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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吃 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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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东宫。
太监郑德宝行色匆匆地赶到太子寝殿轻叩大门。
“殿下!小的有要事禀……”
“进来!”
“是。”
弓着身子摸进了暗香缭绕的寝殿,郑宝德轻轻带上门,就听到殿内深处传来一阵男子压抑的喘气声。他脚下不由一滞,偷偷抬眼望去,只见寝殿中间立着的那座十二扇琉璃纱春*宫鎏金屏风后,有两道修长的身影正火热地交缠在一起。
殿内灯火通明,仅隔着一层半透的琉璃纱,宋小郎君那张柔弱妖媚的脸紧贴着床榻上的锦被,在屏风后不断地晃动着。
“……小的该死!——小的先退下了。”
没想到会撞见太子的好事,郑德宝登时冒出一身冷汗,吓得就要抖腿往外走去。
“站住!何事要禀?”
太子的声音听上去格外暗哑,纵然是不能人道的宦官,郑德宝也明白现在不是说事情的个好时机。
然而此刻太子逼问,事情又是万分紧急的,他不得不硬起头皮,转身战战兢兢地禀告道:“殿下,他们失手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的动静霎时停了下来,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几道呼吸声,气氛变得十分可怕。
“殿、殿下……”
一大颗冷汗从郑宝德的鼻子上快速地坠了下来,他舔了舔了下两片干燥的嘴唇,只觉得屏风后有一股滔天的怒意向他逼来。
两腿一软,郑德宝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殿……殿下……息怒……”
他话没说全,满头的冷汗倒是淋漓而下,啪嗒啪嗒打湿了他脚下一小块华贵的波斯国地毯。
“……一群废物,一群废物!!!”
太子阴冷的咒骂从屏风后低低传了出来,郑德宝匍匐在地上屏气凝神,紧接着,里头宋小郎君一声哀过一声的惨叫就钻到了他的耳朵里。
“该死!该死!该死!——”
“……殿下!不要……求求你……求你……”
床榻在疯狂地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宋小郎君呜咽的求饶声变得越来越小,直到一刻钟之后再也没了声息。
郑宝德听得面红耳赤,不敢轻举妄动,他脸上烫的厉害,手上脚上被冷汗浸透,此时却是一片透骨的冰冷。
“你也是个废物!”
过了良久,只听屏风后“嘭”的一声闷响,太子面目狰狞地赤着身体走了出来,而床榻之下,一具遍布青紫的身体正蜷缩冰冷的地面上隐隐颤抖着。
“更衣。”
“是……来人,给殿下沐浴更衣!”
郑宝德如临大赦,摇摇晃晃地到寝殿门口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一众宫人鱼贯而入,簇拥着太子去了殿后的浴池。
看到太子稍微平复了情绪,郑宝德暗暗松了一口气,低眉顺眼地退到门边站了会,不一会儿,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凑到了他的边上:
“公公,小郎君伤得厉害,现已昏厥过去……小的们该如何处理?”
“这种事情还要来问咱家?!真是白长了副机灵样!”
郑宝德用眼睛狠狠地剐了那小太监一眼,低声道:“照旧送回密室,请个嘴严的医官过来给他瞧瞧!”
“是,公公。”
小太监低头迅速离去,浴池外另一个小太监却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向郑宝德禀告道:
“公公!公公!秦王在宫外遇刺!——陛下从秦*王府赶回宫中,急召太子殿下前往光明殿议事!”
*
等太子一脸“焦急”地赶到光明殿时,当朝的左右丞相、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御史台大夫及鸿胪寺正卿几位大人正在殿内叽叽喳喳地谈论着秦王遇刺一事。
众官员看到太子进来,纷纷向他行了礼。
“众位大人免礼。”
太子温文尔雅地抬了抬手,快步走到皇帝东方鸿跟前问道:“父皇!儿臣听闻三弟在宫外遇刺……三弟他现在如何了?”
“你三弟受了一点皮外伤。”
深夜受到如此惊吓,皇帝满脸的愠怒中掺杂了一些疲惫:“刺客在刀上喂了毒!他现在处于昏迷之中,太医局众医官正在宫外给他解毒。”
“什么,三弟他中毒了?”
太子闻言,极力隐去眼中的幸灾乐祸,面上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父皇,那三弟有没有性命之忧?!”
“太医说,暂无性命之忧。”
“……如此,可真是圣祖庇佑!”太子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句,转而意味深长道:“三弟实在命大啊。”
“幸好你三弟命大,不过……那群刺客的胆子倒是不小哇!居然敢在大昭国都内动朕的儿子!”
“看来都是些亡命之徒。”
太子被皇帝的盛怒震得小小哆嗦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父皇,那些该死的刺客现已伏法了么?”
“伏法?!哼,他们行刺你三弟不成,全部当场自尽身亡了。”
“唉,那岂不是死无对证?”太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朕看未必如此~”
皇帝侧脸看着刑部尚书和大理寺正卿问道:“两位爱卿,适才你们在殿中商议了许久,关于刺客的身份可有进展?”
