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二]明月如钩》玖涟

1、明月如钩（正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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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到来，从手中流过，在眼前汇聚。

　　白石收好网球拍，直起身屡了屡坠下的发丝，仰起头凝望天空，似乎梦想就在那方。

　　纯黑色的巨幕，月如钩。点缀着星星，璀璨闪耀。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白石笑笑。

　　仿佛享受这风的味道，少年脸上总有着若有若无的无奈。似乎在惋惜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梦，在何方。

　　一秒的沉寂。就听到关门声，永远将梦想锁在里面。黑夜中，一抹孤寂的身影，一丝一丝模糊，隐藏在云雾中。

　　一刹那，眼里眸光荡漾，白石微眯了眯眼睛，“不二。”
　　夜风微凉，周围树枝的哗哗声起伏，若宣告着夏的盛开。白石微敛了眸，盛开，便意味着即将要凋零。

　　“呐，白石，很晚了，不介意去喝杯咖啡吧？”

　　“嗯。”很平静的语气，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可是，一定有什么一样的，解开了左手一直缠绕的绷带，所以，一定不平常。

　　盛夏，万紫千红，却似乎被那辽远的放弃包围。
　　一段沉默的路，一段恐怖的安静。

　　天空似乎更加黑暗了，夜，仿佛更加深入了这个世界。街灯下，两个少年并肩走着，影朦胧。似乎在用沉默诉说着同样的事。

　　“不二，为什么打网球？”白石自行挑起了话题。这样的沉默，有些不搭。和不二不相衬。

　　不二抬头望天，冰蓝的眸子里有什么凝住。弯了眉眼，“白石记不记得三年前也这样问过我？”不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忆以前。他向往以前，像向往天空一样。

　　“恩，记得。我们第一次比赛，你的第一次失败。”
　　“是啊，是白石让我知道什么是失败的。”少年低头，“所以，我放弃了。”他的声音淡漠，柔软，却冷清。

　　“什么原因？”白石有些惊异，又似乎是早已预料到的。微微颤抖。
　　“退一步，海阔天空。”不二感觉到，有些话该到了摊开说的时候。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呐，白石，我们认识三年了呢，所以，这件事也就不用再问了。我为什么，你知道的。”

　　白石淡笑了笑。从国中，到高二。由网球相识，由网球相互了解，又何须在过多言语？

　　白石微微转头看不二，少年脸上依旧漾着微笑。有没有人说过，微笑最能掩饰真心。不二总是像画中的人，那样虚幻渺远。如落樱一般的美，让人联想到湛蓝的天空。仿佛就那样隐藏在黑夜。

　　白石眯了眼，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原因，放弃网球的原因，只不过隔着那一层白纸，不去捅破，会更加完美。

　　因为年少，可以有更多的本钱去尝试新的事物，可以有更多的本钱，去冲淡失败的打击。

　　他们的心，如尘埃落定。

　　街旁一家咖啡厅，在夜的魅帐中，闪耀着浓浓的意大利味，格调高雅。

　　白石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从这里，可以看到漆黑漆黑的夜幕，那上面，有一轮如钩的明月。

　　白石眯住了眼睛。似乎是夜，光芒却依旧那么耀眼。

　　“白石，你为什么打网球？”不二也看着天空。他向来不喜欢黑夜。他选择青学，是因为从窗外望去，可以看到成片的山樱，或者是最蓝的天。
　　又是一阵寂静，仿佛是痛苦在酝酿。

　　这个问题，白石也曾问过自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答案。

　　牵了牵嘴角，回眸看着一边静静躺着的网球袋。因为有些东西是说不出来的。当时握着拍子，就感觉到那种渊源，相信不二，也是这种感觉吧。

　　“直觉。”这就是白石的答案。曾经那样的执着于网球，每天努力的挥拍练习，心中冲向全国的信念，都是由于直觉。所以才会失败，所以发展到如今的放弃。

　　“真是有白石的风格。”不二轻笑着回答，又仿佛带些落寞。
　　就如见到三月的山樱，感受到和煦的春风轻拂，听清泉从石上流淌的声音，白石听着，不二的声音，总给人这样的安详。低下头，微微喝一口咖啡，苦涩顿时蔓延开来，刺激着味蕾。很多事已经过去了，总感觉到无奈，一切都很无奈。所以今天解开绷带，放弃网球。但是一切都已铭刻在心，不是那么容易忘却。只能交给时间，来冲淡它。

　　“不二，周末过来我家。”白石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一切迟早都要告诉不二。

　　“好。”不二回答的果决，不带一丝犹豫。依旧微笑着，不二依旧掩盖着，他的心。路灯下，两人的身影，一个往东，一个朝西。
　　漆黑的夜空，明月依旧如钩。

　　想起渡边教练那湛蓝的天空。
　　国一的白石，很喜欢四天宝寺的天空，它很纯净，深湛无暇。

　　国一的白石就很喜欢打网球，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加入网球社，他相信那里有自己的梦想。白石不同于不二，他清楚自己对网球的执着和坚持。

　　以前的他，只甘心于做网球部的一员就好。
　　直到那样一天，阳光明媚，天空很蓝。

　　一个满脸胡茬，带着一顶破帽子的男人站在白石身畔，男人有些懒散，眼神却锐利，他拥有让人认输的气势。

　　他的嘴角微扬着弧度，国一的白石只知道那个笑容，却忽略了它的意味。渐渐长大，他才了解到，那种自信的笑，是造就他带领四天宝寺的原因。而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笑，却不敢再绽放。

