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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喏,吃个鸡 ...

  •   慕江陵想跟他理论,满肚子话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才蹦出一句:“我说的别出声,是别让他们发现,你……”
      你可是一脚把洞口踹开,暴露的不能再暴露了!
      但人家不买账:“你没这样说。”
      阅读理解零分啊。
      慕江陵痛心疾首,想起上辈子带着金丝眼镜框的语文老师操着字正腔圆的调,把试卷抖得跟落叶一样簌簌直响,唾沫星子横飞,就因为自己在上面乱写一气,激动的差点心脏病发作。
      突然很想把眼前这个带回去给语文老师见识一下。
      “不……”慕江陵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在那双竖瞳冷冰冰的凝视下,终于缴械投降,“我去之前落脚的地方取套衣服换。”
      说实在,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尽管已经在这生活了十多年。
      说是修仙,这边的历史记载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修成仙的记录,连传说也没有。
      说不是修仙嘛,出行御剑睡觉打坐,飞天遁地来去自如。
      但是任你修炼的再高深,寿命也不过普通人翻上一翻。阎王要你三更死,留你不过五更天。
      最让慕江陵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没有什么须弥芥子储物戒之类的东西。哪怕你是合道修士,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得老老实实背着个包裹出门。
      曾经他也发出过疑问:“修仙有什么用?打架吗?”
      然后被师父用戒尺打了十下,提着两桶水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个时辰。
      从此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慕江陵走走停停,长叹一口气,瞥了后面跟上来的应辰一眼:“干嘛呢?”
      …………
      好了,他是懂了,这个家伙一时半会是甩也甩不掉,弄也弄不走,只能老老实实的供起来,求他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走着走着,他很不放心的回头补了一句:“刚才那种事……”
      应辰:“我不会做无用的事。”
      慕江陵偷偷翻了个白眼,不再与他说话,只埋头往前走。
      落脚的地方是在离苍梧山下小村庄不远的茅草屋里。
      原本这草屋破烂的没法住人,还是他去问村里人要了几捆盖屋的茅草,才勉勉强强住下来的。
      慕江陵一脚深一脚浅的踩过茂盛的草丛灌木,拨开重重叠叠垂坠的枝桠。
      应辰心不在焉的跟在后面,扒拉扒拉树叶,摘几枚野果,猝不及防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慕江陵,兜着的几枚野果啪啦掉在了地上,顿时不悦道:“怎么了?”
      慕江陵慢慢转身,露出一种近乎漠然的神色,淡淡道:“走吧。”
      说罢绕过应辰,自顾自往回走了。
      应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伸手拨开面前掩着的树枝。
      地上一片被焚烧过的焦黑痕迹,茅草屋仅剩几根木架子,被烟熏得漆黑,七歪八扭的立在那里,还被泼了一堆不知是什么腌脏东西。
      应辰转身快走几步,跟上慕江陵:“去哪?”
      “村里。”
      远远的望见村口,隔着几垄田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慕江陵的眼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扭头道:“你还是别过去了。”
      应辰:“为什么?”
      “……”慕江陵诚恳道,“我怕吓着你。”
      应辰:“嗤。”
      慕江陵:“……随你好了。”
      村内到处都是死相各异的尸体,老得少的,男男女女,屋里屋外,全都面露惊恐,神情扭曲,而尸体上的伤口却出奇的一致,只有颈部一道短短的致命伤痕,像是用匕首划的一般。
      慕江陵视若无睹,只挑着路上干净的地方走,往村里最大的那栋砖瓦房子走去。
      到了大门前,他试着推了推,红漆木门纹丝不动,便从一旁娴熟的翻墙而入,找到主卧,砍断樟木箱子上的铜锁,翻出几件压箱底的素净衣服来。
      应辰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忽然道:“那些人,谁杀的?”
      慕江陵翻找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找:“不知道。”
      “是匕首的伤口。”
      “哦?”慕江陵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应辰冷淡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慕江陵的反应比他还要冷淡:“哦。”然后抱起找出来的衣物,抬脚踢上木箱盖,转身朝门外走去。
      应辰脚步一动,拦在他面前,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干什么?”慕江陵冷冷的笑起来,“天底下用匕首的人多了去,说不定有谁不小心路过了苍梧山,不小心觉得这个村子很讨厌,不小心就把整个村屠了个干净。而我,只是恰巧离这比较近,恰巧带了把匕首,恰巧使的还不错而已!”
