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哀》胖头鹅

1、第一章 生而为人

　　“成天就知到吃喝玩乐，抽烟喝酒，不往家里拿一分钱，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坏女人挺着肚子找我让我们母女俩卷铺盖走人，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母女俩一点地位！”
　　充斥整个屋子的哭号声伴随着已经嘶哑的叫喊声铺天盖地的向角落里的女孩袭来。
　　叶妙临环绕着膝盖，呆滞的望着眼前惨不忍睹的景象，四处散落着破碎的翠绿啤酒瓶，几年前父亲叶恒曾给妙临一个同样颜色样式古朴的戒指讨妙临欢心，洗碗池旁的地上分散着已经支离破碎的碗碟，母亲付婧怡曾每天用它乘着热腾腾的白米饭。
　　曾经照耀着温暖灯光的角落里，妙临和她的宠物狗紧紧相依，叶恒残暴的双手痛击着脆弱的付婧怡，一下一下，刺痛着付婧怡的身体，付婧怡实在撑不下去，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之前就青紫交加的皮肤又添了新的伤痕，被揪起的发丝沾湿了泪液纠缠在一起。
　　望着近来仿佛家常便饭的景象，妙临做不了什么，她劝说过的叶恒，用恶狠狠的双眸死盯着她的身体和那条幼犬，拿菜刀比量着妙临，叫嚣着说，在多嘴就杀了这条狗炖汤喝。
　　自从这开始，妙临就不在多话，年幼的她劝说不了每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以及每日都去赌坊找漂亮阿姨的父亲。
　　妙临只能抱住从小伴她长大的老狗，摸着它温暖的躯体，仿佛还能感受到曾经点点的温暖。
　　后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发生，家里本就不多的碗碟渐渐消失，锅碗瓢盆也都像这个扭曲的家庭破败不堪，就这么砸着吵着，父母终于有一天吵架的时候发现伸手没有可以砸的东西了，他们决定去离婚。
　　那天付婧怡梳起高高的马尾穿着亮丽的高领红毛衣，踏着破旧的自行车带着好久都没梳洗打扮的妙临来到了民政局。
　　从早上九点一直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开始吃午饭，迟到的理了个新发型的叶恒才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从一辆崭新的轿车上走了下来，小心的关上了车门，笑眯眯的和车里的女人嬉笑着。
　　“诗泽儿，等我晚上回去看你和宝宝。”此时的叶恒一改家暴付婧怡和威胁她的凶狠，变得如小时候一样的像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
　　妙临静悄悄的扯着红色的毛衣，观望着付婧怡的一举一动，付静怡眼角充盈着泪水，神情复杂的盯着那辆崭新的车子，不，更应该说是里面那位美艳的阿姨以及那阿姨圆滚滚的肚子。
　　那位叫做诗泽的阿姨与叶恒嬉笑间似乎也看到了她们母女，用余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们，过了许久才装作发现她们一般微笑着松开叶恒的胳膊，轻启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唇，告诉叶恒迟到了不好，待会去餐厅吃完饭回来办结婚证，就开着轿车离开了。
　　尘土飞扬，付静怡的泪痕敷上一层黄沙，就连眼睛近了沙子也不自知，本就憔悴的脸映着红衣显得更加苍白，和叶恒意气风发的脸庞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叶恒和付婧怡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彻底走到了尽头，直到最后，也只有她一个人恋恋不忘。
　　“你是要孩子还是房子？”
　　衣冠楚楚的叶恒脸上布满笑意，形式一般问了这句话，因为他有一万分的把我知道这个女人一定会要孩子，叠着女人抓痕的手摸了一支烟，熟练的拿起了打火机，呛鼻的烟味瞬间四溢开来，叶恒潇洒的翘起二郎腿，看着妙临和付婧怡捂着嘴咳嗽，眼神里渐渐溢上了不耐。
　　“咳咳，要孩子。”付婧怡别着脸一只手捂着嘴咳嗽，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妙临的手，红肿着眼睛，哑着嗓子坚定的说了这一句。
　　妙临双手紧紧环抱着付婧怡的腰，付婧怡也安慰性的拉着妙临的手，抽烟的林恒对这场景不屑一顾，年幼的妙临虽然懵懂但也知道母亲为此一定做了很大的付出，她环抱着脆弱的母亲，用自己所能想给她一些安全感。
　　就这样，叶恒和付婧怡草率的离了婚，叶恒和付婧怡十七年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付婧怡独自一人带着七岁的妙临和这只傻乎乎的幼犬，从操旧业开始回到外婆家的豆腐摊供妙临读书，而林恒自那以后只见过一面，却是为了供那个女人和他的儿子读书借钱。
　　时间逐渐向前，那只傻乎乎的幼犬也因为吃了老鼠药去世，付婧怡手上的老年斑也渐渐密布，妙临也一边操持家务和摊子一边努力学习。
