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归》荆棘尘埃

5、第四章 疑云

　　刺客闹得整个皇宫半夜都起来排查了一宿，各个洒扫宫女白天都是困得不行，还只能强撑着精神。白云羲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樱花的落花，竖着耳朵听八卦，没猜错那边三人组又开始八卦演说了。
　　这都成了惯例，清晨太后是要接受六宫请安的无法来花园，而为了提神，几个年纪小的宫女就开始讲起小道消息，“你知道吗？昨天那个刺客据说是太后的情人，根本不是什么刺客。”温檀嘴最快，她总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什么？这样倒是也说得通啊，不然为啥这么费劲来了也没刺杀成功。”温雨是个没脑子还喜欢装聪明的。
　　“我听说，是因为被太后抛弃忿忿不平才会这样的。”温离是个推理党八卦。
　　白云羲如果不是昨晚遇到那个人，或许觉得这个八卦还有点成立，但是昨天那个男人的眼神，不像，那不是一个软弱的因情生恨的人。但是到底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天真却又认真让白云羲莫名有一丝好奇。
　　这样的人是为何会半夜带刀入宫呢？鬼才信刀是礼物啊！

　　太后寝宫翊坤宫
　　后宫里最大而繁琐的规矩是晨昏定省。
　　（晚间服侍就寝，早上省视问安。旧时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首先需到请安对象的寝宫。请安时辰需为早晚各一次。到地位辈分皆高的人的寝宫里去，切不可直说“XX好”、“XX前来拜访”否则视为不敬。在与高辈高位者谈话时，需随时使用敬称，不可出现譬如：你、我、哦、恩等不敬之词。在其言语有错时，也不可随意指出，需诚心提醒，不可使用冲撞或讽刺口气。在与平辈平位者谈话时，需心平气和——心中实有不顺，尽量避客不迎，更不可擅分高低贵贱，口出秽语。在与晚辈低位者谈话时，则需温和待人，保持应有的素质与风范）。
　　这个就连叶晨这个皇帝也需要遵守。如今萧氏是皇后，淑妃严格来算妃嫔。所以请安先是皇帝妃嫔给太后请安，其次是妃嫔给皇后两个仪式。而皇后的身体不好，自从上次小产，太后就免了皇后的请安。其他妃嫔也改成只需要给太后一个人请安的局面。
　　一众妃嫔陆陆续续来请了安，太后点点头说了几句也就散了。
　　只是皇帝还是没来，恐怕今早又是从哪个妃嫔床上懒散着直接上朝去了。
　　“小德子”太后的声音却有些虚浮。
　　太后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昨晚刺杀并不成功，但是这偌大的皇宫居然进了刺客的问题让太后坐卧不安。
　　“奴才在”小德张忙答应，一面抬手预备扶着太后坐起来。
　　“扶哀家起来，叫人去把翡翠叫来。”
　　“诺”。大太监小德张一挥手，角落里的小丫鬟马上跑出去喊人了。
　　“小德子，你说，哀家为了如今这个位置和淼儿在这后宫里浮沉多少年，斗倒了多少显贵，想杀哀家的人何止千万，最后不都死了？还有谁要刺杀哀家呢？”太后的神情没有一点后悔，而是一种疑惑，大权在握者，到最后都是疑心病人。
　　“太后您如今富贵已人极。刺客未必是那些倒了妃嫔家族的人派来的，太后有没有考虑过是那些老臣？”小德张阿谀奉承一向是最得太后心意的，也最聪明。
　　“你的意思是？有的人觉得哀家挡了皇帝的路？”
　　太后的眼神突然冷冽起来，是了，一个女人就不能垂帘听政，这就是争夺权力，是窃国么？
　　哪怕这帝王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可以么。
　　“翡翠请太后安”，声音比人苍老不少，翡翠是太后最信任的后宫女官，如今整个后宫的宫女调派仍然掌握在这位女官手里，为太后维持着整个后宫的信息网。
　　当年翡翠为了太后可是保守了十大酷刑依旧不招供，成功把陷害皇裔的污水泼给当时太后的死敌——陈贵妃，绊倒这枚绊脚石后，太后的路才一路畅通，走到如今。
　　所以太后一遇到问题就会把自己的这个忠仆翡翠喊来议事。
　　翡翠见太后无反应又请了一次，太后忙起身把她扶起来“别跪安了，赐座。给我讲讲昨天的事情吧！”
