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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竹马养子背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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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一般只会有一个龙珠。
那是龙魂的载体。
你很幸运。
你的父君离世之前，将自己的龙珠也送给你。
也许他早已预见到某些祸殃。
在那一场血肉之雨中，你在动乱中得以逃到下界。
逢得那二人登天君天后之位，忙于他们的爱情悲歌，忙于素凌风成了疯子，在入魔和成仙之间来回转变，需要田螺仙子爱的拯救的时候，他们无暇整理人间。
地府秩序混乱。
多是误了投胎时辰的鬼魂。
无魂降于身，凡间便多死胎。
你仅一龙珠无所凭依，又忧素凌风回过神发现异常，便就近投生了凡体。
国公府的嫡长女。
因为过去之事，你一向生活的小心谨慎。端庄娴雅是你的代名词，温文柔和是你的假象。
旁人堪不破你的伪装。整齐的赞扬你是大霖国的第一美人。
眉若远山，眸含秋水，神态又带着龙族惯常所会有的神威。
这副面貌与你当年愈发的相近。
但说实话，你对第一美人这种称呼已经有些恐惧了。
除了必要的场合，你不再出现在人们面前。你奉行人世对于女子的约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世家长辈夸赞你乖巧。
但其实你一心顾念着修行。
十六年，实在太短暂了。龙族的修行之法，对于肉体凡胎而言实在太过于艰难。
你如今的修为甚至还不足全盛时的一成。
你不得不另寻他法。
这个时候，你遇到了花折。
字玉帛。
大霖国的太子。
对方欣赏你。
泰然不惊，不为声色动。
他常来云府的花会游玩。
名为赴宴，实为见你。
你看的出来，他与素凌风完全不同。
他总是含笑，温润端方，恰到好处的表达着他的青睐，而又不会真的你带来世俗耳语的烦恼。
至少，他从来不会让你为难。
但凡你所出现的地方，他的目光从不犹疑的专注于你。以至于很多人都会说，美人令太子迷了眼睛了。
这话当然不好听。所以很快他就收敛言行。
克制而缱绻。
你不明白，一面之缘，何能酝酿出如此情感。
但这并不影响你对他的评价。
温文君子。
符合温文的道德，符合士人的美玉之求，如不意外，大霖下一任的天子，就是他了。
大霖国北境，游牧族群建立了敌对的国度。
蒙国。
每年秋末，便来一场战争，以得到更多的岁贡。
大霖国苦其久已。
这一年，岁贡又提了万两。
皇帝无颜。
花折自请亲征，势要为国分忧。
出征之前，他请你前来相送。
十里长亭，他向你许诺，若得胜回来，必要娶你为妻。
君子一诺，眸光灼灼，其下又深藏着少年人的腼腆与羞涩。
明明高高大大，好一个儿男，此刻却握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你瞄到他的小动作，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女眉眼弯弯，眼底积年沉郁紧迫之气散去，露出清亮的光。
如同深井清泉下，天光照入时，无意瞥见的自在游龙。
“……你，你不愿么？”
花折有些紧张地揪了揪衣袖。
“……”
你收住笑，这个人实在是认真……
实在是认真。
“我不想欺骗于殿下。若臣女日后同你成结亲，也不是因你我情义深厚呢？”
你有血海深仇。而他将是人界的天子。
固然可以借由他积攒功德修成正果，但你还不想拖累于他。
面对一群疯子，你早觉得你不再是以前真的温和随性的你了。
