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修念人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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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血口喷人！”
姓罗的愤怒的大声叫道，面红耳赤的一点也不像是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而他虽然愤怒，声音却在不住的发抖，远远没有他装的那么有底气。
“你知道这世上，最奇特的事是什么吗？”石颜也不笑了，更懒得跟他扯皮，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问道。
姓罗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稍微冷静了一点，情绪平复之后脸色煞白，一时间没出声。
他没出声，那几个吃瓜的更不知道，石颜侧脸看了看那几个修士，沉声道：“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怕魔鬼，怕妖怪，也害怕死人，可是这世上会说谎会害人的却只有人，别的东西，都不会算计活人。”
“你要证据？艳娘就是最好的证据。”
石颜昨天晚上临时抱佛脚研究破魔剑并没有什么成果，为了唬人，他只是右手抓着破魔剑指向那个姓罗的，破魔剑划破了他的手指，正是昨天夜里碰过艳娘冤魂的那个手指，他体内的股力量自从听到姓罗的声音开始便开始汇聚于指尖，逐渐越聚越多，现在随着他的血如同活过来了一样从他指尖冲了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艳娘犹如有了实体般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浑身都淌着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石颜的，七窍流血的脸在白日里看少了几分恐怖，多了几分凄惨。
她惨叫着直奔着那个姓罗的扑过去，嘴里像昨夜一样含糊不清的呼喊道：“来啊，快来啊，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她的动作很快，枯长的双手眼看就要够到姓罗的，一个身影比她更快的护到了罗书生身前。
“你的眼睛在我这里，你要拿走，就来找我吧！”
那女子面色苍白，衣着朴素整齐，面对着艳娘的怨灵虽然恐惧但毫不胆怯，她死死的护在罗书生身前，哀求道：“都是我不好，冤有头债有主，我把眼睛还给你！”
艳娘见有人拦在她面前，没有眼珠的脑袋微微偏了一下，抬起鼻子闻了闻，只见她的表情一变，愤怒的向那女子冲了过去，却没动她，只是将她推到一旁，继续追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书生。
女子试图拉住她，可艳娘在不想现形的时候只是一抹怨气，女子只觉碰到艳娘的地方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寒冷，但双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抓了个空。
姓罗的被这景象逼出了几分力气，艳娘虽然追的不慢，但他满院子绕着跑，还净跳着那几个修士之间来回躲，那几个人身上多少带了些法器，艳娘不敢靠得太近，竟一时半会儿没能追上。
书生一边跑，一边叫道：“你喜欢的那个是李俊生，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而艳娘并不会说别的话，只是嘴里咯咯的喊道：“来啊，你来找我，快来啊……”
她是一个死去的怨灵，舌头硬了，吐字不清晰，可声音却大约还是生前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黑夜里听不清楚觉得诡异惊悚，可现在听了，却教人生生感受到了一股凄凉哀怨。
“救救我啊！你们一群捉妖的，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白日作怪吗！”姓罗的跑不动了，脚一软，一屁股坐在那几个修士中间，那几人下意识的护住了他，拦着艳娘不让她继续靠近。
姓罗的一看他们能阻拦艳娘，更加嚣张的叫了起来：“快，你们还等什么？收了她呀！”
抬哥和杠哥略有些不确定的对视了一眼，石颜开口道：“几位大哥，所谓修道，是修人间正道，可正道不是只对人，不是因为他是个活人就该保护他，万物有灵，且不说他欺骗了人家小姑娘感情，造成怨灵夺魂冒犯了天地正道，就凭他冒充他人诱导朱家娘子殉情而挖走人双眼，也至少犯了法律。不管是用什么准则判断，他都该为朱艳娘偿命。”
他们没有跟他一起看艳娘的回忆，他们不知道，艳娘是多么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夜晚墙外的读诗声，他们也不知道，艳娘在听说他要与自己殉情的时候，是怀着多么决绝又悲壮的爱意。
而今她变成了这幅惨状，她爱的那个人却还不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抬哥和杠哥让他说动了，两个人愣着没有动，姓罗的大叫一声，怒对石颜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着它害我？”
“我是来卫道的。”石颜凛然道，“人间的道是你欠官府的，天地的道是你欠艳娘的。”
他再次握住了破魔剑，用长剑再次划破了指尖，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冥冥中有种力量引导着他，让他觉得这样做就是对的，长剑将他的血送了出去，艳娘骤然暴起，猛的越过了几个修士扑向姓罗的，姓罗的尖叫着还想跑，他们身后传来了一声更加惨厉的叫声：“朱姑娘，是我们错了，你放过他，眼睛我还给你！”
