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惺惺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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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碧霄殿。
清黛略施粉黛，清雅动人，身着鹅黄宫装，静静地坐在楼阁窗台前，玉手起舞，婉约又灵动地抚着七弦琴，一首别然绝响——空山鸟语倾情而出。
然而她此时的眼底蕴着化不开的忧伤愁绪，心思也百般翻转，不得归宁。
百凤还巢，一呼百应。
千万只鸟儿寻着乐声，应约而来，纷纷环绕在她的窗台前，楼阁上，宫殿里。
不出顷刻，碧霄殿四面八方已经布满各种各样的鸟儿。麻雀，布谷，鸽子等，成千上万，应有尽有。
它们仿佛已经置身清黛那不同寻常的空山鸟语中，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呼唤。
那是对自由，对翱翔的极致向往！
而她，现在却梦锁深宫，身不由己！多么可笑！
她明眸微阖，遮盖住其中泛着淡淡无奈的涟漪，指尖轻轻颤动。
突然，一声凛冽漠然的气息急速划来。霎时，七弦琴的七根弦应声而断。
地下插着一根白色羽刃。入木三分。
清黛蓦然收回双手，警惕地睁开明眸，望着来人的方向。
周围的鸟儿因此也受到惊吓，有的纷纷离开，有的仍好奇地望着他们，不明所以。
只见，楼阁窗台上，一名俊美异常的少年足尖轻点，长身玉立，双手环胸抱着。
一袭月牙白长袍斜露左肩，蓝紫色半长发随风散乱，冰蓝色凤眸清冷宁静，清澈却又幽深。
望向清黛时平添几分凛然的寒意。
而其身份昭然若揭。
“顾影自怜？多愁善感？”
他薄唇微启，嗓音清冽冷漠，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平添几分违和的邪魅，“你不配弹空山鸟语。”
清黛一怔，随即轻笑，反问之，“你知道空山鸟语的真谛吗？”
白凤闻言，眸光微动，却没有直接作出回答，“很明显你是无法体会的。不是吗？”
“世间万物，飞禽走兽，都是有灵性的。只要用心，就能感受到乐曲中的真义。这首曲子叫空山鸟语，迷失在幽谷中的鸟儿，独自飞翔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却不知自己该飞往何方。诚然，空山鸟语是没有绝对的诠释的。它可以应运而生，引导迷失的鸟儿找到梦的方向。相反，它也可以见仁见智，为肆意翱翔的落单孤雁抒发排解郁郁惆怅之意。之于我，它便是忧伤，却仍旧是风华绝代的。”
清黛如碎玉轻敲的嗓音宛如天籁，娓娓道来，带着某种让人信服的坚定，“而之于你，它便是肆意的，自由的。你原本就属于天空，而不是牢笼。你看，天空就在你的头顶。”
她凝望着白凤，又仿佛透过它望向远方的那一端，眼眸中似乎闪着徘徊彷徨的泪光，又似映着熠熠生辉的晶莹。
而窗台上的白凤指尖微颤，思绪翻滚，久久无法归于平静。
那一刹那，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正于他的少年时代。那时，被禁锢在坚不可摧的华丽牢笼的，也是一片鹅黄的窈窕身影，也是这样一个自由的灵魂。
也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灵魂极致处的共鸣，深入骨髓。
突然，他内心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冲动，感觉想要急切地抓住些什么。
“离开这儿吧。这儿不适合你。”
白凤俊眉微敛，一言刚出，连自己都微微一惊，似乎才反应过来，不由暗自懊恼。
也许是出自莫名的惺惺相惜？
也许是思至当年的遗憾残梦？
又或许是年轻气盛一时口不择言？
只是他还年轻吗？
诚然，的确是正值年少，青春勃发之际。然而与活泼痞气，行侠仗义的盗跖不同，他比同龄男子多了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和清冷。身为一个从小培养起来的杀手，无论是在夜幕，还是在流沙，似乎都要残酷地推攘着他，去颠沛流离，去麻木徘徊，去面对那些扑面而来的种种险恶。
长此以往，他都快忘记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形态，什么颜色的了。
然而，真的忘记了吗？
似乎也没有。
墨鸦曾说，“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而他，以及他的速度，都是命运转盘里一颗筹码，一颗足以让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筹码。
清黛闻言，睫毛轻颤，娇躯微微一震，随即笑了。
“谢谢你。但我有自己的考量。”她眨了眨明眸，“你不适合当杀手。你的眼神太清澈纯净了。”
白凤一怔，随即也露出了真实意味的轻笑。这一笑，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疏离清冷，柔和不少。
泠泠如玉，如莲似雪。
“你该走了。保重。”清黛似乎听到了禁卫军大动干戈的声音，提醒道，“但别忘了。你是白凤，是即将获得新生的凤凰涅槃。”
白凤眸光微动，微微颔首，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身影一闪，不知去向了。
清黛若有所思，眸光微漾，“帝国霸业——"
她轻轻扣了扣绛紫的丹寇，“不过弹指一瞬。”随即低头轻笑起来。
这一笑，艳煞了整个碧霄殿。
风华绝代，天地亦为之失色。
不久，咸阳宫传出消息，冠宠后宫的容贵妃在碧霄殿自缢而毙！
始皇帝陛下悲痛不已，命国丧三天，为贵妃祈福！
咸阳城内，十里缟白。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惺惺相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