“……感情总该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你……”
“玉帛心悦云裳。”
“……”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今日他换上了银色的盔甲，英姿飒爽。
那双目光明亮而清澈。
终于，你抬头对他说，“那便得胜归来吧。”
少年分明的手握上你的手，明明一锅国储君，此刻也喜形于色，压也压不住翘起的唇角。
“约好了。云裳。”
属于凡人的温热的胸膛，心跳之声不绝于耳。仿佛令龙族冷寂之心也变得温暖。
少年温柔的言行，却承载赤诚的热血。
他收回手，翻身跨上马，手持旌旗，回头向你挥了挥手，少年意气，一骑绝尘。
……
时年春。
大军回返，赢得一战。
军中骁勇者，黑衣铁骑，若暮雨之苍云。
但是，那并非花折所带领的兵马。
南王世子花凌。
入京之时，踏马游街，好不意气。
花折却于最后一战中伤及心脉，正昏迷不醒。
因此你没能见到花折。
只见到了花凌。
刚刚还在想，什么人这样晦气，起个名字都与素凌风那煞星沾边。
而那张脸，再挫骨扬灰一次，你也不可能忘记。
是素凌风。
也许是脸色真的已经开始扭曲了，交好的杜家小姐一脸疑惑，“云姐姐，你这是怎么？”
“……无事。”
杜家小姑娘往下一看，“是那位世子啊。”
又忖度道，“莫非云姐姐看上了世子么？”
“姐姐已有太子了，世子不若留给我们吧。”
有人便如此调笑。
“云某就是死，也不会看上这般尖嘴猴腮模样！”
唯在此事上，你端不了温柔面具，你恨得你咬牙切齿。
“……？”
满庭女客讶然。
需知云家嫡长女一贯温文端庄，优雅从容，从未在容貌刻薄他人。今日……
京城里很快就传出，世子与云氏有旧故，心悦云氏长女的流言。
你的母亲前来探问你的意思，“云家虽承国公府，然至今未有男丁，过往功绩毕竟不可为一世继，正值两国争斗，府中无男丁可继，你万万不可游移不定。世子如今正是陛下心头好，太子也是陛下嫡长子，这二人……”
你在后院剪坏又一条手帕。
“母亲，裳儿并无此意。殿下对我情义深切，裳儿知道的。至于……至于那位世子……”
愤怒与仇恨在你心中徘徊不去。
那一场血雨。
骨肉寸断的痛苦，每每梦回想起，仍痛不欲生。
“那一日……殿下伤重未愈，他一臣子，却先于殿下游京，裳儿只是生气罢了。”
“……”哎。
“我儿心忧殿下，如此也难免。”
“母亲，可知太子现今如何了？”
“昨日才醒，还在养伤。宫里说情况还好，裳儿切莫太忧心了。”
“如此便好。”
……
应中你的猜想。
也不知你坠凡后发生了什么，素凌风也下凡来了。
他轮回中忘却了记忆。
大抵不过是受龙族自爆的威力所伤，神魂震荡，醒不过来才到了此处稳固神魂。
如此便好。
你如今虽是个凡胎，毕竟过往还是个龙女，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结果还没等你整整他，他倒是一天三蹦跶的往你面前跳。
从最开始的面目扭曲，到现在的平静无波。
也不过短短七日而已。
深夜的时候，你仔细思索了一番。
仿佛越是花折人在，他越是爱出风头。
旁人都说他是为你争风吃醋。
但你可不这么觉得。
那明明就是挑衅。
都到人间界了，素凌风的脑子还是这么令人难以理解。
你一再的分析，明明没有仙界的记忆，他为何还会这般乐此不疲地挑衅于你。
直到春日，花折伤愈，约你出门踏青。
他提起一月后欲向陛下提起太子妃之事。
你没有拒绝他。
你们行在湖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聊到花凌时，花折也有些纳闷，“说起来，那位世子举动的确是有些奇怪。”
“？”
话音未落，湖旁传来一阵落水的惊惶呼救。
“世子落水啦！来人啊！救命啊！”
你与花折都愣了，匆匆过去。
