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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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一生都无法相见的孩子，竟然能回到自己身边，这对每一对疼爱孩子的父母而言，都是上天的恩赐。
柳静海与唐书雁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与他们激动的神情相反，方海雁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唯有一双黑亮的眼睛，闪烁着些微疑惑的光色。
她与这二人的惊喜交加不同，平静得让人心生疑惑。
她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二人伸过来，想要抱住她的双手。
方海雁长得比同龄人瘦弱得多，她看起来太小了，无法想象之前她展示出来的超强的实力，她瘦弱得像个久病缠身的孩子，仔细一看，她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若是之前没有释放一直压制在筋脉，日夜温养她身体的内力，方海雁的情况会比现在看起来更加糟糕。
她今年十岁，却比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健壮，这在柳静海和唐书雁看来，本就是一件心痛的事情，他们的爱是盲目的，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方海雁流落在外，却深通霸刀和唐门二家的武学，他们如今更失落的是，方海雁似乎没有认亲的喜悦，甚至对他们很是冷漠。
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他们这样不合格的父母，孩子哪里能轻易的接受他们。就算方海雁不能接受也没有关系，只要孩子好好的，能够放在身边随时能看到，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余的事情他们并不在乎。
不需要孩子有多聪明，武功多高强，她只需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就行了。
唐书雁以为女儿不信任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情绪颇为激动的说：“你真的是我们的女儿，你看，我们一家三口长得多像。还有你的名字，我与你爹以前一直说，若是有了孩儿，从我们名字中提取一字，男儿叫静书，女儿便叫海雁。你是柳唐二家的女儿，全名柳唐海雁！”
柳静海在一边不停地点头应是。他与唐书雁待在一起时，总会畅想成亲厚后的生活，唐书雁想要过普通妇人相夫教子的日子，他也喜欢待在自己的院子或者去刀谷锻刀，他们会聊起以后要生多少个孩子，要怎么教育他们。
年少轻狂的日子里，过得可说是特别美了，想得也很美，谁能想到现实竟然会给与他们那么重重的一击。
唐书雁哭着笑说：“你的名字是从哪里得知的？是奶娘告诉你的吗？”
“奶娘死了。”方海雁的嗓音带着稚童无法掩盖的奶音，却平静得像湖水一样，凉丝丝的。她道：“不只是奶娘，红缨姐姐，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死掉了。”
唐书雁的眼泪凝固了，柳静海也被这话惊得呆立在原地。他们的女儿用着平静的口吻，说着残酷的事情。
有更加残酷的事情，在等待他们。
“吾辈都记得。”她道，“出生当日，你为我取的名字。三日后，你离开时立下的誓言，隔日，外公杀了院子里所有的奴仆，将吾辈送入慈幼堂。教导师傅教我们的每个字，说的每一句话，还有，演练场门派大师兄演练的武学……”
方海雁不仅比常人聪明懂事得快，她过目不忘，更是生而知之。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没有发育，看不到母亲的容貌，却能听到她说的话。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后来长大了，就懂了。
“你说，吾辈是唐家和柳家的女儿，你也说过，等完成外公给予的任务后，全家人就能够快快乐乐的过着平静温馨的生活，可你说的，没有一件事做到。”
方海雁的控诉，听得唐书雁极为难受，她看着无辜的女儿，心痛难当，柳静海也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女儿，与寻常孩子不同之处。
她优秀得，让人不敢置信。
竟然连婴孩时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幼时看到的武学，都能掌控精深。
这已经不是一句天才能够形容的了。
他们尚且震惊，旁人听到时，心情也格外激荡。
唐门弟子们心情最为复杂，特别是唐老太太，她瞬间就红了眼圈。她突然想要问问自己的孙子，问问唐傲天，他当时做下那件事时，可曾后悔？他是否知道，他那暴露出来的丑陋的嘴脸，被一个婴孩记得清清楚楚。
他做的那些事情，被暴露在空气中，大庭广众之下，该如何自处？
唐门内部知晓金娇玉贵的小小姐被门主亲口命令放置在慈幼堂，大小姐的奴仆皆被斩杀，就连大小姐去五毒执行的任务，也是门主亲自命令，这一桩桩一件件，听着让他们心寒不已。
门主对自己素来看重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此毒手，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呢？
