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归》荆棘尘埃

3、第二章 入宫?

　　其实，生如白云羲这样的王公之女，听着是风光无限但她其实不受宠，活着并不好受，如一只囚鸟。和亲或许是她不错的结局，她这样想着。
　　至少她可以离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听说漠北民风彪悍女子主家管事打仗已然成风，甚至远超男子。
　　她想，也许，漠北这地方，才适合她喜欢自由这样的人。
　　白云羲正出神间，一双手已经把车门帘撑起，接着一丫鬟就来搀她，见她没反应，忙唤“三小姐？”，接连唤了好几声三小姐，才把白云羲从自己的白日梦里喊出来。
　　“啊？到皇宫了？”白云羲摇晃了一下脑袋，把那些想法都挥去，这次茫然地问道。
　　“哎呀，小姐，你真的是——作为一个要被和亲的，你这心实在是大，你不知道吗？听说那个孤狼是个虐待狂，很多女子都被他用各种方法折辱，被虐死者不计其数。还不想想如何脱身？”这个呼啦啦说了一堆的，不是别人，正是白云羲的贴身丫鬟——春兰。她是白云羲娘亲的陪嫁通房的孩子。
　　从伦理上说，其实是白云羲的同父异母妹妹，可是因为白云羲的爹是个渣，春兰娘又是一有孕就被接到外院生的，等春兰娘生完回来，白云羲的娘也在宅斗中失利丧子被气得失心疯。所以春兰和春兰娘只在奴才辈待着，没人提起他们也曾是妾，更是少有愿意说春兰身份的。春兰的身份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白云羲却无力把她抬成跟自己一样的王公之女，何况渣爹连自己都不太想认呢，恨不得早点把家里一堆吃白饭的女儿蛀虫送走。
　　这次渣爹是打定主意了，这门亲事肯定能从皇帝手里捞出不少的油水，自己体面赚钱还多加一个体恤皇帝为上分忧的名号。
　　因此渣爹二话不说，让白云羲麻溜地去，不然他们国舅府可容不下白云羲这个人。
　　白云羲何等聪明，她小时候陪哥哥白云茗去宫里读书，当时的太子讲师夸她，“此女之才罕，恨不为男子！”，她读了不过几年，就被书房那帮人排挤走了。
　　白云羲的真实事实证明，太小就太聪明是很累的，她看透皇家贵族也不过那么回事，今天还把你捧得高高的，明天就会因为你不为他所用而被排挤，还不如当个傻瓜，就像她哥哥，白云茗读了几十年，还在书房里跟那群皇子公主玩得不错。
　　白云羲抬头看到的就是皇城，这宫墙的这道门却是不许外面的轿子直接进去，须得下车换皇宫里选秀用的小轿由太监抬进去，这就是皇家仪仗之一，她们都是未来可能成为这个皇宫里一方势力或者漠北的一位夫人。
　　换完轿子坐定，看那前方正是一片茫茫的车轿，行了一阵，忽的一听，听太监喝“止”，车马都停在一座小小的院落门口，白云羲走进那院子，这处小院子绕过了假山居然是连着花园的，这花园倒是很热闹。
　　所有的女子都被集中到那花园里，所有能坐着的位置都是人，各色的女子穿着不同的服饰，有的素雅有的华贵；有的举止稳重端庄，有的坐下没两分钟就开始东张西望。
　　赶集一般的热闹没持续多久，伴随着一声“太后到——”，热闹这块流云纹路的布就如被锋利的刀隔开，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头看那高台上。
　　先是一堆太监仆妇撩开那重重的帘幕，却是两个身着凤袍的女人，一个不过四十的年纪，不怒自威，雍容华贵。
　　她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女子明显年轻，比太后朝服颜色明亮了些，仍是绣的九凤朝天图案，镶七七四十九颗东珠。
　　太后扫视了一眼秀女，生气对身边的太监总管德张道：“皇帝呢？这人都在小寒楼堆着太不像话了，就知道叽叽喳喳的碎嘴，没半刻安静，扰的哀家头疼。”
　　德张半跪回话：“奴才该死，这事奴才也是才知道的，奴才已经派了小琴子去找皇帝陛下了，还请太后安心。”
　　太后这才对淑妃说：“你看看，哀家这儿子太不像话，每日都像个色鬼，宫里的不够，这又拉了这么些人进来，哎——哀家管不到了，要是先帝在，他怕是还好些。”
　　淑妃忙宽慰：“太后万福，如今陛下已经稍微懂事些了，听陛下身边的喜人讲，这选秀似乎不是为皇帝选，是为大夏国选。”
　　“哦？还有此事？”太后凤目一转，心想“如今，皇帝身边的消息我倒是没一个枕边人知道的多了？”面上仍然：“那皇帝意思可是要和亲？”
　　淑妃颔首，还未启齿，就被皇帝叶晨的笑声打断。
　　“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不知何时已经到那女子堆里，左拥右抱。
　　太后脸都青了“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母后，朕在选公主啊，不摸摸抱抱如何看出这些美人的好处啊~”
　　“真是胡闹！传我懿旨：着令选秀女子入住储秀宫，伴行只许留一人。今日开始着画师画成画册，再由哀家和皇帝选出人选。”太后看向皇帝，“皇帝，母后有事问你，你随母后来。”
　　皇帝不情不愿地把手从一个大胸的姑娘衣服底下抽走，慢吞吞地挪走了。

