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61、相逢一笑泯恩仇

　　在郎辰的安排下，秋瑾顺利地见到了白狼族的几位精英和骨干。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当年陪她一起打下妖族天下的心腹爱将——顶顶。

　　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一处已经废弃多年的山洞。曾经何时，那里是白狼族举行庆功宴的专用场所。每一回有族人立下大功，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白狼王都会在那里举行一次盛大的晚宴。
　　然而，自从秋瑾出走，白狼族就再也没有举行过新的庆功宴会了。

　　为了躲避隐狼王的耳目，郎辰在邀请他们到山洞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秋瑾的名字，也没有提到三郎。只是说大家好久都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干脆每人带一些猎物，在那里会面。大家好好地吃一顿，话话家常，回味一下当初的岁月。
　　到了约定的时间，几位白狼族悍将果然都来到了山洞中。有的逮了两只鸡，有的提了一只鹿，有的背了一头野猪，还有的扛来了一只老虎。
　　大家坐在一起，一边分食猎物的内脏，一边回忆白狼族当年的光辉岁月。话语间，自然是无可避免地提到了曾经的白狼王。

　　别的不说，就说丽月。当年的她好歹也是狼美人一族的首领，可秋瑾只需要一声令下，便将丽月烹杀，整个狼美人一族不敢有任何异议。这固然是因为丽月背叛了妖族，但何尝又不是因为白狼族当时已经掌控了整个妖族、白狼王的地位无人能及？
　　而如今的他们，却要向隐狼王称臣。即便隐狼王十分重用白狼族，他们到底也还是异族，哪能比得上对待自己的族人。
　　是，隐狼王当初用他的妖丹救了顶顶的性命，他们感激他，所以才同意拜他为妖狼族的新大王。可是在内心深处，他们真的能够毫无芥蒂地接受这样的落差吗？

　　而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大踏步走进了山洞，大笑说：“哈哈哈哈！兄弟姐妹们这就已经吃上了，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座位？”
　　大家抬头一看，除了郎辰以外的白狼妖不禁大惊失色。原来，走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他们方才谈论的白狼王！
　　秋瑾这样戏剧化的出现，大家都震惊得跳了起来。

　　郎辰从容不迫地走上前，跪下，恭敬道：“见过大王。”
　　其余人（除了顶顶以外）惊愕的看着秋瑾，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到出现在这里。一时间，又是惊异，又是震撼，又是伤感……双膝一软，也跪下了，不由自主的喊：“见过大王！”

　　只有顶顶，看着秋瑾，惊得震住了。然后，她退了一步，单膝跪下，低低地喊了一句：“见过白狼王！”
　　秋瑾扫视一番众人，目光落在了顶顶的脸上。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顶顶，是我对不起你。”
　　“你确实对不起我！” 顶顶抬着头，勇敢的看着秋瑾。
　　回想起当初那噩梦般的一幕，她至今仍旧会不寒而栗。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语气却十分坚定清晰：“在你对我用狼王爪的那一刻，就等于是将我的一片忠心给扔在了地上、肆意践踏。你不相信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就对我下了判决，要了我的性命。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果断，甚至连手都没有颤抖一下。这漫长的几年来，那副画面常常在我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回放，所以……”
　　她顿了顿，毅然的说：“你是白狼族的大王，除非你死了或者有另外一只白狼打败了你，不然这个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身为白狼族的将军，我就算再怎么愤慨、再怎么不甘，也必须要臣服于你。但是，你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大王了！再也不是了！我的神灵，我的主宰，我的大王，她已经死了！”

　　秋瑾注视着顶顶，一字一句道：“说得好厉害！你不去仔细想想，那天是多少状况一起发生？你先是吃掉了进山的村民，然后吃掉了被地主娘子请来的猎户和狼骑士。之后，又开始不断地骚扰村庄，吞食牲畜、甚至伤害人命。当时的我已经隐居多年，完全不了解妖狼族的权力更替情况。我只知道有狼妖找来了，却不知道找来的究竟是谁，是善意还是恶意。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倒也罢了，可我还有四个孩子。一想到他们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中，我就惶惶不可终日，片刻不得安宁。就在我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你将一郎和海萨抓走，让我痛彻心扉。在这样的情绪下，我看见了海萨和一郎被放在鼎里用水煮的画面，一郎的后背还被沸水烫得血肉模糊。那一刻，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冷静？”

