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半相差》人不如物

2、只是如此2

　　第二章只是如此（2）
　　此时此景，旧情人，红烛杯影，莫名其妙的新婚，面目庄严的长辈，匆匆忙忙的见礼。普通人想着自己就这样嫁了出去，未曾告知父母，亲朋好友，被他领着走过大厅小院，只见过他的那端庄严肃梳这一丝不苟的妆容，保养极好的母亲外，再没见过其他人，连他的父亲都未曾露面，肯定满怀悲伤，怀疑人生。
　　但是吧……江枫却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这样就尴尬了
　　哎，总是在他的面前丢人，比如与他母亲奉茶时手抖撒了茶水，再比如初见浑身带血，面目惊慌拉着他时。一生中狼狈的场面好似他都在场，要不旁观，要不参与。
　　江枫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心神有些不定
　　待再次抬头，发现那人已经似闲庭漫步
　　待严归昱将她虚抱在怀里，低声问，怎么了？老婆
　　江枫是真真的吓了一大跳，抬头瞪他，
　　严归昱好心情的看着她的面目表情，有些扭曲，明明雪白的脸，陡然变得潮红，又坏心眼的将用鼻尖轻轻摩擦她的脸
　　瞪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你是不是需要给我解释一下？”江枫定定的望着他，她可没忘记当初离开时的对话。
　　“我需要新娘，而这个新娘只能是你，仅此而已。”严归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这张脸了，往常更多的是看着照片。
　　压抑住想要冲上去吻她的冲动，别把孩子吓到了。
　　这事不急，要慢慢来。

　　江枫其实还是有种不真实感，当初的当初是她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他，当初的当初是她看不懂他。
　　尽管后来的两年她在后悔，她很想他很想他，想抱抱他，想知道他有没有按时吃饭，想看不懂就看不懂吧，喜欢就跟他在一起嘛，真是的
　　现在仍是如此，不过仍是不明白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其实她想问很多很多，到口处却是梗在喉中
　　“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严归昱你不能这个样子，你是不是看准了我的感情，看准了我的不舍，然后就这样把我拐到了你的身边，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再次拒绝你了，我很想你，很喜欢你，但是我不可能将自己放置在一无所知的未来里。你知道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眼帘低垂，想哭，可她自诩不是爱哭的人，在非洲大陆在疾病爆发病毒蔓延的地区，在看着各民族的人流离失所失去家园，每天在她手下有着不少生命离去的时刻她都不曾哭过，作为一名医生要不得的就是心软。
　　可是面对他总是心软总是那样的忍不住眼泪。
　　垂下的眼眸只看到那双镲得锃亮的皮鞋，严归昱一手抬起来她的脸蛋，让她直视他的眼睛，她看到他那平日有着淡淡金色的眼眸带着深深的坚定，以及平日难睹的专属于他的霸道
　　“我没有看准，当然现在看准了，让管家去接你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我没有想到你会过来，我甚至想过假如你不过来我就要冒着置全族人之大不敬要违言了，可是你过来了，从你答应过来那一刻，江枫你没有退路了，此生你也只是我的新娘了，死后我们也是同穴而寝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固定她的脸，故意让她直视他的眼睛，躲不掉，逃不开。
　　她有些害怕此时的他，她能感觉到，此生怕是要一辈子与这个男人绑在一起了。
　　转而语气温柔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当然我给你时间适应，不适应也要适应了，嗯？”
　　严归昱想不能再逼她了，于是打算退后给她留足空间静静了。正欲转身走时发现有小手拉住他的衣摆，这是她经常的小动作。
　　声音微弱若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低声喃喃“我可以适应，我……那个，我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了，所以，”抬头看他，眼睛发亮，既然这样了，既然喜欢了，那就……豁出去在一起吧，不要再错过了。“所以，严归昱你要接好我的下半辈子了。”
　　真的有些意外，严归昱真的有些意外，有些诧异，他想了想，蹲下身子尽量与她平视“确定？”
　　她撇了撇嘴，刚刚他都这样说了，还问我确定不确定？我要说不确定指不定要怎么样呢
　　严归昱把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笑了，很久没有这么舒适的笑过了
　　“我感觉能照顾你，很幸福。”语气温柔带着一丝丝的魅惑，而她就是被他这种魅惑一步步吸引进深坑的。
　　江枫的脸被他粗糙的指腹弄的有些疼，他手上的茧子太多了，曾经也窝在他怀里仔细研究他的手，有些心疼的看着手上的疤痕，彼时他轻描淡写说道，这种情形下中总会留下伤疤的。
　　微叹口气
　　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拉了拉他，示意他坐到床上来，严归昱微挑了眉，很听话的坐了下来，故意的挨她很近，简直一伸手就能揽她入怀，江枫踢掉鞋子，这身衣服过于束缚她，不舒服的动了动，跪在床上，面对他，俯身拽着他的领口，眯着眼睛狠狠的瞪着他，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严归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迫不得已要依着她，与她对视，等待着她的说话。
　　听到的却是“以后我是你的妻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做一个好妻子，不会的我会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烦恼，有什么心里话要告诉我，一段感情的基础就是交心，知道么？”

