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狼者说》赤子的时光

59、故土

　　“冰糖血燕？”僵尸女王看着那一小盅红彤彤的东西，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我倒是听说过，富贵的人类家族喜欢吃这个东西，就是没见过。”
　　“是啊，这个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海萨道，“秋瑾，你快趁热吃了吧。”
　　虽然海萨对那一大桌狼肉宴仍旧有心理阴影，但燕窝是无辜的。
　　至于那一大碗清炖鸡参汤，海萨在回来的路上随便拦了一个小孩儿。给了她一块碎银子，让她送去忠勇侯府给老夫人。

　　“你不吃吗？”秋瑾问道。
　　“我吃这几个肉包子，就差不多饱了。”海萨笑道，“这燕窝，秋瑾你吃吧。”
　　“来，我们一人一半好了。”秋瑾道。
　　“不用了，我在忠勇侯府吃得太多了，已经腻了。”海萨胡诌道。

　　就是不知道，夜君皓如果知道自己用来取悦海萨的燕窝成了海萨讨好媳妇的东西，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更不用说，海萨的媳妇还是他的杀舅仇人（类似于父系的杀夫仇人）。
　　（蠢货赤子：同情你一秒钟，不能再多了。夜君皓：滚！）

　　“那什么，如果你们不想吃的话，我可以代劳的。”僵尸女王道。说着，她作势就要伸手去拿，被秋瑾一巴掌拍开。
　　“谁说我不想吃了？”秋瑾端起那一小盅，用勺子搅了搅，尝了一口，道，“甜丝丝的，挺好吃。”
　　“我就知道，秋瑾一定会喜欢的。”海萨道。
　　转头一看，两屉包子已经都见了底，连忙惊呼道：“大哥、二哥，包子给我多留几个！”说着，伸手去抢剩下的几个包子。
　　“女孩子别吃太多，当心发胖！”二郎道。
　　“我不怕！反正秋瑾不嫌弃我。”海萨道，“二哥你才是少吃点儿，回头放得翻不了窗户，当心二嫂不让你进门。”
　　“我呸！”

　　“都这个时候了，这兄妹俩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僵尸女王看着兄妹俩抢包子，微笑着发出了感慨，“真是让人……不得不羡慕啊。”
　　“是啊，”秋瑾搅拌着燕窝，道，“每回看见他们，我有再多的忧愁都可以暂时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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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忧愁吗？
　　人类有一句话，叫做近乡情更怯。而现在的秋瑾，差不多就是这种心情了。

　　吃过早饭后，秋瑾便施展飞行术，径直往白狼族曾经的领地飞去了。海萨和两个儿子，便跟在她的身后。
　　虽然说，一家人此行的目的是一致的——救出三郎。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当年秋瑾离家时，一郎和二郎都还很小。如今多年没有回去过，印象已经十分淡了。只是隐约记得一家人曾经栖息在一个山洞中，记得妈妈曾经把海萨的摇篮绑在身上、带着他们去捕猎。记得海萨生病了，他们忙前忙后地给她烧开水、擦身子……
　　而海萨更是全然没有了任何记忆。毕竟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没满周岁的婴儿。从她有记忆起，就已经是在人类的乡村生活了。

　　秋瑾则是全然不同。
　　狼是群居动物，本身就非常重感情。而她自幼在白狼族的领地长大，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她抹不去的记忆，和她无法割舍的岁月。
　　从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嬉戏玩耍，再到第一次跟着成年狼外出捕猎。从第一次成功领导捕猎，到后面被前任白狼王看中，并收为了关门弟子。逐渐拥有了自己的心腹、手下……
　　到最后，自己成功打败了前任白狼王、登上了白狼王之位。
　　在王位更替那天，前任白狼王将历代白狼王临终相传的天狼剑、剑法以及守护神交到了自己手中，随即安然长逝。众多的白狼匍匐在她的脚下，高喊大王。
　　自己端坐在王位之上，对着成千上万的子民们，也对着刚刚去世的前任白狼王，许下了三个誓言……

　　对于一郎和二郎来说就，那里只是他们一家人曾经生活过的一个山洞。
　　而对于秋瑾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在秋瑾的心中，那里有着她太多的情感流露，太多的情景再现，太多的感伤弥漫，太多的喜悦徜徉。
　　曾经秋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了。
　　如今故地重游，真个“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秋瑾御风而行，远远地望见那一座座熟悉的山峰，道：“十几年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会回来。”却是停住了脚步，按落云头，不再往前飞了。
　　海萨虽然不能够感同身受（毕竟她对白狼族已经没有记忆了），却也能够从秋瑾的语气中听出她的伤感。见她踌躇不前，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秋瑾，要不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偷偷潜进去打探一番可好？”海萨道。
　　“你又不认识路，进去又能怎么打探？万一不小心触动了哪个阵法，或者是碰到了哪个陷阱，岂不是打草惊蛇？”秋瑾道，“放心，我只是有一点儿难过而已，很快就好。”

