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个男人很无赖》过好

5、5

　　“啊？”她惊讶，随即眼中闪过悲痛的神色。

　　要说马老，她不是特别熟络，但好歹在他住院期间，双方见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于这样的噩耗，墨然仍然会难受的。

　　马以宣眼里凝着光，定定望着她，“你要不要和我回去结婚冲喜？”

　　墨然没有闪躲他的注视，对视着上几秒还极力护着自己的他，发现他此时真的很认真，没有半点往日的嘻皮笑脸，她歪着脑袋，缓缓地说：“爱莫能助。”

　　耳边风声呼呼，突然下起蒙蒙雨，视线所及之处能见度并不高，恩爱勇敢的狮子一家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狮子妈妈是不是靠自己一己之力成功把狮子宝宝生下来了？

　　墨然心中郁闷，戾气郁结于心，就是散不去。

　　马以宣孤身一人走了，走之前，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拨了电话，他说：“Selina,我爷爷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回来和我结婚？”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同意没同意，她只看到他郑重其事点点头，“好，那我现在转机去美国接你。”

　　他可能真的去了美国，兴许这会该和selina一起从美国回去了，毕竟距离他离开那会已经过去了两天。

　　墨然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望着巨幅落地窗外的碧海蓝天，沉思半会，斯条慢理开了手机。

　　微信上很多未读信息冲涌入眼帘，还没来得及看到些什么，许安芸的电话率先打了进来。

　　“你知不知道马家那小子要结婚了？”许安芸问得郑重其事，没有了往日的亲和接地气。

　　“知道。”墨然没什么心情，答得简洁扼要。

　　“马老也快不行了。”

　　“知道。”她的语调保持与上一句同样的水平，没什么起伏。

　　“那你还知道什么？”许安芸恨铁不成钢啊，气得牙痒痒。

　　“他和Selina结。”

　　和许安芸的电话才挂没多久，墨容的也打了进来。

　　“姐，马以宣要结婚了。”

　　“嗯。”

　　“你知道他和谁吗？”

　　“知道，和selina。”她好冷静的语气令墨容完全听不出喜和怒。

　　“姐，”年纪轻轻的墨容在电话那头正儿八经地叹气，“你到底和马哥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就连马老生命垂危之际，想看到自家孙子喜事有成，你也不能委屈一下嫁给他？”

　　墨然对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再开口说话，语气已变得更淡，嗓音更加冷静，“因为十八岁那年，他强、奸了我。”

　　挂了电话，墨均衡的也打进来，她是没接了。

　　全世界都在找她，无外乎都是想告诉她，马以宣终于要结婚了，对象不是她。

　　“Lucky,帮我订晚上回国的机票。”

　　发出这条微信，墨然手心出了汗，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软软躺倒在沙发上，就跟虚脱了一样。

　　好吧，她得回去恭喜人家喜结连理。

　　下了飞机，回到宁城，是助理Lucky来接的机，开着墨然那台刚买的玛莎拉蒂，很是拉风。欢迎的阵仗的确排得上国内知名品牌婚纱设计师的排场。

　　出个国门有人管吃管住管游，回个国不想亲人接就有公司助理接，她应该是很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何，阴郁的心情完全没有因为回到自己可亲可爱的家乡而开朗一点点。

　　这见鬼的阴雨天气，国内下的雨甚至比非洲的还大。

　　马以宣估计是还没有收到她回来的消息，墨然巡视了整个接机场都没看到他的踪影。

　　要结婚的人了，估计也没以前那份闲心思那些闲时间。

　　墨然原本请了十五天假想在国门之外的世界浪，如今提前回来回到家，她好活赖活也要把这假期给赖完。

　　哪知许安芸不知道从哪收到了风，知道她赖在家里，不打一声招呼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墨然打开门，把她迎了进来，还没开口说什么，许安芸已经打开手机，给她看看如今的头条。

　　“瞧瞧，马家独孙要结婚了，这广告打得多软多好？这相片帅吧？”

　　照片上马以宣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锃亮锃亮的，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有精神，完全没有“天要亡爷爷”该有的悲伤模样。

　　他身穿深色暗纹系西装，笔挺有形，里衬是条理整齐的浅色衬衫，这样的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正儿八经。

　　“他打扮得人模人样，完全不像要死爷爷的人啊。”墨然眯了会眼，瞧上几眼，终是挪开了视线。

　　许安芸以她能听到的音量暗暗叹气，“唉，马老怕是活不过这几天了，他搞这么大的阵仗，无非也是想他高兴。”

