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人归自是安》曹子羔

3、西餐厅顶包

　　人都走了好久，诊疗室才从静音状态缓过来：
　　“牧总真的和我们一起体检诶！”
　　“受不了了，我第一次和牧总离这么近！”
　　“我们牧总帅爆了！”
　　“怎么办，我发现我已经深深爱上他了！哇！好害羞......”
　　“好有缘，我发现我也爱......”
　　这种感觉让林佳安恍惚间回到了很久以前。
　　林佳安和秦菲伊在林佳齐的病房里做作业，三个女孩在一起办正事，总是容易跑偏。
　　林佳齐和秦菲伊两个姑娘年纪相仿，林佳齐身体不好，被母亲许灵宠着让着宠着成了习惯，不免会有些公主病，觉得谁都得让着她。
　　而秦菲伊虽然性子直爽不爱计较，却也是家里的大宝贝，秦院长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样样出众被人捧着。
　　唯独一个林佳安属于爸爸不在妈妈不疼的，对自己的定位最准，小小年纪学会察言观色比前面两位懂事太多，事事清楚不爱多事。可是一旦前面两个干柴遇上烈火，着了。她也镇不住场子，往往需要秦牧彬救场。
　　秦牧彬自带教导主任气场，只要往门口那么一站，小脸一挂，小眉头一皱，不用费劲说什么话，比秦院长苦口婆心的开导还好使。再大的争执也能瞬间肃静，连对他姐姐都是一样的效果。
　　然后一手一个拎着林佳安和秦菲伊跟他到秦院长的办公室听训。私下里经常被林佳安取笑，叫他秦主任。
　　之后在秦牧彬不在的这些年里，以往的场景不自觉得被想起，才后知后觉，林佳齐那么大小姐脾气的人，如不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会有所收敛。
　　至于为什么没对秦牧彬下手，不过是因为当时年纪小，脸嫩，又比秦牧彬大了两岁，再加上秦牧彬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从来没给过林佳齐好脸色的缘故吧。
　　体检结束在一片花痴声中。抽了一下午的血，精神高度集中，林佳安真想倒在病床上睡一觉。刚换完衣服，接到秦菲伊的电话，聚会的事情再约，这非常合林佳安的意。
　　林佳安住的小区离助信不远，房子是她父亲林正勋生前买的。在林佳安的记忆中，没见过活的林正勋，也不知道活的林正勋见没见过她。整个家全靠许灵一个人撑着，林佳齐又得了那种拖死人的病，日子过得很是艰辛。
　　而林佳安见证了一个美艳高傲的女人，是怎样一步一步被生活摧残成一个皱纹堆累，头发花白，腰身走样的妇女。眼神中的温柔被抹去，怀疑和戒备浮上来。她可以毫无负担的在大街上为了几块钱和小贩挣得面红耳赤，工资缺了十几块钱可以不管不顾闹到财务去.....
　　林佳安打心眼里心疼妈妈，所以从小就顺从无比。但是在心底深处，林佳安知道，她的乖顺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内里肆意放纵的性情如岩浆般沉睡着，能勾动她真正情绪的人离开了五年，如今刚刚回来。
　　日子终究是越过越好的。
　　林佳安安慰自己，是呀，已经很好了，况且现在......
　　医院太忙的时候，林佳安是住宿舍的，但今天是转正第一天，她想回来和母亲还有姐姐一起吃顿饭，顺手在饭店里打包了两个菜。
　　上楼进门，许灵在家，这个时间点许灵很少在家，一般都在外面兼职。
　　“妈？”林佳安站在卧室门口，看许灵侧躺在床上缩成一团。
　　“妈妈胃病又犯了。”林佳齐悄无声息的站在林佳安身后，吓了她一跳。
　　“吃过药了吗？”
　　“嗯。一会儿钢琴课我去上，你去西餐厅兼职，可以吗？”
　　林佳安点头表示没意见，不过想到林佳齐的身体状况：“我可以先去上课，再去餐厅......”
　　还没说完就被屋里的许灵打断：“让她去！”
　　好吧，林佳安多此一问，对于许灵的司马昭之心，她再清楚不过。
　　林佳齐对林佳安笑笑表示自己没问题。
　　等安顿好了，林佳安不愿意在家多待，许灵除了对林佳齐有耐心，对谁脾气都不好，更不用说是生病的时候。
　　林佳安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了平时许灵兼职的日耳曼西餐厅。许灵的兼职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的打烊时段。
　　餐厅王经理了解并且同情她们家情况，超出去的时间都算加班。像日耳曼这种一般阶级消费不起的地方，也就根本不在乎这点加班费。这里一个人的最低消费几乎赶上林佳安一个月的工资。
　　从后门近了餐厅，换了工作服。因为平时没少替许灵顶班，所以对工作内容驾轻就熟。
　　和王经理打了声招呼，林佳安推着餐具车，开始在每个包间里摆餐具。
　　A区还没摆完，王经理便挺着大肚子急匆匆奔来，扶着墙捣了半天气儿：“小林，你妈妈是钢琴老师，你的钢琴弹得应该也不错吧。”
　　“弹得不怎么样，很长时间没练过手了，简单的曲子还是可以，难的不会。”林佳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小时候，许灵心情好的时候会交她弹琴，后来许灵脾气越来越古怪，就变成自学了。
　　“丫头，别谦虚啦，快跟我走吧！”整个餐厅就这么一个会钢琴的，由不得林佳安多推辞，拉着她就跑。
　　“王经理！餐具我还没摆完呐......”
　　林佳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她扯扯身上层层叠叠的雪纺纱裙，小心翼翼欠着屁股，坐在德国原装进口的斯坦伯格前，她指尖都是抖的......
　　太突然了，在被王经理拽去化妆间的路上。王经理坦白，今天餐厅的御用琴师有突发状况来不了，临时联系的琴师还在路上，本想找许灵的，可她今天也没来，赶得好巧只能先强拉林佳安来顶包。
　　满目的白加黑，林佳安腿肚子一阵攥筋，拿着曲谱一阵翻......摔！这他么的都什么东西！按这个谱子弹，只有郎朗云迪能救得起场子！
　　林佳安边翻手机，边怨念满满：该死的装X饭店，放个钢琴曲的录音会死啊！
　　不久，日耳曼高雅又阔气的大厅里华丽丽的响起了《献给爱丽丝》。真是弹者（林佳安）无奈，听者（王经理）流泪呀......
　　不能太强求，就当放飞一次自我吧！王经理擦汗。
　　就这么一路从《梦中的婚礼》到《时光倒流七十年》，林佳安把那些个耳熟能详的世界名曲来了个大串烧之后，终于黔驴技穷了。
　　正考虑要不要让《欢乐颂》也粉墨登场风骚一把时，王经理联系的临时替补琴师来了。
　　鉴于今晚林佳安的出色表现，王经理准予她提前下班，并且计满工作时间以示奖励。
　　直到出了门，林佳安还在回想王经理是不是在说反话，要是因为这个事儿被辞退了也太冤了，许灵那里就更交代不了，非得闹出个天翻地覆不可。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问问的时候，耳边响起秦菲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