“回陛下,所有刺客尸体已经在刑部反复验过——这些刺客不是我们中原之人。”大理寺正卿与刑部尚书对了下眼,十分笃定地说道:“根据刺客身上的纹身、所用的横长窄直刀以及他们脚掌变形之处,臣可以断定这些刺客就是扶桑人!”
皇帝眯眼道:“扶桑人?爱卿是说,这些刺客来自我大昭东海外的那个弹丸小国?”
“没错,陛下!”
刑部尚书上前奏道:“扶桑人自小穿木屐行走,与我们中原人的脚比起来,他们脚骨往往是格外宽大而变形的……再者,当时秦王的护卫、马车夫都被他们用典型的扶桑刀法所伤!而根据秦王祥云十八卫的回忆,这些人说的话就是扶桑土语!”
“扶桑人简直是活腻了!胆敢行刺我大昭皇族!”太子听完刑部和大理寺得出的结论,顿时就情绪激昂地跳了出来:“父皇!咱们即刻就发兵东海,将这小小的扶桑荡平,为三弟报仇!”
他这一番孟浪的言论,让殿上的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起来。
“刺客案尚未结案,朕都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比朕还着急。”
皇帝冷冷看了太子一眼,颇为失望地说道:“上蹿下跳、喜怒形于色——哪有半点我大昭储君该有的样子?!”
“儿臣、儿臣也是为三弟不平啊……”
“朕知你是护弟心切,但也不能鲁莽行事。”皇帝面上缓了一缓,威严地说道:“你放心,若查明此事真是扶桑人在背后主使,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是,儿臣刚才莽撞了。”
太子满脸惭愧地低下了头去,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出一把汗来。
————查查查!再查恐怕就要查到东宫了!
哼,如果当初在坤仪宫台阶上,他那一下推得更狠一些,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
闵窈废寝忘食地在床榻前守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早上,东方玹晃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滚到她怀里弱弱地说了一句:“媳妇儿,本王要吃糖。”
“王爷醒了!王爷醒了!我们有救了!!!——”
驻守在秦王寝房外的太医们听到秦王的声音,个个仿佛听到初春第一声清脆的鸟啼一般激动!数十位太医抛弃平日里的斯文模样,嚎得像杀猪似的一下子涌进屋里,争先恐后地要给秦王把脉~
对于这些不正常的人,东方玹是拒绝的。
但是耐不住闵窈软磨硬泡地哄,他只好勉为其难地让其中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太医过来给他把了下脉。
“哎哟!祖师爷保佑!常脉!是常脉!王爷身上的毒解了!”
比较顺眼的太医把完脉就笑得跟失心疯一样,撒开两腿往皇宫的方向跑了。
“这……这把完脉连药都不开?”
“王妃娘娘,王爷接下来静养一段日子即可,无须再用药了。”
余下收拾残局的太医们见闵窈不放心,和她解释了几句。
闵窈听了又惊又喜,立即吩咐秋月秋画给在场的每个太医发了赏银红包,奉上好的茶水点心……等一伙人在王府用完丰盛的午饭后,又安排王府的马车将太医们送回太医局。
午间沐浴更衣后,东方玹披散着带着水汽的黑绸长发,悠闲地盘坐在寝房地毯上一个接一个地吃着闵窈给他买的糖画。
“王爷,糖画甜不甜?”
“甜!”一个蝴蝶型的糖画被整个塞进了红润的嘴里吮吸着。
“那臣妾以后天天给你买好不好?”
“好!”说话间,一只小猴子形状的糖画被咯嘣咯嘣嚼完咽下~
“今天吃太多了,以后不能这样吃了。”
望着洗澡后浑身散发诱人光泽的东方玹,闵窈忍不住眼圈一红,动情地上前抱住他:“王爷,你答应臣妾:以后如果遇到危险你自己要先跑,不要管臣妾,知道了吗?”
在东方玹昏迷的时候,闵窈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明明说好她要保护他的,可那晚却差点让他为自己送了命……
“王爷,你有在听臣妾说话吗?怎么不回答?”
东方玹一副没在听的样子,顾自从纸盒子里拿出一只梅子大小的琥珀色的牡丹糖画递到她的嘴边,甜甜说道:“媳妇儿,只剩最后一个了,给你吃!”
这“孩子”,竟舍得把最后一个糖给她~
闵窈心中一阵感动,张嘴轻轻地把牡丹糖含了进去,顿时感觉有股淡雅香甜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之中。
“媳妇儿,牡丹糖画好吃么?”
“嗯,好吃。”
“本王也想尝一尝……”
一双大手忽然定定地捧住她的脸,线条优美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望着闵窈花瓣一般的粉唇,东方玹眼神迷离地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呆王乐呵脸:发糖咯!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