　　妙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坊间的姑姑婆婆传成了孝貌兼得的豆腐西施，起初几天都羞的不好意思见人，只得在幕后帮母亲撵豆子，后来这声音愈来愈胜，付婧怡倒是挺乐意听别人对她女儿这样的夸赞，天天笑的像朵美人花，妙临也不好拂了街坊邻居和付婧怡的兴致，又重回了豆腐摊子，不过摊子前却多围了几个帮忙的小伙子。
　　妙临没辜负付婧怡和外婆白湘莹的希望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豆腐摊也慢慢做大，摊子里赚的钱可以快可以买上一套不错的小房，付婧怡说要把这房子给妙临，到时候嫁人了也有个依附。
　　就在高三快要高考的时候，妙临终于赢来了十八岁生日，好巧不巧的是白湘莹只和妙临差了一天生日，母亲为了庆祝70大寿，特地把远走他乡好些年不回家的四个舅舅和舅妈也都招回了家，想让喜欢热闹的老人开心开心。
　　舅舅和舅妈到了屋子里一个个都笑盈盈的给白湘莹祝寿，还带了不少补养品，顺带着问问妙临成绩如何，将来要上哪个大学，还夸妙临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妙临只是笑笑不回答，他们也没在追问开始问外婆豆腐摊房子的事，妙临搅着手指笑着沉浸在热闹温馨漂浮着豆腐香的氛围里，她喜欢这温馨的感觉。
　　“我还没得什么重病呢你们就开始争家产，我要得病了你们还了得！？平日里几年也不记得回家看看，看我快要死了快不行了一个个到跑回来吵架了！你们是想...想气死我！”
　　温馨的家长里短不知不觉演变成财产纷争，每个人都不甘上下，外婆激动的站起抬手重击着桌子，舅舅和舅妈七嘴八舌的争吵打破，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得到房产，竟开始当着白湘莹的面动手，付婧怡搀扶着白湘莹老迈的身躯，不认同的看着眼前的残局，妙临却像重游当年一样懵了头。
　　脾气暴躁的二舅开始砸盘子摔碗，二舅妈非但没有制止还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外婆把家产分给他们，还算老实的三舅也摔了筷子黑着脸，三舅妈也不知道想什么坐着不说话，大舅默不作声，因为他在军队，不屑家里的财产纷争，却被好事的四舅拉扯了起来，大舅被刺激的也去撕扯四舅，两个舅妈开始劝假架，场面十分混乱，外婆却冷静的闭着眼，付婧怡拍着白湘莹的后背，给白湘莹顺着气。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碎碟子飞向了白湘莹，白湘莹一向祥和的眉眼被划了一个大口子，白湘莹被惊到摔倒在了水泥地上，一倒不起，眼前纷乱的景象终于恢复了一刻宁静，儿媳们惊慌失措，舅舅们终于有了孝子的派头过来搀扶着老人家，送到了医院。
　　付婧怡把打算给妙临买房的钱拿去救急，除了军队的大舅没一个儿子拿钱，都用了同一个理由，回个家谁准备那么些钱。
　　付婧怡的钱还没等花多少，就去世了，炎热的夏天仿佛炙热的火炉，失去母亲的付婧怡又重回到当初离婚的氛围，三个哥哥却没有一点伤心，要把豆腐摊卖了分钱，付婧怡却把自己要给妙临买房子的积蓄给了三个哥哥，想留个念想，妙临看着三个舅舅刚刚丧母就笑逐颜开的嘴脸，心里无比恶心，心里想着要永远划清界限，不要在和他们有联系。
　　三个舅舅走了，只有大舅付静安在家里守灵住了几天，说让以后有难况到市付婧怡里找他，但妙临清楚，妈妈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这也只能成为一个心意了。
　　离高考还剩一天，妙临胸有成竹，心里到没有什么紧张劲，只是不放心家里的付婧怡，自从白湘莹去世，付婧怡每天以泪洗面，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丢了神，整个人失魂落魄，妙临很担心付婧怡想不开，毕竟付婧怡最爱的人几个人都纷纷离她而去。
　　高考的早晨，只知道付婧怡早早就起床，一直准备着东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作响磨豆子，悦耳的闹钟铃声将她唤醒，付婧怡坐在客厅笑吟吟的望着起床的她。
　　“妙临，妈妈给你做一个满分鸡蛋好不好？”妙临愣了愣神，随后弯着月牙般的眼睛笑着回了一声好，自从父母离婚之后，她就再也不缠着母亲要这种关于成绩的礼物了，不过一年级开始，高三结束，倒是有始有末。
　　付婧怡温婉动人的笑着，开始去厨房里煎早餐，厨房烟雾缭绕，铲子轻碰着锅子叮叮作响，妙临起床洗漱，她看着镜子里粘着牙膏沫的自己，却越来越觉得付婧怡今天有些不对劲。
　　付婧怡笑着把煎蛋端在了她的面前，两颗被爱心模子定型的蛋白包裹着还未定型的蛋黄滋滋作响，粉嫩的煎肠放在一旁，不知心里担心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今天的付婧怡笑容反常的多，更与近些日子哭的仿若泪人一般的样子判若两人，这样鲜明的对比更让妙临更放心不下。
　　妙临终于背着背了六年的书包离家而去，她看着阳光下向她挥手的付婧怡，带着慈爱的微笑被日光照耀的仿若天使一般，她突然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还有高考，还有未来，她不能停歇脚步，只希望自己心中的忧虑只是一种幻觉
　　。

作者有话说

　　我的妈，这电脑抽风的嗡嗡嗡?建国以后千万不能成精，求收藏，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