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有本难念的经》北方有酒

6、拂尘，你躲开了许多变故

　　刘固揉着屁股上了马车，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年中的事。

　　听着这刘固说了一大堆，拂尘只觉得自己脑仁儿有些疼，外头的侍卫还在等着，拂尘忍不住打断他，“刘兄，这顾相家的四夫人同侍卫偷情一事就可省了罢？”

　　“哦，也是。”刘固好不容易收回到嘴边的话，又打量了眼拂尘斜倚在马车木框上的模样，末了，却只道了句，“春宵，你倒是躲开了许多变故。”

　　这话从何说起，这谁家夫人同谁家侍卫偷情，秋兰苑的临猗姑娘从了良这些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变故吧？拂尘轻咳了声，觉得自己好歹也该有所表示，“刘兄，要不你随我到相国寺坐坐？”

　　此时马车停得这处离龙象山不远，倒是可以相约品茗聊上几句，谁知道刘固却是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几分郑重，“春宵，小爷觉得...你不能如此下去了...”

　　拂尘这才仔细瞧着他的眉眼，不知从何时起也褪去了三年前那股子纨绔劲儿。泪痣素来平添风流，可眸中却安稳了下来，拂尘坐直了身子，“刘兄啊刘兄，你这京城位列首位的纨绔公子哥儿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起了教？”

　　稀奇，倒真是稀奇。抬手打了个哈欠，外头蝉鸣的有些烦人，所幸从龙象山上飘散下来的桂花香安抚了这股子烦闷。拂尘屈指揉揉额心，继续打趣道，“说来这秋兰苑的临猗姑娘可还......”

　　“你爹被罢官了。”刘固突然开口，拂尘觉得奇怪，以他爹那样的性子被罢官不是很正常么？一言不合就拎着大刀砍过去，莫说是郡守，就算那人是个将军也受不了她爹这样的性子啊，拍了拍刘固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刘兄啊......”

　　“那你可知道你爹为何被罢官？”刘固接着问道。

　　这拂尘倒是愣了愣，刘固眼下这般郑重的模样她倒真没见过，抬手制止外头正要开口的侍卫，让刘固继续说下去。

　　“天和十三年二月，湖州和允州动乱，离得最近的青州军前去平乱，可谁曾想这当中竟然牵扯到了西査国暗卫。五月那场战事中，你二哥为了保护身为军师的大哥，自己......”

　　“我二哥怎么了？”拂尘猛然抓住他的衣领，心中骇然，刘固喘不过来气拍着她的手。

　　“看着她沉下去的面容还是开口道，“身上被砍了十一刀，中了六箭。消息传到青州之后，你爹不顾军令一个人就闯了湖州军营斩了湖州郡守和允州郡守的首级，原本可以找出朝中是谁和西査国勾结，因为你爹此举所有线索都断了，朝廷就罢了你爹的官衔，好在只是罢......春宵，你去哪？”

　　没等他说完，拂尘抿着唇坐到了马车前头解了绳子，在那相送的侍卫眼下跨坐在马上，随着马蹄声急她人已不见了踪影，那方向...正是青州的方向...刘固叹了口气，春宵啊春宵，你总归是要有些出息的......

　　剩了刘固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刘固蹙眉，泪痣很是动人，“还愣着干什么？去找马送小爷回京啊！”侍卫自然是认出了这是京城尚书家的公子哥儿，忙不迭拱手称是。

　　从龙象山到青州，通常是三日的路程，可拂尘这一趟心中急切只用了一日。

　　“吁。”

　　长长一声轻呼拂尘翻身下马，在马上呆久了腿有些发软。守门的人也很是惊异，眼下三更半夜的怎么还有人要进城，守卫对视了一眼上前拦住了她，“干什么的？此时正值宵禁，不可入城。”

　　“让开。”拂尘心中沉着气，哪里还顾得了旁的，看着城门内昏暗一片心中更是着急。守卫也被她的语气惊到，正要训上几句，身后忽然传来一记浑厚的嗓音，“呦，是祝家的公子哥儿？倒是三年未见了啊，快让开快让开，谁不知道咱们祝三公子乃是风流雅士？”

