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74、心结（三）

　　“天狼前辈，”海萨忍不住道，“秋瑾都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她真的没事儿吗？”
　　“我怎么知道？”天狼道，“又不是每个人的心志都可以像我的主人一样坚定。”
　　“你……”
　　见海萨要翻脸，她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万不得已时，我会将她直接唤醒的。只是那样一来，她的心结可能就解除不了了。”
　　“那么，她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呢？”在确定秋瑾不会一睡不醒以后，海萨又关心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只能等她醒来以后，再亲自告诉你了。”天狼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她身上有着一个诅咒。”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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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狼王，或者说前任白狼王，在决斗场上被打败了。在所有白狼族的注视下，败给了她的弟子。
　　已经等待了几百年的秋瑾，也终于坐上了那张象征白狼族王位的椅子。
　　郎辰匍匐在座椅前，充当台阶。让秋瑾踩着他，坐上了椅子。
　　前任白狼王也率领着长老们跪在她的面前，伸手抚摸她的脚。
　　所有的白狼，都跪倒在地，虔诚地看着她。

　　那一刻，秋瑾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和背负的期望。
　　她站了起来，郑重地向全体白狼许下了三个诺言。
　　“我，白狼族新一代狼王，将会在百年之内，统一整个妖狼族。”她的面容十分年轻，脸上的线条却是充满了坚毅，“之后，我会集合整个妖族的力量，反攻墨北帝国。我要让妖族，走向前所未有的盛世。将妖族，在上古时期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我们，誓死追随大王！”前任白狼王第一个开口道。
　　“追随大王，追随大王！”所有的白狼齐声喊道。那声音穿破云霄，响彻天际。

　　待到新任白狼王的继位仪式结束以后，前任白狼王领着她到了她的洞府。她说，她有一些东西要交给她。
　　“这一些，都是历代白狼王临终相传的东西。”前任白狼王对着一块刻了白狼族文字的石头道，“你将它们记在脑海里，然后毁掉。等到什么时候有了新任白狼王，才能够默写出来，给新狼王看。记住，一定要及时毁掉，绝对不能外传。”
　　“放心吧，师尊。”秋瑾道。
　　前任白狼王看着年轻的秋瑾，心中充满了爱怜：“老实讲，我不知道，这样的担子对你来说是否太重了些。但是，每当我迟疑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可以做到，我应该相信你。”
　　“师尊放心，我一定会像您一样，将白狼族的大家保护好的。”秋瑾道。
　　“不是像我，”前任白狼王道，“而是要像传说中的墨北帝国开国女皇一样，带给妖族一个新的时代。”

　　“谨遵师尊教诲。”沉默半晌后，秋瑾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好，”前任白狼王下了一个决心，“大王，你先出去一下，我还有一点东西要准备。”
　　“是的，师尊。”

　　待到秋瑾走出山洞以后，前任白狼王环视了四周一圈，最终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块石头上。
　　她释然地笑了：“秋瑾，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这是，历代白狼王的心愿，也是她的心愿。而现在，她要最后助她一臂之力。

　　秋瑾等了许久，也不见师尊叫她，心中莫名不安。
　　“师尊，你还在准备吗？”秋瑾道。
　　没有回应。
　　秋瑾心中猛地一揪，快速跑进了山洞。但见前任白狼王虚弱地倒在了地上，手里握着自己的妖丹。
　　“师尊！”秋瑾痛呼着跑上前，搂住了师尊的头，“师尊，你这是做什么？”

　　“这有什么？”前任白狼王笑了，“我的师尊，也是这么把妖丹给我的。”这，同样也是只有历代白狼王才知道的秘密。
　　“大王，你记住。”前任白狼王道，“这不仅仅是一颗妖丹，更是历代白狼王的心血。而你继承的，不仅仅是王位，更是我们追求了几千年的愿望！你一定，不要忘了！”
　　一定，不要忘了！
　　一定，不要忘了！
　　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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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瑾猛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惊愕。
　　“秋瑾/妈妈。”海萨和狼崽子们都围了过来，“你终于醒了。”
　　秋瑾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过了许久，她突然捂住了脸，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连串对不起，并不单单是指对不起前任白狼王。更是对不起，曾经那个自己。
　　如果当年的她，有机会来到未来。看到现在的她，估计是会恨不得自爆吧。
　　“怎么了，秋瑾？”海萨一头雾水，“你对不起谁。”

