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国》不胜瑶光

3、chapter3

　　章东南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防守森然。
　　但又有一句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陈晴决定再试一次，她想过会失败，但没想过败得如泥沙遇洪水。这是她人生第一份工作，无论如何也要像点样子。

　　陈晴等在大门外，伸着脖子向里张望，期想章东南下楼时她能跟他再谈上一会儿，哪怕就一个午间，哪怕就几分钟。

　　很不幸运，章东南并没有出现，只燕娇送客时闪过一次身影，但燕娇连声招呼也没跟她打，或是没看见，或是装作没看见。

　　又饿又累。

　　陈晴索性放倒拐杖，在马路牙子上坐了，用手机叫来一份外卖，一手端着，一手拿筷子扒着吃了。期间还不忘往门里瞥，怕漏掉章东南的身影。

　　旁边的门卫于心不忍，“小姑娘，没有预约，章董白天不见客的。”

　　陈晴抓住一丝希望，“那就是晚上能见了？”

　　门卫：“……”

　　陈晴跟门卫攀谈了几句，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章东南每天工作很晚，八九点之后才会下班，比如要插队约见的话最好直接约章东南，不要通过燕娇。她还得了门卫的保证，等章东南的汽车开出来时给她提醒。

　　一直等到天黑灯亮，晚上十点。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帕萨特从里面缓缓驶出来。门卫冲旁边轻轻喊了一声，“陈记者，人出来了。”陈晴从昏昏欲睡中猛然清醒，撑着拐杖站起身，单脚跳过去，以视死如归的气势挡在了车头前。

　　车子停下来。

　　车窗摇下，燕娇探出头来，“陈记者这是做什么？很危险的。”

　　陈晴想起门卫的嘱咐，没有回答燕娇的问话，而是冲车窗另一侧大声道，“章董，我是每日币讯的陈晴，还有两个问题想跟您聊聊，就耽误您几分钟。”

　　燕娇有些不耐烦，“采访再约时间吧，章董工作一天已经累了。”

　　陈晴按住车头，“章董，就三分钟，一秒都不多耽搁您。”

　　静了片刻，右边的车门打开了，章东南走下车，指了指楼下一家尚未打烊的咖啡店，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到那边聊吧。”

　　她只有三分钟时间，决定成败的三分钟。

　　三分钟能攻破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吗？只有兵行险招了。两人刚坐下来，陈晴深吸一口气，问道：“章董，有人说你至今单身是在等前‘币圈一姐’凤媛，是这样吗？”这个问题逾距了，涉及对方隐私。但这个问题很巧妙。

　　陈晴已打算好，如果对方回答是，那么这次采访肯定是一篇爆款文章；如果对方回答不是，或者不作回答，那么她可以结合之前凤媛辟谣说“章东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除工作外我和他之间没有交集”进行天马行空地发挥，也将是一篇不错的绯闻发掘。

　　这是个两难命题，只要章东南接受采访，陈晴便成功了99%。

　　但还有1%不可控的失败可能性。

　　陈晴紧张极了，心脏仿佛要撑破胸膛跳出来。

　　暖黄的灯光下，章东南脸上带着一惯的温和的笑，仿佛全然不知已掉入对方设置的陷阱。十指扣起放在咖啡桌上，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呢？”

　　天旋地转，陈晴几乎晕厥，那1%的可能性触发了。她觉得？她只是一个刚入行的无甚相干的路人，她能觉得什么？

　　如果她觉得是，那么章东南必定要问她原因；如果她觉得不是，那么章东南也要问她原因。这场对话，主次的地位已经颠倒，向着她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陈晴难受得想哭，为自己的无能和这一整天等待的煎熬。她不再挣扎，合上笔记本，把尚未打开的黑色水笔装入卡槽中，弯腰鞠了一躬，“章董，采访结束了，打扰您了。”她撑起拐杖，即将离开。

　　“不是……”章东南温温雅雅的声音此刻却犹如一道惊雷。

　　陈晴猛然回头。

　　“她不是前‘币圈一姐’，她是永远的‘币圈一姐’。”