　　翡翠谢了恩，才坐下，开始说昨天事情“一开始，是查夜的看的西角门的栓门杆掉在地上，这就拉起警报来的。本来以为是贼，警报声异响，宫人都醒来了抓贼。后来护卫的御林军那边也来信报说他们那边死了两个守门士兵，这才知道是带刀来的。所以才把整个皇宫戒严了查人，恐怕查之前已经是被警报吓跑了。昨晚找了一夜，整个皇宫没找到那个带刀人。”
　　“你觉得，他的目标是谁？”太后盯着翡翠的眼睛，“你觉得会不会护国老臣派来的？”
　　“奴婢说不好，这人行踪进入皇宫后就消失了，如果说行凶至今只杀了守门的。如果是老臣派来的，恐怕御林军根本不会这么快跑来护驾。”翡翠分析道，“所以，如今这个人的目标还不明确，也未必是太后您。”
　　“嗯，你说的倒也对，皇帝那边有什么风声吗？淑妃那个小蹄子呢？”太后对自己的儿子控制得很严格，导致叶淼不想跟自己说话，总是用淑妃打发自己。
　　翡翠思考一阵子，才从袖口掏出一个黄色的布条，“这是最近淑妃让人采买的东西，奴婢叫人留心抄录了一份。请太后过目。”
　　那鹅黄缎子上书写的是：草木灰、雄黄酒、东珠皓石。
　　太后茫然“这几样不过是普通物件。倒是凑起来买稀奇。”
　　“太后这不是稀奇是要害人啊。奴婢听说，前朝一位太子就是喝雄黄酒死的。”翡翠森冷地说，“太后和帝后，需要小心一些饮食。”
　　“雄黄并不是什么好物，正是这样大气味的酒可以掺一些东西进去。这东珠皓石磨成粉正是坠肠的佳品，这两样如果合在一起，害人于无形。腐蚀肠胃的同时又坠肠，内出血查无对症。”翡翠一口气说完。
　　（雄黄可以用做解毒剂、杀虫药。于是古代人就认为雄黄可以克制蛇、蝎等百虫，\"善能杀百毒、辟百邪、制蛊毒、人佩之、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雄黄，作为药用，历史悠久，其药性辛苦、温，有大毒;归肝、胃、大肠经;主要是外用于杀虫、解毒，治疗痈肿疔疮、湿疹疥癣、蛇虫咬伤。\"雄黄\"又名雄精、石黄、薰黄、黄金石，产自湖南、甘肃、云南、四川等地。雄黄性温、微辛、有毒，既可以外搽又可以内服，主要用做解毒、杀虫，外用治疗恶疮、蛇虫咬伤等，效果较好。雄黄少量饮用，可治惊痫、疮毒，但由于雄黄有腐蚀之力，所以一定要经医生指示，并遵古法泡制的雄黄酒才能喝。）
　　太后挑眉，“哀家竟然不知道此法可害人，那这草木灰是为何？”
　　翡翠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草木灰可做咸水灰粽子，吃这样的粽子最配雄黄酒。”
　　“哼，狐媚子！居然想起害人的念头了。”
　　太后的手握着躺椅那龙头的握把，指节发白，又一叠声道：
　　“小德子，派几个人给哀家盯紧了，到底要害谁，抓住了就把物证人证一起给哀家发落了！”太后显然气得不轻。
　　“诺！奴才这就去。还请姑姑陪伴会太后。”看翡翠点头，小德子慌慌张张去了，最近太后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说奴才们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上回新来一个礼仪女官，帮太后收纳首饰，底下人想看笑话就不告诉她怎么收拾。太后知道后，却对女官说，自己底下人越发每个规矩，让女官把自己的老仆从处理了。
　　伴君如伴虎，说的不对，其实伴任何一个主子都如伴虎，尤其脾气坏的。小德子自认倒霉本以为混到自己这样也算太监辈的牛逼人物了，谁知道，每天竟是这样的宫廷琐事。
　　小德子虽然油水不少，但是担着的厉害更大，还不如皇后的大太监落得清闲还能捞个好。一出事自己无论多少钱都没命用了。淑妃显然是太后的心病，这是第五次了，翡翠总是不知道哪搞来的情报，太后也总觉得是对的。
　　尴尬的就是，小德子每次奉命去检查淑妃那干净的跟空的一样，根本没有翡翠的那些毒药论害人论。然后淑妃就把自己讥讽一通，什么德公公您这是又要来抄宫？这次说啥自己不去丢脸了，让小奴才们去吧。
　　挥手招来自己收的徒弟，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西儿。对他如此这般指导一番，让皇帝小心一些。这才对着手下的跟班全儿说，今儿你去盯着淑妃吧，翡翠给的信儿，说是雄黄酒和东珠有猫腻，你给我盯住。自己又回太后身边了。全儿何尝不知道德公公没脸去了，自己这么去讨不着好，就来洒扫宫女处点人，说临时支援淑妃宫苑洒扫。
　　好巧不巧，白云羲白日当值，得去加这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