　　我会好好照顾你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说，也没有一个人说遇到了什么烦恼困难让告诉她，在这个家族里没有人管你的过程，是否经历了九死一生，那些人只会管你的结果，只要结果满意，一切皆可。尽管是至亲的人。
　　可是面前的这个姑娘拉这他的衣襟，告诉他要照顾他，要交心。
　　这个姑娘，真是总是让他感到突如其来的心暖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嘴唇轻擦了擦她的额头，感受到衣襟又紧了紧
　　“这些话应该我对你说，让我来告诉你。”
　　江枫犹豫了一下就往他怀里钻了，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闷闷埋他怀里说“不许顾左右而言它，听到没有？”
　　看这娇羞的模样，严归昱没忍住笑了出来“是听到了，老婆大人”
　　她抬头瞪他。刚想骂他，却被手机来电打断了，愣了愣，发现是自己好友醉阙，示意他不要说话。严归昱颔首，微微笑着，眼光潋滟。
　　“这么晚还没睡？”
　　“大姐，现在天都快亮了，你去哪了，今有事找你呢，发现你不在家，就在家里等你，结果你这孩子一晚上没回来，老实交代，说，去哪了。”他家人不知什么习俗惯于午夜举行婚礼，因此此时接近凌晨，有些发愁该怎么告诉她，一夕之间就把自己这样嫁出去了……
　　“真是不该给你我家钥匙，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我的事不重要了，说你去哪了？”
　　江枫能想得到手机那端的一张脸是怎么样的八卦，鉴于现在告诉她肯定是闹腾的不行，所以决定延迟禀告。
　　“后天见面再说，今天晚了，我要再睡会～哈～”
　　利索的把电话挂了，最后一秒依稀还能听见那家伙的骂声呢。
　　江枫忍不住笑了，真在思考下会如何解释呢，耳边传来略带引诱的魅惑的声音“要睡觉么？”

　　月色朦胧似要隐退，红烛燃尽，气氛不知觉带了一丝暧昧，红木檀雕茶几放着梨花镌刻的香炉，袅袅青烟，淡淡清香，甚是好闻。
　　有些恍然，在昨夜江枫肯定想不到今夜的自己会成为他的新娘，猛然想到当时那位小和尚，念叨“清风飘然去，户上谁煎茶，浮生笑谈言，百年如一梦。”

　　浮生笑谈言，百年如一梦。

　　浮生而已，梦，那就梦着吧

　　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笑着说“好”

　　看着虽是繁荣似锦，却是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无论是家人，还是侍从，司机，门卫，佣人无一不是面色晦暗。离的远了便行礼而过，离的近了便欠身道了句，大少爷。匆匆离开，这是江枫从昨晚便开始注意到的，以前严归昱只说家族环境不适合她。现在看来果是阴霾重重。坐在车中，这雨竟然下了一夜，虽是老宅但排水系统很好，并无积水。树木层叠，空气清新宜人，并不知严归昱怎么安排，清早带派人将她送了回去。有些东西她不想管也不想懂，只能丢给他。
　　昨晚的睡觉还真是纯粹的睡觉。没有发生点什么，说实在的……嗯……有点遗憾……被窝里他将她紧紧抱于胸前，拍打她，像以前一样哄她睡觉，江枫很舒适的曲卷于他的怀里，手臂搭在他身上，半梦半醒间，突然起身问他，“家族里的事我需要管理么？”
　　“不需要，”严归昱将她重新按回怀里“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你当好你的大少奶奶就可以了。”
　　然后……她就睡的很死了……起来时还是他硬拉着她起来的……
　　原来严归昱已经向主任请过假了，所以现在江枫只想躺在她那小床上，好好睡一觉。
　　等回到家中却发现床上鼓一个大包……有人时……就忍不住扶额了……果然这家伙还没走……想了想，换了件衣服，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里，刚进去便感觉到有一双小手搂住了她的腰，把江枫吓了一大跳“吓死我了。”
　　“来吧，你可以说了。听你解释。”醉阙明明是睡意朦胧的模样，记得倒很清。
　　江枫换了舒服的姿势，想了想“我结婚了。”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先是反应半天，再蹭的一下的就坐了起来，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她“逗我？”
　　“先睡下”她笑“听我说。不要插嘴。”
　　等江枫一五一十的说完，
　　她的第一句话是“你两拍电视剧的？可真戏剧化。”
　　第二句是“我早说了，你这辈子估计也就败在这一个男人身上了。”
　　第三句是“你们两个昨晚……咳咳……有没有那个？”
　　江枫懒的理她，翻身嘟囔着“不要吵我睡觉。”醉阙撇了撇嘴，自发的离她近点，补个回笼觉了。
　　等江枫醒来已是黄昏，身侧已没有人，迷迷糊糊的起来，正在琢磨晚饭吃什么的时候，猛然看到窗台边立着一个男人，她有些懵，看到严归昱走了过来，俯身捏她脸时，才反应，哦，原来这是自己的老公啊……
　　“怎么，忘记了我是谁？”他微微笑着，柔声说道“嗯？老婆？”
　　“没有。”江枫脸有些发烫“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你朋友给我开的门”他笑“收拾收拾吧，带你出去吃饭。”
　　言罢便双腿交叠的坐于沙发上。
　　这时江枫才发现今日的他与往日不同，往日包括新婚都是西装革履，今日却是一套运动休闲服，依旧是黑色的，但显的他年轻不少，倒好像是在校大学生般，依旧的帅气。
　　江枫高兴的去换了一件紧身白色毛衣和牛油果翻毛皮短裙，外搭件一件卡其绿格纹外套，心想，婚后第一次吃饭～要打扮的漂亮点～在厕所很认真的画着妆，细细描绘，要是醉阙在早就骂自己没出息了，可是呀，没办法。
　　但是出门后的江枫就郁闷了，原本的短裙换成了黑色长裤，因为某人说，换衣服。原本她也是反对的“为什么！你不觉得很好看么～”说完还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眨了眨吧眼睛～
　　后来某人理直气壮的说“好看也只能我一个人看，自己的私人物品不能让其它人占了便宜。”
　　说的江枫又是心软，又是甜蜜的，满心冒小泡泡的，乖乖去换衣服了。