　　陈晴简直喜极而泣，她成功了，她攻破了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大家都以为我和凤媛是15年在币圈结识的，只有我知道，我和她早就见过了……”

　　2008年，金秋九月。

　　X城的桂花开了，满城清香。桂花林立两侧的一方漂亮校门前，一辆辆小汽车陆续停靠。车门打开，走下来拎着大包小包的父母和因好奇而四处张望的大一新生。

　　校园里人头攒动。有家长，有跟着来玩耍的孩子，有新生，有混成老油条的学长学姐，有排队登记入学的，有拍两寸学生照的，有办校园手机卡的，有招呼叫卖棉被的，有摆摊出售二手电器和各类二手图书的……

　　“我靠，东南快看，有美女！”蓝色折叠帐篷下，郝振用胳膊肘狠捅一下身边的朋友，兴奋得哈喇子直流。

　　章东南正在指点新生填写办卡申请表，没有理会。

　　美色在前，岂能自个独享？郝振知哥们脾气，流着哈喇子忙改口道，“东南，有大客户！”

　　章东南抬起了头。

　　的确是大客户。戴着遮阳镜，从头到脚全是名牌，除了父母陪同外，后面还跟着两个拎包拉箱子的保镖，甚是气场凛凛。

　　章东南转出桌台，拿起宣传单，快步走到对方面前，挂上自以为的最迷人的笑，“学妹，办卡吗？新生开学活动优惠最大，套餐三挡，最高无限量全国通话时长和50G流量。现场充值还能冲100送300……”

　　对方停了脚步，单手摘下遮阳镜。

　　章东南呼吸微顿。遮阳镜下是一张美艳到极致的脸，跟海报上的电影明星无甚分别，眼尾细长且微微上挑着，有着不容亵渎的高贵与骄傲。

　　美人在前，章东南也还镇静得住，知道自己此来的目的。他把宣传单页递过去，陪着笑道：“学妹，你看一看，全场最优惠的办卡活动，过了今天就没下次了。”

　　葱白的手指伸过来，两指捏住了宣传页边沿。

　　章东南心中一喜。

　　手指松开，单页像北方凋零的黄叶一样飘飘摇摇地坠在地上。华贵的高跟鞋抬起，她踩在了那张宣传页上，漂亮的眼睛冷漠像一副没有神韵的画，“滚开。”

　　章东南转身走了，腰不像之前挺得那么直了。

　　围观的学生看热闹不嫌事大，爆出一阵哄笑，指指点点，“他好像一条狗哦。”

　　郝振按着桌面，一跃跳出去，落在章东南身边，好气又好笑道：“你小子死脑筋啊，我喊你是看美女，哪是真的让你去递单子？”

　　章东南唇抿得发白，没说话。

　　郝振拉他进到折叠帐篷下，笑着安慰，“是男人就别生气，出来混饭吃，少不得抻了脸让人打。”郝振把他按做在桌子后面，抓了一叠宣传页，“你在这里看着新生填单子，我去发传单。”

　　咖啡店即将打烊。

　　店员看一眼不远处犹在聊天的章东南两人，起身关灯的动作停住，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坐回柜台后。

　　“介意我抽支烟吗？”章东南黑亮的眼瞳外浮起一层恍惚，仿佛仍未从回忆中走出。

　　陈晴怕破坏气氛，没有出声，只轻轻点头。

　　“我当时也没有生气，只是心里有点……不好受。我不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促销活动结束就离开了，之后再没有见过她。”章东南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又随着叹息把烟气吐出来，“直到15年，我和PD项目老板谢麟约谈投资，谢麟带上了她。”

　　“我一眼就认出她，她自然早已不记得我了。谢麟介绍之后，我才知道她叫凤媛。”章东南勾了勾唇角，少见地露出嘲讽，“看当时那样子，她过得好像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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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是凤媛
女主是凤媛
女主是凤媛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