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了姑子庵》青青柳叶儿

21、木鱼头

　　天明后醒来，月殊从被窝中起来，正要问那张白绢怎么给老夫人看，将被子掀开，白绢上横过一条红色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睡觉的时候，洞房了吗？月殊没有疼的感觉，或许不会疼吧！

　　月殊红着脸看了眼莫叶，莫叶舍不得她，自然行房也会顾念着。

　　莫叶狠狠剜了眼咬人的月殊，将那绢子收进了暗格，坐回床沿，抬起月殊的右手，掐腕断脉，意外的断出月殊有了仙息，他体内的花枝同在他丹田内生根。

　　根扎稳，花枝摇变成了一颗小桃树，叶子摇了摇。

　　月殊从莫叶的眼中看到了她，对他清甜的笑起来，得到一个早安吻，想着莫夫人在大厅内等着吃儿媳妇茶，“娘怕是等久了，相公，我们拾兜拾兜就过去罢！”

　　一声柔柔的相公，莫叶的心坎被蜜汁灌溉着，“好。”

　　月殊去开门。

　　门外捧着盥洗的丫头逐一进来。

　　月晓跳进来，先说上了：“莫夫人等了半个时辰了，让月晓来看看。”

　　连珠道：“甭听月晓胡说，她是来看喜房的。”

　　“喜房有什么好看的”，莫叶平平淡淡的声。

　　月晓坐去椅子上，背靠着软靠，舒服的道：“晚上陪莫夫人了，没来明华园，当然要来看看”，左看右看，陈设换成了金丝楠木打制的，摆放的古玩件件精致，“莫将军该不是不欢迎月晓来吧。”

　　莫叶白了月晓一眼，不欢迎，她也来了，奈何娶了庵中的月殊，和她杠上了关系，面上笑着道：“本将军可没赶你走。”

　　月殊坐了妆台旁，看着菱镜中的自己，道：“月晓来了将军府，就当自己家一般，不用客气。”

　　月晓填话道：“殊儿，月晓不会客气的。”

　　莫叶磨磨嘴皮子，“......。”

　　月晓再道：“莫夫人给了月晓千两的封红，得了空，殊儿与月晓上京去花销。”

　　月殊缓缓转身，与莫叶同时半张口，“这么多。”

　　月晓身子前倾，轻轻道：“是因月晓是殊儿的姐姐。”

　　庵中的姐姐可多了，按了月晓这个说法，将军府给姑子一一封红，要关门大吉，莫叶心中骂了句，“贪财鬼”，去洗脸穿戴了。

　　月殊道：“即便是千两，也能一下子花光，月晓省着点花。”

　　月晓合不上嘴的笑着，“月晓身上有一千六百两银票。”

　　莫叶在屏风后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哪儿来的。”

　　月晓道：“月晓见着皇上了，皇上给了二百两赏钱，姑爹给了四百两。”

　　月殊呀了声，“皇上还给月晓银子？”

　　月晓沉吟一会儿，“姑姑说月晓是她女儿，皇上说月晓乖巧，便赏了。”

　　月殊笑着，“皇上该不是看上月晓师姐了。”

　　莫叶在屏风后直了直身，月晓除了贪财点，长得端方又伶俐，一旦去选秀，真会被萧殷叼上，他这时说不准萧殷的心意。

　　月晓道：“皇宫的女人多的像路边的野花，月晓才不进宫，拿着银子就走了。”

　　月殊一双青葱的十指浸入玫瑰花汁内泡了泡，穿好洗好了，起来道：“对，拿着银子就走人。”

　　银翘跑进明华园，大喊道：“将军，不好了，皇上来了。”

　　月殊“啊”出长音，“皇上真来啦！”，赶紧看看她穿戴有没有不妥。

　　莫叶从屏风后出来，双脚打了一个歪，正着走过来，萧殷身后不许人跟着，到了明华园内的住处，这也太快了。

　　月殊缓缓起身，忘记行叩拜大礼。

　　月晓肩膀一抖，感觉背后凉凉的，然后萧殷喊了一声，“月晓”，她弹起来，先跪下了，“皇上，贫尼给皇上叩头。”