作为少门主的唐无影知道这些事一旦被暴露出来，会动摇唐门内部的平衡，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没脸压下这件事情。只能别过头，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可以说，唐无乐是最气愤的那个人，在堂兄弟姐妹中，就他最护短也最为桀骜不驯，他素来就看不惯唐傲天所为，可至少之前还有张遮羞布，但最不该知道的小外甥女都知道，那还遮个屁啊。
若是唐傲天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是拼着自己的性命，被家族除名，也要拿下他的性命！
这样的人，不堪为门主，不堪为父，不堪为外祖父。
只是这些，都比不上方海雁的表现。
她仰着头，望着说不出话的爹娘，用着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最绝情冷酷的话：“当年师父救了吾辈，为吾辈赐名海雁，是希望吾辈的心境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前程似鸿雁五常俱全。”
她否定了原本“海雁”二字，存在的意义，添加入新的解意。她就连控诉，都说的像是在讲起别人的故事一般。
“你说五年必归，未归，去霸刀认亲，不认，或有苦衷，吾辈何其辜。师父救吾辈于微末，待如亲女，日夜不敢忘，中原尚有生恩不如养恩之说，吾辈宁做无父无母的方海雁，也不做母家不容，父家不认的柳唐海雁。”
她又后退几步，与那对久久不能言语的苦命人说出心中早已立下的决定，“你们就当，此生父母女儿一场，有缘无份罢。”
本该是欢喜的认亲一场，却如三月飞雪一般，让人冰寒刺骨。唐书雁与柳静海心中如何痛苦不说，就是唐门和霸刀这边，也想象不到这样的发展。
唐老太太捂着胸口，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作孽…真是作孽啊……”
唐无乐四兄弟，再冷静的人也都红着眼圈，脚一步都迈不动，更不用说其他的事情。
大概柳惊涛是表现得最为外露的那个，他不忍心责备三弟和唐书雁，更加不可能去责怪自己嫡亲的小侄女，他拳头握得死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还不知道痛。
他很想当即就跟唐家堡决裂，命他们交出唐傲天这个畜生，可是想要帮她打抱不平的当事人，似乎无法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隐约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感觉到方海雁身上的异样。那是之前没有去注意，现在却能够分辨出的，不同寻常的一面。
方海雁没有看那么一群被伤透心，悔恨激愤的人，而是一边走向东方宇轩的方向，一边用平稳的正常声音说：“大师伯，乌蒙贵已死，你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随吾辈，回东海接受方家的裁决。”
她一开始是不准备这么给东方宇轩没脸，她师父跟她说过不少与人相处的大道理，尤其需要顾及某些人的颜面，特别是长辈。
可到了一定时候，她的本性也会暴露出来。
她看着东方宇轩的眼神，冷漠得像看一块石头，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人般。
头顶传来十几数十道鸟类的嘶鸣，大家这才发现，天空不知道何时被巨大的雕翅覆盖，每一只大雕的身上，都站着一位白衣飘飘，如仙人般姿态秀雅，又气质非凡的男女。
他们像是被一个信号惊动，手中拿着的看似普通的伞，撑起后如仙人般凌空而起，又迅速的从百米的高度施施然落在地面上，肩后的飘带无风起动，深沉的眼眸不见悲喜，暗藏洞悉一切的孤离。
极少出世的蓬莱弟子，第一次让中原人看到他们非同中原武学的，独属于蓬莱武学的一面。这些让人望而生畏，自惭形秽的男女，齐齐朝方海雁鞠躬作礼。
“弟子拜见小师叔！”他们异口同声，举止优雅声音齐整，就连语气都显得远古飘远。
最前方的一名女弟子身穿凌绝套门派服，头发上的珍珠在日光下闪烁着绚丽的光辉，一举一动都雅致脱俗，如画卷般的龙女一般高贵又疏离。
她恭敬地道：“小师叔，少门主吩咐我等，护送您，和方宇轩回东海。”
方海雁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这名女子对此习以为常，她印象里的方海雁确实一直都是这副超身世外，漠视苍生的模样。
“师父在何处？”
如果不是方珩之来到中原，这么多蓬莱弟子，可不会一同踏入中原，更不可能来到这里。
元倩柔声道：“少门主受康家家主所托，往恶人谷除去逆子康雪烛。他道方宇轩少爷必不会乖乖与您回东海，特让弟子传话一句，这次带方宇轩回东海，是他作为方家当代家主的意思，若然反抗，便将其从族谱除名，另，以蓬莱少门主的身份立言，蓬莱上下数千弟子，与万花谷，势不两立。便是付出再多代价，也要踏平万花谷一草一木。”
可说是，非常符合方珩之霸道又爱搞事的性格了。
万花谷弟子：……我们就是吃个瓜，怎么就要被灭谷了？
东方宇轩：完了，老夫完了……臭小子一定知道我在忽悠他徒弟，这护犊子的性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方珩之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次护犊子，可就直接就让他亲爹颜面尽失，净身出户，被方家除名！这回……终于轮到他了吗……
东方宇轩：我好难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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