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人归自是安》曹子羔

5、他当年被遗弃

　　事实是这样的么？
　　他还记得，五年前的夜色微凉，微风稍稍抹去些浮躁。医学院女生宿舍大树下，他怀揣着满心的希望和紧张，等着林佳安回来，手里一张机票被他攥微湿。
　　他不记得，当时林佳安是什么表情，也不记得她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把票塞给她说一个礼拜后会在机场等，来不来随意。他没问她会不会来，他不敢问。
　　他还记得，那天他早早的等在机场，乘务员一共来催了他三次说不能再等了。
　　之后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登的机，飞机滑翔起飞，才反应过来他被他的全世界抛弃了。
　　这么多年，他不愿意回来，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想逃避，就像这么多年一直回避林佳安的消息一样。他怕收到她已经和谁谁谁结婚了，什么什么时候生了个宝宝，宝宝不像她像谁谁谁......
　　可如今，当年的真相呼之欲出，林佳安若是被许灵禁锢，被齐初佑阻止，插翅也难以和他一起走。
　　秦牧彬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望着不远处在行道树下缓行的林佳安，百感交集，感觉棉花塞住了心口般的窒息。
　　是自责，如果当初对她多一点信任，亲自去带她走，谁能拦得住；是懊悔，如果早一点回来问问清楚，或者机场没等到就去问，哪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也是一些庆幸，国外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就能证明；更多的是心疼，这个傻姑娘，背负着抛弃他的罪责过了这么多年内疚的生活，就连他也误解，可他的小姑娘却依然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秦牧彬重新启动车，从林佳安身边驶过，从后视镜中看着她一点点缩小，心里暖暖的，原来你一直在。
　　“诶？怎么走了，不继续跟踪了？不打个招呼？不送回家？”秦菲伊有点闹不明白了。您啥意思？就这么走了，这一晚上饿着肚子意义何在？
　　“来日方长。”秦牧彬嘴角挂着浅笑，在瞥一眼变成小黑点的林佳安，狠踩一脚油门，心情轻松愉快了不少。
　　——
　　“林护士，护士长叫你去一趟。”小李接过林佳安手里的药瓶。
　　“好的，护士长有说过是什么事吗？”
　　“没说，只是让我叫你过去。”
　　“谢谢，我这就去。对了这药是302三号床的，该发了。”嘱咐一声，去找护士长。
　　“小林，这是两天前沈氏员工来体检的报告，你送到沈氏人事部沈泽经理那里去，现在，嗯，差不多四点半，你送完了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林佳安从护士长办公桌上抱起一摞小册子，说了声好，转身出去。没看到身后的护士长一脸的复杂。
　　更衣室，林佳安换好衣服，用手提袋装好体检报告，转身刚要走，想了想转身又坐回长条椅上，一本一本翻找。终于找到秦牧彬的，一页一页翻看。
　　秦牧彬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是受过刀伤还有——枪伤！走出医院大门，直到身后有车鸣笛，林佳安才回过神来。
　　林佳安不能想象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他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他受伤挣扎的时候她又在哪里，是和同学们上课享受着大学时光，还是在和秦菲伊逛街嬉笑打闹，亦或是和朋友们谈笑风生......
　　错过了五年感觉像是错过了全世界，林佳安记得两天前给秦牧彬抽血时他手臂上的刀伤，当时疑惑过那伤的来历，生活在治安良好的都市，虽然认识齐初佑这种黑二代，但林佳安见识过最出格的也就只有打群架这种事。
　　枪伤！林佳安在医院当护士都没见过，当然不排除受枪伤的人一般从来不上正规医院治疗。
　　林佳安心脏被撕扯着疼，她迫切的想知道秦牧彬这五年经历过的事情，可问题是她还有这种资格么？
　　“佳安！想什么呢？”后面的车追上来，开车的是陈陌涵，“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哦，我在想去沈氏应该坐哪路公交车。”林佳安扯谎一流。
　　“不用想了，我送你去。”陈陌涵俯身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不用了，不远的......”林佳安本能的想要拒绝。
　　“拿这么多东西，挤丢了可不好。”陈陌涵打断林佳安。
　　“好吧。”想到这是林佳齐经常坐的车，林佳安略微犹豫了，但医院门口车来车往的，已经有不少同事往这边看了，最终选择上车。
　　“下班有事吗？一起吃个饭吧。”
　　“呃，是和菲伊姐，子慕师兄一起庆祝我入职吗？”
　　“不，就我们两个，我想单独和你庆祝。”
　　“不如叫上他们，人多也热闹呀。”
　　“佳安，我还有话单独和你说，这次就不叫他们了。”
　　啊......林佳安想从陈陌涵脸上看出点端倪来，奈何表情和平时一样温润动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林佳安也不敢乱想，她不是傻子，相反她所处的生活环境把她的神经打磨的异常敏感，陈陌涵对她有什么样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懂，这次他十有八九是要摊牌的。
　　林佳安想大概是因为秦牧彬回来了，打破陈陌涵原本徐徐而图之的节奏了。林佳安脑袋疼，不过这件事总是要有个说法的，拖着不是个办法。
　　“到了，我在这里等你。”
　　“好吧，我快去快回。”
　　一阵通报等待之后，体检报告终于交到沈经理助理手上。林佳安刚准备功成身退，却被貌美的小助理礼貌的请到会议室稍等。
　　期间接到陈陌涵的电话，说有个急诊需要马上回医院去，约会只能改天。于是林佳安也不着急着走了，等等看这位素未谋面的沈经理找她能有什么事。
　　会议室里，林佳安百无聊赖的想，如果现在又遇到秦牧彬，会是怎样的场景。条件反射的上下检查：今天没有穿制服，也没有画惊悚的小丑妆，正正常常的，不过好像没什么新意。
　　“妹妹！”一个粗犷的声音喊得如此柔和，让林佳安全身过电似的微麻。
　　来者非是旁人，正是体检那天吓哭小护士的沈泽，此时正咧着大嘴笑得像朵喇叭花，铁塔般堵在会议室门口。
　　虽然很不情愿接受，但是排除了其他可能，这位应该就是沈经理了。林佳安从椅子里站起来：“沈经理，您好。体检报告已交给您的助理，您还有其他事吗？”
　　“哎呀，别跟着他们乱叫，叫我沈大哥。”说着过来拉起林佳安往外走，“走，咱吃饭去，边吃边聊。”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电梯：“你可让我好找，我的助理跑了好几趟医院才把你打听着......”
　　打听我！为什么？林佳安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