花折偷偷瞥了你一眼，见身边少女没什么动容担忧之色，莫名的，他还松了一口气，连忙跳下水救人。
尊贵的世子，却无侍从相随，包括花折的暗卫，竟也没有出头的。
仿佛就等着他下水救人一般。
这荒谬的宿命感。
你看到年轻俊美的世子倒在花折怀中，仿佛是呛水了，昏迷不醒。
清冷的冰山美人何时露出过这样脆弱的神情啊。
实在是太好笑了。
他怎么就没淹死呢。
没人看见，他睁开眼睛，冲你笑了一下。
你的血压顷刻拉满了。
救上人了，花折连忙放下了人，塞到那管家手中，然后到你身前来。
春寒料峭，你解下身上的斗篷寄给他。“……快回宫吧，世子自有他的管家相陪，你伤才好，莫着凉了。”
“裳儿是担心于我吗？”
你想起来，他似乎从不会在你面前自称本宫。
你为此迟疑。
他紧了紧沾湿了的衣襟，又不能再脱下来给你，吩咐不知为何被绊住了脚的侍卫，“速叫云府的含怜过来，送云小姐回府，你我改日相约。”
轮到地上躺着的花凌皱眉了，他挣扎了咳了几声，醒了过来。
望望浑身湿透了的花折，又望望你，“多谢殿下相救。”
管家当真是一点也没有眼色，絮絮叨叨的说起，小世子的母亲在他年幼时失足落水，故而他一直很怕水，如何如何可怜，今日如何如何感谢。
你忍不住问，“既是怕水，为何还在这湖边。”
这素凌风编这些凡人设定都不带心虚吗？你父君当年可送他不止一颗避水珠，素凌风天性就没带怕龙族所管控的一切。
“……”管家程式化的卖惨卡了一个壳，“啊？”然后道，“世子只是见池中藤蔓缠绕了一尾鲤鱼，天际飞鹤在悬，一时心生不忍……故而……”
“岸边这么多枝枝棍棍，是不够拨一拨吗？你身为管家，就看着世子自己下去吗？”
“即是流水中的生死，自然有流水中的寿命。世子今日救了红鲤，是否饿死了一对幼鹤？”
管家语塞。花凌皱眉道，“……你身为女子，怎能如此冷漠，没有慈悲？”
大差不差就是说你恶毒。
花折本欲离去，此刻听得一言，顿时皱眉，“世子慎言。”
四个字。
就让流水满身的脆弱青年眼尾一红，仿佛被什么无情铁锤打击了一通。
真不知以他现在的柔弱表现，是如何带领一众玄甲大破敌军的。
但是……
你仿佛发现了什么。
牵起了花折的手。
然后你转头去看了眼花凌的神色。
没看到面前的少年眉眼一亮，抿了抿唇，很想不笑出声。
很好。
冰山脸。
很有问题。
这一次，你同情自己之余，对花折也生起了几分同情。
能救到同一只白眼狼，你们也算的有缘的。冤大头的那种有缘。
“哎……”
“裳儿，可是有何不妥？”
你摇了摇头，欲要收手，却被反手紧紧握住，抬起头，对上少年眼底细碎的笑意。
他握住你的手，跟着你的身旁一步三蹦跶，都没些储君的稳重，就像是摇着尾巴的大尾巴狼，有些专属于少年人的开心得意。
手心传来温暖的触感。
等他走了两步，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奥对了管家，还是速速召集府中人，带世子回府吧。本宫与云小姐先走一步了。”
“……”
巧合的是，素凌风落水的那一日，你庶妹几乎也在同时落水了。
醒过来后，对于你的态度就变得格外微妙。
你想了想，往年节的家宴上安排了一盘田螺。
不出意外的看到庶妹变了脸色。
她那青葱玉指颤巍巍的指着那盘菜道，“那，那是何物？”
你父一脸疑问，“……酱爆螺肉，江南名菜。”
你答：“田螺啊”
庶妹指尖抖着，不只是怕的还是气的，死死的盯着你看，“只是一张脸……竟也如此恶毒……”
你父沉了脸。
他大约也不知道一向乖乖巧巧谨小慎微跟透明人似的庶妹在说什么，但他好歹听到了恶毒二字。
“云娇，你怎能如此目无尊卑！这不是你之前最爱吃的菜吗！”
……说起来还真是。
以前的云娇确实挺喜欢的。
庶妹一脸不可置信，许是后来从记忆中翻出来了。
她吐了。
你则漫不经心地后退三步。
一片兵荒马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