　　“但是，亲妈，”墨然若有所思望着一脸难过的她，“他们马家身为高官政要，在政圈里身居高位，不应该是低调稳妥才对么，怎么这马家独孙搞得像要进军娱乐圈一样？浮夸，奢华还不实际。”

　　墨然连续用了这么多个形容词，身为亲妈，哪能不了解她的心思？

　　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腕，“走，去医院见见马老，兴许这是最后一面。”

　　“我见他干嘛？不是我爷爷外公的，我见他他能活了不成？”墨然自然不情愿去，“要真能活，那也是回光返照。”

　　但许安芸此时来也是有备而来，划拉着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看这情形，显然是偷拍的。

　　视频中最开始是马老连续的咳嗽，他拱着身子，弯成了老虾，看这情形，估计身体已经耗得差不多，他比墨然之前见到的又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很孱弱，马以宣坐在床侧，掌心握着他骨瘦如柴的手掌，周遭隐藏着难以言说的凝重。

　　马以宣焦急安抚，拍打马老手背助喘的手劲又急又重，墨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许安芸偷拍的技术并不大好，画面不是特别清晰，距离还有点远。

　　一个搞人类精神科研的人去搞这种事，墨然实在不愿意开口嫌弃她的能耐。

　　待马老的身体状况稍稳，他徐徐开口，“如若不想结，不必尽这么大的孝心为爷爷冲喜，你要知道，婚姻很重要，每个人都希望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能是自己最爱的人，爷爷当初有幸娶了你奶奶，恩爱了一辈子，了无遗憾，我希望你也能如此幸运，找到此生之爱。”

　　马以宣不语，垂着脸，似乎正在沉思，须臾，抬起眸子，直直望着窗外，“爷爷，我有，她不愿意。”

　　马老转而拍拍握着自己手掌的手背，“爷爷知道，墨然，她，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你都闯过来了，要不，你再等等？”

　　马以宣僵着背部线条，看起来格外寂寥，“我想等，”他摇摇头，
　　“可是，爷爷，您等不了了。我不能这么不孝。”

　　看到这儿，墨然显然已经不能再像许安芸刚进来那会那般气定神闲了，她按着她的手，让她收了手机。

　　无意中再一望许安芸，毅然发现她好好一个心理学家老教授竟然偷偷擦着泪，“亲妈，您干什么？”

　　她收收低低的啜泣声，掐断眼角溢出的泪水，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挂上一抹释然的笑，“马老临死之际终于承认我马家的女儿是好姑娘了，像他这样硬骨的老男人，到死也明明理是非。”

　　墨然黑了一脸，哼了哼，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妆容，拉起许安芸的手就往外走，“得，我看我不陪你这就走一趟，在马老死之前都无法安生了。”

　　许安芸收起悲痛欲绝的表情，背着她暗暗偷笑：嘿嘿，这傻妞。

　　去之前，墨然不忘发了信息让Lucky查了下马以宣的行踪，人家都要结婚了，她不好跟人家不期而遇，以免扰乱君心。

　　知道他此时并不在医院，她也就安心了。

　　哪知后妈能防，亲妈难防，她上一秒才踩进医院，马以宣随后就到了，不过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静下心来，就在门外守着。

　　病房的门没有掩实，许安芸最后一个进去，关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条缝，这缝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马以宣从站着的这个角度看进去，看到她坐在床侧的背影。

　　马老吃了药睡着了，墨然并不想惊动他。

　　望着前段时间还神彩飞扬的老人突然间就病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她除了震撼之外还真有点触景生情，鼻尖竟情不自禁生出酸意来。

　　她的外婆小时候也很喜欢她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她和墨容，没少陪着她们看中央电视台的《动物世界》，但是，说走也是一下子就走了，根本来不及留下些什么。

　　要说有什么让她至今仍觉得遗憾的不过就是临终前，她牵着她的手，满脸祥和笑着说：“如果外婆能活到见到你嫁人的那一天就好了。”

　　那时她不过才二十岁，外婆就有了看她披婚纱的念头，是不是老年人临终前都想看到孙儿们都幸福了才安心啊？

　　马老在睡梦中也咳嗽连连，喘气时气息又促又短，墨然很怀疑他会在下一个咳嗽上来之前就先断气了，她忍着鼻尖的酸涩，学着马以宣拍着他的后背。

　　待他气喘顺了，马老也悠悠醒转，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没来得及舒展，就先开口问了，“墨家姑娘来了？许教授也在？”

　　不愧是军事老干部，各个感官都敏锐,许安芸站得这么远，他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