      慕江陵越说越快,声音因为激动略微尖锐起来,说完一这长串又深深吸了口气,还准备继续再说点什么冷嘲热讽的话,却见应辰身子一侧,把路让开了。
      慕江陵:“?”
      他真的搞不懂这个闷里闷气的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谨慎的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除了那一贯冷冰冰的视线一直留在自己身上以外,应辰没有做任何有威胁的举动。
      虽然他杀不了自己,但一拳砸塌房子,把自己埋了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那家伙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任他心思九曲十八弯,面瘫依旧稳如山,鬼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迈出门槛,慕江陵还是很懵,就多问了句:“难道你不是觉得这是我干的,然后想为民除害吗?”
      应辰周身雪花又飘起来了:“你本来是用剑的。”
      慕江陵饶有兴趣的点点头:“然后呢?”
      应辰周遭都刮起暴风雪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哦——”慕江陵恍然大悟。
      他大概懂应辰是个什么意思了。语文老师对自己的阅读理解应该会甚感欣慰。
      这家伙真的只是在跟自己讲匕首和伤口的事情,然而自己却误会他在怀疑自己,还对他的“就事论事”不以为然——大约就是这个惹恼了他,才会拦着自己不让走。
      ——“你本来是用剑的。”就更好理解了,他瞧出了那伤口是匕首造成的,并且是地地道道匕首的使法。而自己就算用着匕首,也不难看出使剑留下的习惯。两者的不同虽然细微,仔细查看还是能辨别的出来的。
      不得不说那帮子修真世家的弟子真是见识短浅,活该被青云台耍的团团转。
      慕江陵替他把话完完整整的翻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干的,我真的只是在就事论事(你这个白痴)。
      于是他心情大好,脚步都轻快了不少:“那谁,别跟过来。”
      应辰:“为什么?”
      “我去河里洗个澡。”慕江陵笑眯眯的回头,“要一起吗?”
      应辰以眼神表示了不屑然后翻窗出去了。
      甚好甚好,反正他也没有和男人一块洗澡的嗜好。
      洗完澡,换上衣服,一身轻松。
      慕江陵心满意足,决定弄点东西来填填肚子。
      比如——一只喷香酥嫩的叫花鸡。
      不多时,他一边在河边给野山鸡涂泥巴,一边颇为遗憾的思考:为什么修仙不能辟谷呢?
      不错,在这儿辟谷也是不存在的。
      引气入体,洗髓伐骨,顺应自然,以求天人合一。
      何谓顺应自然?简单的来讲,就是顺应人之天性。除非你的“欲”伤天害理,有违大道,那是万万不行的。
      大道之下,才是人欲。
      食欲本就存在于天性之中,若刻意遏制,便会有损修道之心境。人如此,神亦如此。——慕江陵一直怀疑讲这话的那位开山老祖也许可能大概是个吃货,否则为何就单单就把食欲提出来郑重其事的讲了讲?他一边胡乱的想着,一边把涂好泥巴的野山鸡丢进事先挖好的坑里,填平,在上面升起一堆火来。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映的河面水光潋滟鲜红似火。
      差不多了。慕江陵起身踩灭火堆,扒出埋在下面的叫花鸡,涂上去的稀泥已经结成了厚厚一层泥壳,拣了块石头轻轻一敲,泥壳咔嚓从中裂开,露出了里面枣红明亮,酥嫩喷香的鸡肉来。
      他慢条斯理的掏出刚顺来的一瓶子盐,随手撒了几粒,撕下一只鸡腿来,咬一口,真真是酥软肥嫩唇齿留香,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着吃着,慕江陵忽然浑身一凉,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慕江陵忙着吃鸡,不明所以:“?”
      夜空中弥漫着叫花鸡诱人的香味,在寒冷的秋夜里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鸡肉,想想就令人心动不已。
      也许……这家伙也想尝尝?
      想吃就说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食色,性也……咳咳咳,慕江陵赶紧把歪了的思想摆正过来,用匕首割下一片薄薄的鸡肉,递了过去。
      色泽明亮香气扑鼻的鸡肉在刀尖上晃啊晃,应辰似乎是有些迷惑,略微凑近闻了一下,随即嫌弃的撇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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