女子看着弱质纤纤，可却毫不犹豫的双眼挖了出来，血淋淋的捧在手上，茫然的看向前方：“朱姑娘，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小曼！”
姓罗的看到妻子的样子，稍微一分神，就被艳娘缠上了，艳娘闻到了血腥气，顿时更加愤怒，可那血腥气中又带了点她非常熟悉的气息。
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艳娘双手的指甲暴长了数寸，仰天怒吼了一声，抓着罗书生，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按着头，一偏头用嘴吸走了他的三魂。
霎时间，姓罗的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而艳娘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意撒开了手，口中咯咯的笑着，配合着她满身的血迹，要不是有这几位修士在场，那两个跟着过来的差点尿了裤子。
事情变得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尿出来，艳娘便心满意足的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血迹都抹掉了，众人这时才看出来，她的脸色不知何时褪去了青白交加的怨色，眉目五官也不不再是奇艺的上挑着，面色沉静平和，除了没有眼睛，已经与她生前的时候无异。
“好了，艳娘，够了。”
石颜拍了拍手，艳娘垂下头，低眉顺目的飘到了他面前，他抬起手，艳娘顺从的跪了下来，他把手放在艳娘头上，她就如昨夜那般，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的变成一股寡淡的云雾，最终消失不见了。
四下寂静，只有姓罗的娘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声声哀求着：“是我错了，你来找我吧，放过他，来找我吧。”
艳娘完全消失之后，石颜手上的伤口也瞬间就愈合了。
他身体中感觉到了一股有别于昨夜的能量，虽然源头都一样，但已经不再是冰冷的，反而有些温热，微微高于体温，从指尖开始迅速被身体吸收了。
石颜知道，这是艳娘的怨气耗尽了，魂魄被他彻底吸收了。
他走到那个哭泣的女子面前，撕下一块衣角将艳娘的眼睛包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丈夫还没死，他的三魂被艳娘收走了，我把她的眼睛与她的尸体同葬，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照顾你丈夫的肉身。”
女子顺着他的声音把脸转向他，闻言，不知是喜是悲的点了点头，起身缓缓的向躺在地上，除了会呼吸之外与死人无异的罗书生走过去。
显然，她非常习惯黑暗中的生活。
是什么让她开始不甘寂寞，让一个书生铤而走险？
这个问题在石颜心中一闪而过，他有些厌恶这样无缘无故犯圣母病的自己，不愿再做多想。
一双眼睛，两个破裂的魂魄，一个孤苦无依的盲女，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他们回到小镇上，掌柜的喜气洋洋的迎了出来，大老远的就叫道：“各位大侠回来啦！诸位辛苦，咱们镇上的青年，刚刚都已经醒过来啦！”
对，是为了这些更加无辜被牵扯进来的人们。
艳娘虽然心里有怨，但终究没有带走更多的魂魄，她要找的，只是那个夜夜在她窗外读诗的人。
掌柜的显然是已经跟人吹了半头牛了，把他们迎了回去，又是好茶又是好饭的伺候着，一口一个“大侠”，叫的石颜都有点无奈了。他刚想跟老板说让他接着喊“小兄弟”就行，就听见老板说道：“那是，我推荐的人，能有错吗？这位石大侠，不但功力非凡，而且为人高义，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连答谢都不要，那五十两银子人家是说什么都不肯收——”
是谁在背后给我造谣！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要这种没用的高岭之花人设！
石颜猛得瞪了一眼抬哥和杠哥，那俩人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面色骤然从感叹怜悯变成了惊异，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谁让你瞎说了！”
石颜不要钱可以，可他们就是冲着钱来的，小门小派维持生计不容易，光指着玄门的那点法事哪够啊，这才不得不为了钱而跑下山来替人消灾，好不容易抱了个大腿，竟然还把自己给坑了！
石颜见他二人要吵起来，赶忙起来清了清嗓子，拖长了声音道：“我说，掌柜的——”
“对啦，石大侠，你们走了之后，来了一位公子，好像也是玄门修士，看起来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说要去找你们，现在应该回来了吧？”
掌柜的非常机智的换了话题，石颜被他噎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啊？谁啊？”
“不好意思，路上被耽误了几天，来得晚了些。”
一个声音低沉而不失风雅的声音先传了过来，随后，一个高挑的白色身影飘然而至。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高挑俊逸，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而他周身清雅出世的气质却并非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纯净——而是看透了人世悲苦后的悲悯与彻悟。
看到他，石颜才恍然大悟，什么叫主角总是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修念人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