　　心里随后嘀咕，皇上你有眼识得金镶玉，千万别看上她这颗鱼目。

　　月殊过来磕头，“月殊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殷扫了眼月晓，抬手扶起了跪着的月殊，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然后看去他的臣子，臣子喜欢姑子，非姑子不娶，这姑子比民间的许多女子还要动人心神，“莫将军好福气。”

　　莫叶过来给萧殷鞠躬，“臣谢过皇上夸赞”，然后看去月殊，弯着眉眼笑了，笑的男人面子高高的，尤其是得到旁人的赞许。

　　萧殷走去跪着的月晓跟前，低头看着她，不说起也不说别的。

　　有种老虎看着猎物的感觉。

　　月晓闭着眼睛，早知进一次宫，会惹上萧殷，给再多了银子也不去，眼眶子闭的更紧。

　　月殊求情道：“师姐跪在地上腿疼，皇上让她起来吧！”

　　萧殷唇角一扬，“月晓很喜欢跪么？”

　　月晓低低道：“是皇上不许月晓起来。”

　　萧殷转身走了，免礼都难得说。

　　月殊追上萧殷，双手拦着他，“皇上，您还没让师姐起来。”

　　萧殷眯细了眼睛，转头看莫叶，莫叶没管月晓的出来了，月晓还跪着，跪在那儿好可怜好可怜，“月晓，还要朕亲自过去请你起来么？”

　　月晓猛的抬头，萧殷不是找她麻烦的，跳起来道：“不用皇上请，贫尼这就起来。”

　　萧殷好笑道：“桃花庵的姑子都是月晓这样吗？”

　　莫叶看去过来的月晓，月晓除了贪婪了点，其他都正常，“每个姑子不同，皇上不能一概而论。”

　　萧殷长身一转，行走间向右看，看到水中嬉戏的鸳鸯成双成对的，一旁的红鱼跳跃，跃成道道漂亮的弧，再瞧到喝水的九幽晶兰，九幽晶兰能在湖上移动，边走边瞧，园子内种有千年的冰莲，冰莲旁种有一片药草，是新种上的。

　　走去亭子内向远处看，能看到喷泉。

　　他命人建明华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改过之后，有静有动，主屋隐在其中，更好了。

　　月殊道：“红鱼之前不出水，皇上来了后都出来了。”

　　萧殷向右看，几十尾红鱼摆着尾齐齐跃起来，带起薄薄的水汽，像跳龙门那样向上游，耸了耸浓密的眉，在亭子内看着移过来的水晶兰。

　　白日的水晶兰不及夜里看着好，能移动，能主动靠来人气旺的边角，才是稀罕，萧殷多站了会儿，明华园外的等着急了。

　　莫齐道：“皇上进去快半个时辰了，何时才能出来。”

　　莫夫人笑着，“大家都不着急，不妨再等等。”

　　萧殷将转动的眼睛定在月殊这，月殊一身白衣束腰衣裙，头面刮成了随云髻，一只大气的步摇定着，简单而大方，不知是不是怪觉，靠近她时，能嗅到桃花的清香。

　　莫叶来这，萧殷摆正了动过的面色，先向园子外走。

　　园子外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萧殷道：“朕今日微服出来，大家无需多礼”，将要跪下的月殊扶起来，这是第二次靠这般近了。

　　桃花的香特别提神。

　　莫叶担心的不是月晓会不会进宫，而是月殊会不会被萧殷看上，把他除掉，这时甩了甩脑袋，月殊是一纸圣旨赐来将军府的，多想了。

　　月殊道：“皇上，去前厅用茶吧”，侧身看去莫叶：“相公莫愣着。”

　　莫叶整整面上的笑，跟上月殊，一起去了前厅，莫夫人的儿媳妇茶和谢恩的茶摆在一起，萧殷坐去了上座，莫夫人坐了左手位，他在右手位坐下。

　　纪橙吩咐了丫头上茶。

　　月殊从端来的托盘内取了一杯普洱，走上前跪在萧殷膝下，“皇上仁慈，多次帮助桃花庵，再成全了臣妇和相公，臣妇给皇上敬茶。”