　　这倒也是，白狼族能够几千年兴盛不衰，自然是有保命的东西的。海萨一个外来者，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不吃苦头才怪。
　　秋瑾虽然心中忐忑、不敢面对故土，但想到自己那生死未卜的三儿子，想到海萨和一郎、二郎的安危，却也不得不振作起来。
　　“跟紧我，别乱走。”秋瑾道。
　　“是。”一郎、二郎、海萨道。

　　秋瑾将身一纵，越过了几座山头，落在了她曾经居住的那座山上。
　　山上的花草、林木，倒是比起秋瑾记忆中的更加茂盛。随处可见几个獐鹿兽兔的身影，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猿啼、虎啸——当然了，都是没有成精的。
　　只是这原本的山间小径上，此时却都长满了半米深的杂草。看起来，无端有一种荒凉之感。
　　根据记忆中的方位，秋瑾带着海萨和孩子们来到了曾经居住的山洞。昔日的场景，一时间都浮现在了眼前。
　　远远望着洞口的杂草，正当悲切时，突然听得一声怒吼：“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擅闯此处！”

　　循声望去，却见郎辰从那芳草坡前、曼荆凹里走了出来，面带怒色地看向了他们。
　　他本以为是有妖怪不知好歹，闯入了白狼族，还到了此间。一见秋瑾，却是愣住了：“大，大王？”
　　秋瑾苦笑一声：“真是稀罕。昔日在林中，你帮着隐狼王对付我们，丝毫不见手软。今日重逢，你居然还愿意叫我一声大王。”
　　“你本就是白狼族的大王，”郎辰道，“除非有别的白狼通过正式的决斗战胜了你，不然的话就算我们再恨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对于秋瑾，郎辰的心态很复杂。他当然是恨秋瑾的，恨对方抛下妖狼族、离弃白狼族，恨对方对顶顶痛下杀手。
　　可另一方面，在他的心中，秋瑾又一直都是白狼族的大王。即便对方离去多年，他仍旧在内心深处保留了对她的敬意。也正因为这一份敬意，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她。因为如果白狼王受辱，就等于是整个白狼族受辱。

　　别的不说，就说这座山吧。自从秋瑾走了以后，他就自愿成了这里的守护神，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入。只因为，这里是大王居住的地方（类似于人类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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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太久没有人居住，山洞外的石壁上已经长满了苔藓、杂草，早已经看不出曾经的样子。
　　不过，在走进山洞以后，却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秋瑾当年没能带走的家具，依旧摆放在原先的位置，没有丝毫变化。加上郎辰一日一日令人前来打扫，看起来倒也整洁。
　　秋瑾像个主人一般，请郎辰坐在了桌前，又要去给他倒一杯水。郎辰连忙站起身，阻拦道：“哪有大王给我倒水的道理？”
　　秋瑾叹口气，道：“你替我看守这里多年，我都没能好好谢谢你，倒杯水又算得了什么？”
　　“我守住这里，不是为了狼妖白秋瑾，而是为了白狼族的大王。”郎辰道，“白秋瑾没必要谢我，白狼王……更没必要谢我。”哪有君王谢臣子的。
　　秋瑾没再说话。

　　一郎、二郎、海萨就站在秋瑾身后。
　　可以看得出来，郎辰对海萨仍旧有敌意。但他知道，单打独斗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是秋瑾的对手，所以并没有任何表示。他一直很想问秋瑾，当年为什么要杀死顶顶。不过，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所以，三郎确实是在隐狼王的手中？”秋瑾道。
　　“是的，大王。”郎辰道，“当日隐狼王将三王子带回，我本以为他是想要杀了他泄愤。可谁知，他竟将三王子关在自己的密室中，当做……”
　　“别说了，”秋瑾道，“我能听懂。”
　　郎辰倒吸一口凉气，道：“郎辰无用，眼看着白狼族遭受这般奇耻大辱，却也无计可施。我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顶顶他们，担心他们一时冲动，招来祸患。”

　　如今隐狼王在妖狼族的地位已经稳固，不是郎辰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如果要倾尽白狼族之力去营救三郎的话，仅凭郎辰和顶顶两个将军的威信却是远远不够的。搞不好，还会给白狼族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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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郎辰恨海萨，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