　　出门时已是华灯初上，
　　她到这个城市这么久，还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似个别院，又似个戏园。
　　早已有人在此等侯，在此引路
　　雕栏碧瓦，屏风娟绣，壁画色彩斑斓，是古王朝时期女子翩飞蝶舞，亦有女子脱衣而诱。
　　江枫扭头便看到了，一屏风上的题字
　　“生同室，死同穴，口心不齐，寿随香灭。”
　　是牡丹亭。
　　“记得曾经你告诉我喜欢古文化。我猜想你应该会喜欢这里。”
　　她笑“是很喜欢，只是不知道A市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是家族人因为奶奶喜欢听戏，所搭的戏园子”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奶奶很喜欢牡丹亭。”
　　“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故事，我也很喜欢。”
　　“鬼命鸳鸯？我只把握今世。”言罢，严归昱便伸手牵了她的手。
　　而她只看到了他的嘴角微扬。
　　索性将自己的身子都挂在了他身上，撒娇“好饿～饿的走不动了～”
　　“喂饱你”便伸手往他怀里搂了搂，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其实也没有人敢往这里看一眼。

　　来到了一个包厢，以屏风相隔，王管家早已立在此等侯
　　“大少爷，大少奶奶。”
　　严归昱颔首，示意他下去。江枫坐下去微扫了一眼屏风，笑了“想不到这里的装饰倒也有情趣。”
　　“仔细观察观察”他挑眉“好好学习学习，以后我们也能用得上这姿势。”
　　江枫瞪了他一眼，面色微红“怎么？你想当我的男宠？”
　　“那有偿不可？”
　　“哦？”江枫换了一个古时暗娼的语气和模样“那一个男宠可满足不了我～”
　　“要是有其他男的，我想我会杀了他的。”严归昱换了个姿势，指尖轻敲桌面，语气淡淡，目光中玩味兴致郁浓。
　　江枫翻了个白眼，再次看了看屏风，正是武则天晚年之时的画面。
　　忍不住笑了。
　　耳边传来女子低吟浅唱的声音，扭头便见女子身着尼龙纱，挽发髻，粉面悲情。
　　“这出戏是越剧白娘传断桥？”
　　“是，怎么？听过？”
　　“以前外婆爱听越剧。”细细凝听，她最喜的便是最后
　　你还参什么禅，求什么神
　　拜什么佛，修什么行
　　你愧天愧地愧良心
　　你愧对小青与为妻
　　你愧对那即将临盆问世的小娇生。
　　不免有些感慨“听这出戏总觉得许仙真不是东西。”
　　严归昱不免轻笑，摇头，这丫头总爱胡思乱想“快吃饭吧”
　　江枫勾头吃饭，他们俩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吃饭时都不爱说话。
　　吃完饭，江枫瘫倒在软椅上“好撑，好撑，都不想动了。”
　　严归昱无奈过来亲手帮她揉揉小肚子，她笑的倒在了他怀里“啧啧啧，哎呀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大少爷这样给我揉肚子，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骂我哎～”
　　严归昱笑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做声。
　　正此时，王管家在外道“大少爷，老夫人想见见大少奶奶。”
　　闻言，江枫坐了起来，“是奶奶想见我么？”
　　“是，她老人家想见见孙媳妇，想去么？不想去的话可以退掉。”
　　“当然要去，她是你奶奶，晚辈哪有不去的道理。”瞪了他一眼“严归昱，我既然决定嫁给你，作为这个家族的大少奶奶有些事情我总归要参与，我没有关系，你别把我想的太过于柔弱了，以后有些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嘛”
　　严归昱笑了，为她穿上外衣“我只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奶奶很温柔的，不要紧张。”言罢便打算与她一同前往。
　　“大少爷，老夫人说了，要少奶奶一个人去。”
　　严归昱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便听见“好，没问题。王管家麻烦先等一会”
　　江枫微笑着踮起脚尖，整理着他的领口“不要担心我，你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
　　“有问题给我打电话”严归昱总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大少爷”随即江枫便随王管家穿过重重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