　　事实上，秋瑾在冷静下来以后，又再一次回忆了当时的情况，发现了不少疑点。
　　一来，如果在她冲进山洞寻找两个孩子时，顶顶并没有阻拦她，甚至还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了。这说明，顶顶并不知道山洞里是怎么一副画面。如果她知道，秋瑾进入山洞以后，会看见两个孩子被开水煮的画面，她为什么要跟进去找死？她还不马上使用缩地法逃走！
　　二来，顶顶既然会来找她，说明心里仍旧是认她这个大王的，那她自然也就承认一郎这个王子。她把海萨放在鼎里煮还算说得通，毕竟秋瑾是因为海萨才出走的，可是她怎么会连一郎也一起放进去呢？

　　只是这一切，当年那个沉浸在失去儿女的无比恐慌中她，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而这时候，山洞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秋瑾，你看我们找来了什么？”
　　来人正是海萨，她和两个狼兄弟背着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走进了山洞里，还带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一时间，所有狼妖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说到底，白狼族还是恨她的。如果没有她的话，当年秋瑾怎么都不会走。

　　“不要这么瞪着我嘛，”海萨道，“我好不容易找来了这些东西，就是想要给大家煮顿好吃的。正好，食材都是现成的。”说着，海萨看向了地上那些被剖开肚子的鸡、獐子、鹿、野猪、老虎等等。
　　“海萨现在已经是半妖之体了，”秋瑾解释道，“大家再也不用担心她以后会归回人族。”
　　众所周知，人族是非常排外的。

　　秋瑾很快就用石块架了一个炉子，生起了火，熟练地炒着菜。海萨和一郎、二郎都在一边帮忙，生火搬柴，忙得不亦乐乎。
　　狼妖们围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他们实在是很难将做饭两个字和他们的大王联系在一起，可这偏偏就是真的。

　　很快，一碟虎肉、两只烧鸡，还有一碟鹿脯就摆上了桌子。还有一大盆獐子汤，香气扑鼻。
　　海萨和一郎、二郎将菜端上了上去，秋瑾则是亲手盛了一碗汤，放在了顶顶面前。

　　顶顶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
　　“顶顶，”秋瑾轻声道，“小师妹，对不起。”
　　谁曾想，她话音刚落，顶顶“哇”的一声，突然就哭了起来。

　　这下子，秋瑾却是不知所措了。
　　一旁的郎辰连忙站了起来，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顶顶，大王回来了，我们应该高兴啊，你怎么哭了？”
　　“就是啊，顶顶将军。”一旁的阿塞亚也红了眼眶，“你每天日思夜想，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盼着大王回来吗？”
　　顶顶抬眼，泪眼迷蒙的看着海萨。这一刻，谁也无法从她身上看出昔日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的影子。此时的她，俨然就是一个泪眼朦胧的小女生。
　　她的喉咙里卡着一个硬块，半晌，才哽咽的、困难的喊出：“大王……”

　　秋瑾一愣。
　　半晌后，她低下头，应了一声。

　　“好了好了，这下菜都齐了！”这时候，海萨端着两盘青菜，小跑着过来了，“可以开饭了。”
　　郎辰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海萨。半晌后，他拿起碗，盛了一碗獐子汤，放在了海萨面前。

　　这一顿饭，在场的狼妖们（除了海萨是半妖以外）吃得非常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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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中午，三郎正在房间里逗狗。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平日里，只要隐狼王有时间，肯定是要和三郎一起吃饭的。可是他毕竟是整个妖狼族的大王，即便如今没有战乱，他每天也要管理很多的事。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安排侍卫来送饭的。

　　“请进。”三郎看也不看，直接喊道。
　　门打开了。
　　“放在桌子上就好，一会儿我会吃的。”三郎道。
　　“王子殿下，”易容后的郎辰出声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