　　萧殷伸手接过茶盏，嘴角呷了口茶汤，茶味浓郁，唇齿清爽，摸了摸腰间，摸到了一块圆形的飞龙玉璜，摘下来打赏了月殊。

　　飞龙玉璜能自由进出皇宫、能调动城中三万的精锐，喜公公睁大了眼睛，皇上二字没说出，遇上萧殷今日开心的表情，两个字咽了回去。

　　月殊叩拜谢恩：“月殊谢皇上恩赏。”

　　莫叶定在羊脂玉璜的双眼转去给莫夫人进茶的月殊，月殊拿着莫夫人赏赐的封红，一脸喜滋滋的相谢，然后抓着玉璜来了她这。

　　月殊道：“皇上送的和娘给的，相公收起来。”

　　莫叶将玉璜取来袖袋内放着，封红放在另一只袖袋，大厅内看萧殷的众多，他不抢风头的喝了茶，与萧殷去查看无相城的民情。

　　月晓在府上道：“殊儿傻了，为何要将赏赐给莫公子？”

　　月殊翻开佛书，抬头道：“皇上赏的玉璜殊儿不能要，给了相公心里踏实”，取了笔道：“庵中有相公看着，同不用我给银两。”

　　月晓凝视抄佛书的月殊，月殊相信莫叶能照顾好庵中上下，她也相信，便将莫叶当神一样供着，不再说银子的事。

　　月殊抄了一张佛书，将笔搁进笔筒，“于谦哥哥昨日掉水里了，月晓陪殊儿过去看看。”

　　月晓喔了声，“现在去么？”

　　月殊道：“现在就去，中午正好在于谦哥哥那用午膳。”

　　将军府距归云庄不远，坐马车过去，不过一个时辰，月殊坐上马车，拉着上来的月晓坐在身旁，对站着门外的管家道：“林伯伯不用等我们回来用午膳。”

　　林牟箭状的跑过来，压着要走的马车，“大夫人去哪儿。”

　　月殊嘴唇微张，“归云庄，于谦哥哥那儿。”

　　林牟拍开了驾车的车夫，驾着车亲自送过去。

　　马车尚未跑出城门，莫叶跳上了马车，萧殷后跳上来，像是被监视了一举一动那样，走哪儿都有尾巴。

　　月殊道：“相公不是陪皇上么，怎的上了马车。”

　　莫叶道：“快中午，你这是去哪儿，还怕我跟着。”

　　月晓不耐烦的接声：“去个归云庄，莫将军大惊小怪的干啥。”

　　玉清住在归云庄，莫叶最不喜欢月殊去，现在她带上月晓去，将相公给略掉了，静静的听着马车轱辘声，没再说什么。

　　月殊抬起头，撞上萧殷看来的眼，小鹿那样直起身子，吞了吞口水，萧殷正微微的对她笑，忙将头低了回去。

　　月晓目定口呆的平睨萧殷，直觉萧殷色眯眯的，或许男人都是色眯眯的，头悬梁锥刺股的捱过一个时辰，在归云庄外下车，伸了伸懒腰，“坐车比走路还累，回去时骑马。”

　　莫叶下来马车，将月殊抱下来，给她理了理衣摆，请了萧殷先进去庄子内，他还是淡去光华的跟在他身后，和月殊一同跟着，道：“晚上回家，月晓便一人骑马回去。”

　　月晓嚷嚷：“莫将军，我还不会骑马。”

　　月殊骄傲道：“月晓，殊儿会就行了。”

　　走到最前的萧殷回头，万分吃惊：“月殊还回骑马。”

　　月殊连连肯定道：“会骑马，只是没有相公会骑。”

　　莫叶不可思议的再看月殊，她那叫骑马吗？真将马性子放开，她准睡马下，“欺君是死罪，殊儿不会骑，莫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

　　月殊双手捂着嘴巴，张开道：“回皇上，我真会骑，没有撒谎。”

　　莫叶面色一黑，黑成了木炭，这女人这般笨，说什么都听不懂，心中自打嘴巴，知道月殊拐不过边角，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