　　“喜欢这样的天空吗？”男人语气淡定。

　　“渡边教练。”少年依旧稚嫩的声音，“喜欢。”

　　“那么，有没有想过拥有这样一片天？”渡边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

　　白石仰头，眯着眼欣赏那样的天空。蓝天下，就只有他坚忍屹立，那是他的天空。

　　“想。”

　　“那么，要靠你自己飞翔了，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翅膀。”

　　“嗯？”国一的白石还有些听不懂这样的话。

　　“白石，成为支柱吧！”渡边转过脸来，眼里充满认真。一瞬间，白石觉得，梦想正在起飞。

　　“那，就会有自己的一片天么？”少年扬起头看着渡边修，眼里闪烁着喜悦，以及那个叫希望的东西。

　　“是的。”渡边望着白石，终于笑开了。一瞬间，像是许下了什么誓言，暗波涌动。

　　渡边给白石指了这条路，有些困难的路。
　　那上面，生着重重荆棘，很容易，让人想要放弃。

　　白石没有食言，他努力的想找到自己的天空。多少次，一遍一遍的挥拍，多少次，站在雨中练习，记不清了。总之，努力过就好。

　　那时的白石抱着这样的想法。左手的绷带，就是这时候缠上的。因为他早已在心中发誓，拆下这绷带，就是解开了拴住梦想的绳子，那时的他，就是一个迷茫的少年了。失去了梦想。

　　他带领着四天宝寺打进了全国大赛，就在那时，他遇到了不二。青学的天才不二，输给了他，他，是唯一战胜不二的人，就算因为那最后一球不小心出界。

　　白石记得，和不二握手时，触到的那一点温度，有些冰冷，似乎是急需要温暖的。

　　白石记得，接触时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白石记得，那一瞬间，在不二微笑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可是，不二吝啬的藏起了他的眼睛。

　　可是，不二没有让白石看到他的心。

　　虽然他们成为了好友。可是只是成为了好友而已。

　　白石问过不二，为什么打网球。那时的不二，只在微笑，一直在微笑，想要试图掩盖些什么。只是，那时的白石，不懂。

　　可是，四天宝寺最终输了，还是输了。一切，早就注定。

　　白石有些惋惜，他好像浪费了时间。

　　白石升到高中时，依旧加入了网球部，不过，这次他拒绝了再做部长。因为，他有些害怕了，有些胆怯。部长的责任，似乎过重了。

　　白石忽然想起了不二。他总是微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总是把自己的眸子，小心的藏在微笑中。白石这才知道，原来，微笑可以用来掩护真心。

　　上高二时，有一个交换生的机会。就是出国留学。

　　而昨天他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就在周末，他就要离开。

　　所以，今天递了退部申请书。

　　所以，今天决定要放弃。

　　所以，今天解开了绷带，让梦想飞走。

　　至少，那是他的曾经。

　　至少，他曾经有过梦想，即使现在的他，已经放弃。

　　少年的心，早已该凝定了。

　　周末那天，白石为准备出国的资料，回来得晚了些，没想到不二已经站在他家门口，而，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

　　白石凝神看着他，笑了笑，“久等了吧。”他取出钥匙，银白色油漆有些剥落的钥匙链上挂着一把有些划痕的钥匙，开了门。

　　“进来吧。 ”白石淡淡开口，视线一直落在不二脸上，似乎是想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的刻在心头。

　　不二依旧笑得灿烂。

　　屋内的两人，并肩坐在阳台上，他们在等待黑夜的到来。

　　“白石，我累了，想休息呢。”不二突然开口，睁开冰蓝的眼睛看着白石，好像想要捅破什么。

　　白石低下头，深深的望进不二微眯的双眸，眼里杂乱的情绪涌动。

　　“那就睡吧。”白石的声音依旧温柔。

　　“那你会陪我吧？”

　　嘴角抿出了弧度，白石深深的看了不二一眼，“会。”

　　白石撒谎了，因为他嘴角的弧度，明明白白的展现着情绪。

　　“谢谢。”不二将头轻轻靠在白石肩上，“白石，我累了，想找人聊天，找人说话。知道吗？和人说话真的很累，尤其是笑着说话，非常累，就好象……天天在演戏一样。有时候我在想网球对我意味着什么，那本来是生活的重心的，但是后来走不下去了，就只想睡了，睡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白石……是不是也一样的……”不二轻轻呢喃着，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那样的唯美，安详。

　　可是白石没有放过不二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许，他知道了什么。那双冰蓝的眸子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

　　白石静静的拥着睡着的不二，望着西边的落日。

　　只要太阳沉到了地平线下面，那，就是他要起飞的时候。

　　轻轻将怀中人放在床上，最后留恋的，将那樱花般俊秀的面容刻在心里。白石直起修长的身躯，没有回头，迈开大步，离开这里。

　　熟睡的不二枕边，一把有着划痕的钥匙，静静的躺着。上面，没有挂钥匙环。

　　依旧是漆黑漆黑的夜空，一架飞机，载着回忆起飞。

　　白石攥紧了手中油漆剥落的银色钥匙环，目光透过飞机小小的窗子，飘向远方。

　　如今我看着星空依旧，

　　如今我们注定离别，

　　对不起让你看我飞翔，

　　原谅我把回忆留下，

　　因为我做不了你的港湾。

　　不二，我没了梦想，还能让你依靠么？现在，我只是去寻找一个新的起点。

　　少年追逐着新的梦想，他载着回忆，飞翔在自己的天空。

　　窗外，明月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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