　　皇帝居然这么好色和懦弱，这一热闻几乎成为储秀宫的今晚话题。
　　大家安置好了发现储秀宫条件真的差，稍微像点样的每个房间挤着三个秀女。
　　所以丫鬟根本只能打地铺。
　　春兰气鼓鼓地把行囊摔在那三个秀女丫鬟打的通铺上，一屁股坐下也不说伺候白云羲。
　　白云羲知道她在生渣爹和自己母亲的气，忙过去开解：“兰妹妹，你别生气，等我混好你就不用住在这了啊~”
　　“羲姐我不是因为受苦，是为你担心，你看看那色鬼皇帝，和亲也罢，做妃子也罢，姐姐真愿意？这里的人根本不记得你的才情，只看到你的皮囊而已。”
　　“我知道，我们刚入宫，第一步就得学会忍啊。何况我们又不是没可能被退货对吧？”白云羲故作轻松地说。
　　“退了倒好，在这除了是个精致的四面墙壁和那些花哨的封号，还有什么啊？老爷是个傻子，居然把自己的亲女儿送这里”，春兰说到亲女儿却愣了愣，眼眶有点红。
　　“我知道，我们都一样。”白云羲握着春兰的手，“我们都不过是玩物”。

　　“姐姐好眠，昨晚不知是谁的呼噜声，吵死我了。”
　　说话的是同房的秀女巫溪，话是对白云羲说，边说边让丫鬟梳着发髻，“姐姐还不打扮一会画师来我们房画画，赶紧梳洗。”
　　“啊？今天就来啦？”白云羲急忙忙换好衣服，唤起还在赖床的春兰，开始洗脸打扮。
　　“你不要给我化太好看”白云羲悄悄地对春兰说。春兰挤挤眼，表示会意。
　　画师不一会就端着一个木盒子来了
　　画师的形貌很清秀，他笑着对白云羲一众说：“一个一个来你们按我报名字的顺序上前就行。自然一点就可以。”，说罢就坐在凳子上摆起了画架。
　　秀女们都惊叹“画师真美啊”，围着画师想跟他说话。
　　一大堆冒着粉色泡泡的女人任由画师摆布，画师让她们站便站着，坐便坐着，如驯化的狗。
　　白云羲却分明看到画师不动声色地吩咐太监们去弄了一顶纱门来，画师就在纱的背后远远地看着秀女给他们画画，想必这画师的心里也是厌恶至极这样一份差事的。
　　画师的笔，为帝王的□□生活，每日描摹着秀女的面目身材，这些东西对他恐怕如浮云泥土了。
　　“白云羲——”画师那温柔的声音响起，“到”，白云羲忙往前挪一步。画师朝她笑一笑，埋头画去了。
　　这次画的时间却比上一个要长，有个把点翠错当绿叶的蜜蜂从外头跌跌撞撞得飞到了白云羲的那只小璎珞花上停下。白云羲怕蛰就努力不动，等画师那边画完。
　　“夏薇姿——”画师看她却是没动，就催白云羲让下一位“白云羲？”
　　“嗯，有个蜜蜂，我怕被蛰，春兰帮我赶一下”。
　　夏薇姿却是大喇喇过来了，蜜蜂被这风一带以为有出口，又飞向了夏薇姿。
　　飞到夏薇姿正前才看到，忙得她抬手一赶，却不成想被蜜蜂蛰了正着，登时脸上就肿起来半边。
　　画师忙道：“不碍事，我帮你花好看点。”夏薇姿自然开心道谢。

　　仿佛画师的画真有作用，没多久皇帝太后就选夏薇姿赐封为大夏公主，赐姓为叶。一群人来把夏薇姿迎走了。
　　而储秀宫依旧拥挤，三人一个小房间，不见天日。
　　不过春兰和白云羲等人偷偷地开了个宴席，庆祝自己没有去漠北。
　　而且白云羲猜测，等夏薇姿出嫁，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被皇帝退货，回家见渣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