　　“大人？”守卫有些呆住，祝家的人？抬眸看着从昏暗处走出的中年男子，正要出声问道，却见男子摆了摆手，有些疑惑地看向牵着马的清秀公子。那清秀公子一见他让开，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上了马就往城内赶去，另一守卫也好奇瞧着她的背影，啧啧感叹了句，“这祝家三公子啊，不是出家了么？”

　　“呵，你这是还在计较回回斗鸡都输给祝家三公子这回事？”中年男子调笑了句，那守卫尴尬笑笑，挠了挠头，“怎会怎会。”

　　此时城中灯火甚少，拂尘勒马在祝府门前，看着府门紧闭，轻车熟路地绕到侧门处顺着一棵梧桐树爬了进去。府中摆设倒是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萧条了许多，拂尘刚落了地就瞧见晦暗的正厅忽然被人燃上了烛火，她爹的嗓音传了过来，“谁？”

　　她娘的嗓音也传了过来，“夫君，外头来了人？”

　　“我去瞧瞧。”

　　烛火闪烁，木门很快被拉开，祝犀一抬眸就瞧见自己三年未归过家的小闺女，眸中闪过惊异。拂尘瞧着她爹的神情不对，还没出口问道，就见门又被拉开了些，迎面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她娘伸手指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滚出去！给我滚出去！”肩上被她娘忽然用力往后推，拂尘觉得不明所以，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娘......”

　　“娘？你还有脸叫我娘？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到了京城还胡闹，从此以后你出家也好，死了也罢，同祝家都没什么干系！”她娘粗喘着气，面上尽是怒气，祝犀心疼拍着自己夫人的肩，转眸看向拂尘时眸子却进了几分寒意，“滚出去！”

　　拂尘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她呆了呆，想要上前去说话可对上她爹的眼神忽然有些害怕。还没等她说什么，她爹就唤来了人将她拖了出去。

　　府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惊得临近的几家露出头来瞧了个热闹。有低语响起，拂尘脑中有些空白，她自幼都是闲散纨绔的性子她爹娘自然是知晓的，莫不是在京城里无形间闯了什么祸事传到爹娘口中？可她眼下回来，只是想在二哥牌位前拜拜......

　　府门又被打开，拂尘连忙看过去，是在府中待了十几年的刘叔。

　　刘叔瞧着她叹了口气，拿了个瓷瓶搁到了她手中，语重心长道：“小少爷啊，这三年里你倒是在外头过得自在。”说着，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小少爷还是回相国寺吧，若是实在不想回相国寺的话就去京城大少爷的住处。”

　　她幼时便被她爹当作男儿养着，这刘叔唤她小少爷也是唤了习惯的。拂尘摸着手中的瓷瓶嗯了声，想着自己前二十一年着实不靠谱了些。若她有这么个闺女，只怕也会赶出家门的，只是当时自己出家的时候她爹分明是乐意的啊，莫不是那个时候就嫌她烦了？

　　拂尘抿着唇没说话，向刘叔道了声谢才转身入了一旁的酒肆里，好在还剩了厢房。只是酒肆中的 小厮却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儿，一路引着她上了楼，“祝三公子，你当真被你爹给赶出家门了？”

　　方才她爹那一声吼声音很是厚重，拂尘叹了口气没答话。

　　小厮倒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继续好奇道：“瞧着你这一身海青当真是出了家？”

　　“阿弥陀佛。”拂尘应景地答了句，瞥了眼小厮，小厮自知话多连忙捂住了嘴，含糊着：“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可方才怎么没见你有如此觉悟？好不容易清静了些，拂尘打量了眼前的厢房正要关上门，却见小厮在门缝中凑了头过来，笑眯眯道，“祝三公子，清风阁又来了个新花魁，三公子可要去瞧瞧？”

　　“阿弥陀佛。”

　　“三...叨扰法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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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惯例扑倒小天使，花式扑......【羞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