哥与嫂子有些不对，但嫂子嫦娥只道二哥闹“孩子脾气”了，在与她“置气”而已，她想到二哥有时确有“孩子脾气”，尤其是在对上嫂子嫦娥的时候，但无论怎样，二哥对嫂子的所谓“气性”，从来没有超过一日的，遂也未管，但不想今日到了灌江口，仍见嫂子与二哥之间怪怪的，放在从前，嫂子哪次生辰，二哥不是笑容满面，哪像今日，始终神情淡淡，唇际的淡薄笑意，亦透着拘谨疏离，待众宾客亦是寡言少语，幽遂的目光，虽一直追随着嫂子嫦娥，但嫂子一看过来，他就立即偏过头去………及至小金乌派人送来了寿礼，二哥定定望着那些山海珍奇，眸光愈发幽深复杂…………

　　杨婵正惊诧不安时，嫦娥已按礼仪谢过陛下圣恩接下寿礼，太上老君握着酒盅，含笑望着那些陛下搜罗备藏了数百年、却因顾忌某人吃味而在此前从未拿出、今朝却不知为何、忽然一下尽数送出的寿礼，正欲慢饮一杯酒，忽见广寒宫主缓缓步至他面前，敬酒与他的同时，衔着一缕轻愁低道：“老君，我有一事相求。”

　　渐夜色四合，宴散客离，杨婵走前，忍耐再三，实没忍住，悄问杨戬道：“二哥，你与嫂子，到底怎么了？”

　　杨戬正在把看小金乌所赠的一件山海珍奇，见其巧夺天工、世所罕有，愈发沉默不语，杨婵见杨戬不说话，正暗急时，回身见送走太上老君的嫂子嫦娥，正走进厅中，忙迎上轻道：“嫂子，你与二哥…………”

　　嫦娥望着那人寂然独立不语的背影，轻轻一拍杨婵的手背，清浅笑道：“会好的。”

　　随着夜深，长乐未央睡下，杨婵等也皆离去，嫦娥步至仍在盘看各式山海珍奇的杨戬身旁，道：“你从前也送了我许多，我怕平日失手碰坏了，都好生珍藏在秘匣里，无事之时，再取出赏玩。想来近日诸事琐碎忙碌，也有一段时日未曾看过，今夜闲暇，我们再一起启匣赏看如何？”

　　杨戬听了，却益发不语，及至嫦娥带他步入府中秘库，启开一道道秘匣，笑着回忆“他”是何时送她，又是在怎样的情境下，一件件说得清楚明白，带着暖心的甜蜜，看听得杨戬，心情愈发复杂难言。

　　这些稀世珍奇，又岂是他赠她的呢？他，一个连腾云之术都还未学过的平凡之人，又怎会有这样的能力，上揽九天，下至四海，去为她搜寻这满满一室的绝世珍宝呢…………

　　嫦娥本想借这满室珍奇，告知杨戬一些从前的乐事，助他恢复记忆，并消了他因小金乌寿礼的芥蒂之心，可杨戬凝忡的神情，非但没有她想象中的舒缓，反越发滞重起来…………嫦娥停下追忆的话语，上前轻握住杨戬的手，“杨戬…………”

　　刚说了两个字，杨戬被触碰的手，就如火烫一般，急急后撤，嫦娥的手，也就怔怔悬在半空，没有着落，杨戬微低着头，不看嫦娥，只道：“不早了，歇息吧。”

　　眼角余光处的那双手缓缓垂落，长久的沉寂后，杨戬听得嫦娥轻轻道了一个字：“好。”

　　梳洗除衣后，依旧是杨戬先上了榻，阖目静卧在榻边，嫦娥见杨戬外袍松垮皱挂在衣架之上，伸手拿下，整抖了两下时，却见一物雪凌凌地掉落在地，她正欲捡起细看，榻上的杨戬已急急赤足下地，抢捡了过去，藏到身后。

　　嫦娥忽地想到什么，唇际泛起笑意，伸手道：“给我～”

　　杨戬神色却更僵了，脸也红起，双臂紧紧拢在身后，嫦娥含笑望着杨戬，忽微踮足，吻上他的唇，杨戬身子果然一僵，嫦娥迅速夺了他手中物事，拿至身前，果然是一支晶莹剔透的雪莲花。

　　杨戬见被嫦娥发现，脸更红了，嫦娥拈拿着雪莲花，笑望着杨戬问：“何时去寻的？我竟不知。”

　　杨戬讷讷道：“昨……昨天夜里…………”见嫦娥细细打量着那支雪莲花，又要劈手夺过来，“没……没什么好看的，普通寻常得很，也……也不是特别美………………”

　　嫦娥轻巧移身，擎着那支雪莲花，一边避开杨戬的“抢夺”，一边笑道：“我觉得特别美。”

　　杨戬“抢”不回雪莲花，无奈地停了动作，闷声道：“再美也没有那些山海珍奇珍贵…………”

　　嫦娥忽似明白了杨戬在在意什么，她微敛了笑意，凝望着丧气垂首的杨戬，一字字认真道：“我喜欢的，就是天下间最珍贵的。”

　　杨戬闻言一定，缓缓抬首，见眼前眉目如画、顾盼流芳的女子，轻摇了摇手中的雪莲花，巧笑倩兮，温柔的言辞，如莲花绽放，“杨戬，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