　　“我，我……”秋瑾泪眼朦胧地看向了海萨，欲言又止，“我怎么可以忘记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以忘记……”
　　“忘，忘记什么？”海萨道，“天狼前辈，秋瑾到底怎么了？”

　　“堪破自己心结的过程，总是痛苦的。”天狼道，“不过，也不只有你会这样。许多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忘记自己当初的模样。那个巫师的诅咒，不过是个催化剂罢了。”不然的话，世间也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什么？”秋瑾看向了天狼。下一刻，她恍然大悟了：“你是说，卫姣？”

　　‘白狼王，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狼妖。我诅咒你，你会爱上一个凡人，你会狼妖族的拥护和爱戴，你会失去你拥有的一切地位和权力！’

　　那个时候，秋瑾并没有把卫姣说的这些东西放在心里过。她当然知道巫师有诅咒的能力，但凭借卫姣那区区十几年的修为，对她能造成什么影响呢？
　　而事实上，这些东西对她造成的影响也确实是非常有限的。就好比，一个人只要抵抗力足够强，接触了病毒也不一定会感冒一样。这种关于情感的诅咒，只要心志足够坚定，造成的影响就非常有限。
　　倘若当年的白狼王能够不改初心、矢志不移地坚持她的霸业之路，这个诅咒也不会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可偏偏在那个时候，她的小女儿去世了。
　　女儿的去世，虽然是因为意外，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她疏于照顾。在那一刻，由于丧女之痛，她在心中便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业产生了怀疑。再加上卫姣诅咒的影响，以及海萨和狼群的格格不入，以及郎辰和顶顶试图利用鬣狗除掉海萨……
　　一桩桩一件件，最终才促成了秋瑾的出走。而诅咒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无非是加深了她对海萨的感情而已。

　　“然而，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秋瑾苦笑道。
　　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再也不可能变回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白狼王。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回不去了。妖狼族分崩离析，狮族、虎族、豹族也早已经脱离了控制。
　　她注定，是要对不起去世的师尊了。

　　“回不去，但还可以往前走啊。”海萨突然道。
　　“什么？”秋瑾和天狼都看向了她。
　　“秋瑾，我不知道你在梦里究竟看见了什么。”海萨道，“但是，我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一切事物都是在发展中的。而发展的实质，就是新事物的产生，和旧事物的灭亡。而每一次发展，都不会是没有原因的。新事物虽然从旧事物中消灭了一些东西，却也添加了新的东西。曾经的秋瑾，变成了现在的秋瑾，那曾经的那个就已经灭亡。而现在的秋瑾，虽然没办法变回以前的那个，但却可以在保留一些东西的前提下，变成更好的。”
　　“更，更好的……”秋瑾的目光中流露出茫然。

　　“没错，更好的。”海萨道，“不是回到原来的出发点，而是继续往前走，走向更高的阶段。”

　　天狼愣住了，秋瑾也愣住了。
　　三个狼崽子没能听懂海萨在说什么，但又觉得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是啊，秋瑾虽然放弃了很多，但是却也得到了很多。亲情，爱情，幸福的生活，圆满的家庭……
　　比起当初孤零零地走上王位，现在的她拥有的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是要遵循自己少年时代的心愿，率领妖族开启新时代。那么，她是更愿意做一个心中只有权势的女皇，还是更愿意做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皇呢？
　　她心中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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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辰，你快看天上！”顶顶道。
　　空中黑云滚滚，一副快要下雨的模样。
　　“这鬼天气，真是邪门了。”郎辰道，“赶紧通知大家，把孩子们带回山洞，别淋雨了。”
　　“不是啊，郎辰。”顶顶道，“这云，怎么都奔大王的山洞去了？”

　　秘境中
　　“恭喜你啊，终于突破了。”天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