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叶昭与柳惜音）》雨雪枫

20、心悦君兮，君不知？

　　三人一时僵持不下。谁也劝不了谁。夏玉瑾猜着叶昭兴许是怕自己太过风流，以后让自己最疼爱的表妹吃了亏，为表决心，又是立誓又是要纸笔为证，叶昭却执意不同意，夏玉瑾一时摸不透，也火气上来了，“老子想要娶个妻妾，哪里到你这推三阻四”。
　　“除了表妹，你就是要娶三千佳丽我也不管”叶昭也是态度强硬。
　　“阿昭”我该拿你怎么办，柳惜音顿时也没了主意。
　　气氛又陷入僵局。
　　夏玉瑾气愤的甩着袖炮，脾气也上了起来，摸到了什么，突然间有了主意，眼睛转了几转，瞅瞅叶昭又瞅瞅柳惜音，掏出了合离书，用手遮住三年之期，略带得意的说道：“这是和离书，我和叶昭都已在上面签了字，母亲也认可了，这粗鲁的娘们过不了多久就该打包滚回叶家了，那时我娶柳姑娘为王妃，像柳姑娘这等心地善良的女子才配做我夏玉瑾的妻，我们再生几个大胖小子，生活美哉美哉”一番话虽漏洞百出，但看到合离书的瞬间，柳惜音哪里还有理智，想要仔细去看时，夏玉瑾手一收。
　　柳惜音心里对他自是不屑一顾，但没了阿昭，她留在这里做甚么，心里有些慌乱，面上体贴的劝道：“和离？！不……不要！郡王，你们不要因为我破坏了夫妻关系，就把我当个物品般摆在院子里，我会很规矩很规矩的，绝对不给你们添乱子。”
　　夏玉瑾，不明白了。
　　叶昭，不知道了。
　　见夏玉瑾和叶昭都不说话了，生怕夏玉瑾真将叶昭下堂，急得眼泪都快掉了：“我名节已失，哪有资格做郡王妃呢？郡王爷情深意重，让惜音入门做个妾室已是福分，以后定当安分守己，尽力服侍，和离之事还请郡王爷万万不要提了。”
　　叶昭看着柳惜音的步步忍让，动摇了。
　　若我就这样守着你，也许那些不会发生。
　　她是不是执着错了。
　　有个仆人进来，在夏玉瑾耳边说了几句，夏玉瑾听后，喘了几口粗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惜音。
　　香炉里的香燃了许久，夏玉瑾让柳惜音先回去，说是此事要与叶昭二人好好商议一番，柳惜音只能忐忑不安的先回梧桐院。
　　“把表妹送回漠北吧”
　　“其实，我我可以……”
　　“盆栽落水若是不想柳惜音名誉扫地……
　　“好”
　　夏玉瑾早已离开，叶昭怔了半晌，自嘲道：“也许真的是天意罢”
　　这一夜，夏玉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极不踏实，他委实想不通那看起来善良温婉的女子竟会想加害自己，若不是值得信任的人说与自己，为了留在自己身边吗？想着想着打了个寒颤，“留不得，留不得”可又有点不舍，就这样一直纠结着
　　柳惜音端坐在房里绣着香包，手指头上直冒冷汗，针涩了，再也拔不过去，漆黑的房间只感觉到那红丝缠绕而成的“惜昭”二字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
　　叶昭也没有让人点灯，似乎这样暂时可以忘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白色倩影，殊不知黑才映衬的白更刺眼了。一种非常奇异的心平气和的颤抖，昏暗中，看不仔细叶昭，但能听见那低小的声音，秘密地，就像在耳根底下，痒梭梭吹著气，像抓不住的风一吹就散了的声音低低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远方泛起了鱼肚白，绿儿正准备着早起给主子用的东西就看到叶昭立在门口，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吓的怔了一怔，一时忘了通传，也忘了行礼，回过神来，叶昭便挥手让绿儿离开了。
　　柳惜音似乎也是刚睡醒，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见到叶昭准备起身行礼，叶昭赶先一步，坐在她床边，眼神却瞥向另一旁，不去交汇。
　　“表妹若是不想嫁与他人，我与郡王也不好再乱点鸳鸯，想来表妹模样生的好，再者有郡王府和叶家的门面撑着，就是晚些时候也能有个好归宿，重要的是表妹喜欢”
　　柳惜音沉默。看着叶昭背过去的身影，静静的等着宣判。
　　叶昭顿了一顿。
　　“我与郡王，成亲不久，自是恩爱，我们，我不愿他心尖上放着她人”
　　“阿昭我不会破坏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的你知道我”话梗在喉里，说不出。
　　叶昭过了一会儿，轻叹道：“就这样吧，这几日我便与郡王差人帮表妹收拾细软，为你践行”
　　“践行？”柳惜音轻笑一声，笑的凄美，刺眼，抬起手将一旁的洗漱用品，猛地向叶昭砸去，双眼冒着怒火，疯狂尖锐地咆哮道，“骗子！大骗子！你这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不守信用的混蛋！
　　水毫不客气的泼了叶昭一身，盆撞到叶昭的身上又倒到地上发出乒呤乓啷的声响，叶昭也不闪躲，站着，呆若木鸡。
　　“出去”叶昭对闻声而来立在门外的小厮发出威严的指令。
　　柳惜音渐渐缓过气来，抬头看向叶昭，胸前百般愤怒化作伤心。她眼眶渐渐发红，眼泪不停落下，原本优雅温柔的假面撕落，没有梨花带雨，没有楚楚可怜，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哭诉：“你明明说过……说过要娶我的……”一边说一边拿着锦帕给叶昭擦拭身上的水迹。
　　哭得累了，没有摔的力气，也擦不干湿了的衣服，坐在床边找着支撑点寻些力气。
　　像棉花糖一般软软的柔弱的声音似乎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旁人：“你不是喜欢我？”
　　“喜欢”叶昭握紧了双拳。
　　柳惜音小时候虽无现在惊艳，也是个粉妆玉琢的女娃娃，乖巧懂事，骨子里很顽强，对喜欢的东西会沉迷执着，而且学舞之举颇为叛逆精彩。被父亲痛打的时候，趴在床上，眼泪直流，却一直没吭声，也没认错。这份韧性深得叶昭欢心，很长一段时间都把她放在兄弟姐妹的头一位，有好吃好玩的统统紧着她。
　　柳惜音又问：“你不是亲过我？”
　　“亲过”，指节发白。
　　她年少荒唐，在外以男人自居，跟着纨绔们学会了调戏少女，回家见柳惜音容易害羞脸红，便拿她来练手。柳惜音每次被偷香了脸蛋，都会别扭害羞，闹小性子，偶尔也会被丫鬟们告状到长辈面前。但叶昭毕竟不是真男人，年纪也不大，叶家长辈的自觉度不够高，知道后也没特别放在心上，就是把她抓去狠狠骂一顿，让她和表妹道歉，好好哄回来。
　　柳惜音看着叶昭，绕到她的正面，望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承诺过娶我？”
　　“我”指节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步步追问，问透了叶昭的一颗心。
　　柳惜音再也不管不顾，扑入叶昭怀中，号啕大哭，仿佛要泄尽心头委屈。叶昭的手悬在空中，落不下，放不开。
　　门外的花盆倒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昭推开柳惜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