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の心》芊若

11、后序

　　三月，樱花盛开的时节，整个东京如同弥漫着粉色的迷雾般，就连医院这样给人冰冷感觉的地方也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一个有着完美五官的男子坐在樱花树下轻轻地吹着口琴，他的眼神是那么忧郁，仿佛一汪化不开的潭水。　　他旁边的轮椅上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沉睡着的少女，乌丝如瀑布般洒落在肩上，似乎全身的生命力都体现在这头发上了。点滴瓶在她轮椅的后面高高地挂着，这就是她维持生命的养分。
　　男子停下了口琴，怜爱地看着她：“你看，樱花都开了，你还在睡，你真是个小懒虫。”
　　几片樱花落在她的脸上，他轻轻拈了起来，看看还是没有反应的她，叹了口气，又继续吹起口琴。
　　“周先生，丁小姐要回房检查了。”护士小姐穿着粉色的裙子显得非常可爱，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帅哥，　　他在医院出现有半年了，天天就推着那位植物人小姐出来吹口琴，没听到他和别人说话，总是吹口琴，偶尔停下来就是对着沉睡中的她说着这里的人都听不懂的中文。她十分好奇那位小姐是用怎样的魔力让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甘心守护着她。所以她推起轮椅的时候不禁悄悄对睡着的她说：“你真幸运，要快快醒来哦，不然这么好的先生就要被人抢走咯。”
　　周渝民在她身后听到她的话，不禁抿嘴一笑，示意她停下：“我来。”
　　他温柔地抱起丁铛，拾级而上，护士小姐跟在身后小心地拿着点滴瓶。
　　医生检查过后，对他说：“病人的状况很稳定，只要继续关爱她，和她多聊天，音乐也是能激发人的意志的。总之，不要放弃！”
　　他点点头；“我绝不放弃！”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后，他开始和她说话：“你知道吗？ＣＯＣＯ刚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Vanness和吴妈妈笑得合不拢嘴，那小孩可爱极了，你要记住以后也给我生一个。”
　　“旭很了不起哦，又拿奖章了，将来肯定是个最出色的医生。”
　　“至于孝天，那家伙好像订婚了，听说未婚妻是他追到鬼门关追回来的。嘻嘻，那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他不是说女人的保质期只有一个礼拜的吗？怎么会把自己绑死在一棵树上了？那个女孩一定不简单。”
　　“你快点醒吧，我们一起回去看看Vanness的大胖儿子，还有孝天那位三头六臂的未婚妻。然后，嗯，要帮旭找个好老婆，我们约好了大学毕业的时候要一起结婚的。你知道吗？旭的医科是要念五年的，孝天为了可以和他未来老婆一起上课，自动留了一级，对了，忘了告诉你，他的未婚妻也转来我们学校了。然后就恰好是和我跟Vanness同时毕业。我已经旷课一个学期了，你再不醒，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上他们一起毕业了。”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她却还是一动不动，连睫毛也不眨一下。　
　　他却是习以为常了。
　　他转身走到窗边，把窗口推得更开一些：“其实你就是一辈子不醒，我也愿意这么陪着你，跟你聊天，和你看樱花，一直……到老……”
　　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花雨落下，他不禁轻呼了一声：“好美，丁铛，你看，樱花雨。”
　　他总是相信她能听到他讲的一切东西。
　　“是……吗？我……看……看……”轻得像耳语的话随风飘进他耳里，如幻似真。他怔在那里，半晌不敢回头，他喃喃道：“丁铛……醒了？”
　　“醒？”虽然不清晰，却是真实的声音。
　　他激动地回过头，丁铛微微张开眼看着他。
　　“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喜悦的泪水滑落他脸庞。
　　“我睡了，好久么？”她吃力地说着。
　　“好久好久。”他抓住她的手，“不要再睡了，我现在好害怕你睡觉。”
　　她一笑，问道：“师傅……”
　　“你的师傅也真够狠心，你还记着他？”他气愤道，“那一枪打在左胸，要不是你的心脏与常人不同，长在右胸，你早就死了。武田真是个冷血动物！你还对他那么好。”
　　丁铛的眼里慢慢蓄满泪：“他，还是，有感情，的。”
　　“你还这么说？”他不认同。
　　“他，早就，知道，我的心，脏，长，在，右边，的。”她微笑着解释，“那么，近，他，不，可能，打不，中的。”
　　周渝民默然。
　　“他……死了么？”她问道。
　　“警方打捞到他的尸体，已经被Vanness扫落到海里的炸弹的震荡弄得……”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丁铛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笑了笑，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看，ＣＯＣＯ的，儿子。”
　　“你？你真的听得到？”他惊喜地看着她。
　　“嗯。”她点点头，“都，听到。还有，你，吹的，口琴，那是什么，曲子？没，听过。”
　　“那是我为你写的歌。”他微笑地看着她，“叫《玻璃の心》。”
　　他把口琴放在唇边，吹起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
　　她躺在床上，听着，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