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居然就和金发姐姐说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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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来如此。”
塞壬闭上眼睛，金色的睫毛微端卷起好看的弧度，她两手平平静静摆在自己的膝头，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睁开眼看面前坐着的竹十一。
墨发的青年挪了挪位置，避开了自己身下那块比较尖锐的石头，他低下头，静静看着自己的指尖。
“你的伙伴也好，我也好，甚至是你也一样，迟早会在某时某刻彻底消失，无迹可寻。像一片被风吹离的叶，从所有人记忆里消失，没人会记得我们是否蛀有虫洞或是叶片的弯曲程度什么的。”塞壬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因为我们是积分怪，我们生来如此。”
“但是。”塞壬话锋一转，“我希望你能冲破这被书写好了的命运，活下去。”
“因为你独一无二。”
“我□□□□□…”她还想张口说些什么，柔媚轻软的声音却突兀生出了几丝刺耳的变调机械杂音，像尖利的指甲擦过黑板，又像头疼时分响在颅内的耳鸣。
她又试着说了几句话，正常的声线和奇怪的声音混在一起，乱得连字都听不清，就像不好好保养生了划痕的唱片卡带，呕哑嘲哳艰涩难听。
两人皆是一愣，塞壬皱了眉，抬手轻轻掩住自己的嘴，猝不及防发现指尖部分已然碎成一块又一块晶莹剔透的数据块。
“……唉。”竹十一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天叹的第几次气，塞壬将数据化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对着竹十一笑了笑，“看来□□了……□终于轮□□我了呢。”
“□□□记住□我…好吗□□…？”
记住我，好吗？
只要还能存在于某一段记忆之中，那便不算完全消失，那便还能证明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个世界。
数据化蔓延的速度加快，已经破碎的部分在空中化作齑粉消散，破碎的光点爬上她的脸颊，居然生出了些破败的美感，竹十一沉默了一会，最后抿唇点了几下头，动作很慢却坚定。
“我会有办法的。”竹十一把每个字都念得认认真真，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塞壬也彻底化成了零星的破碎光点，再也寻不到踪迹。竹十一目送着她消失，他起身摸了摸塞壬之前一直坐着的石堆，上边留不下一点温度——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他低下头叹了口气，看起来莫名有一点不久之前还与他谈笑那人的影子。
“我会……把你们全部找回来的。”
尽管这话中包含着少年自己也不能确定的无措茫然。
竹十一在塞壬的洞穴彻底消失前走了出去，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参赛者不会特意去记住一个消失了的副本，从此以后，大概除了竹十一外，不会再有人记得这个有着一头好看金发的漂亮女人。
“看够了？”雷狮站在一块岩石上，竹十一闻声抬头看他，眼前猝不及防闪过塞壬破碎的笑容，他抿着嘴，心神不定乱七八糟。
“看够了。”他轻轻地说。
于是雷狮作势要走，只一个转身又被竹十一叫住。
“雷狮。”竹十一抬起头，“如果哪天我也消失了，你能……”
他突然停住了。
“算了，没什么。”对着疑惑回头看他的雷狮，少年的话断了一下，随后浮上面容的则是对方从未见过的笑容。
像冰雪初融，又像繁樱始绽，有风从他背后吹过来，温暖和煦，像是被星辰填满，有光从头顶洒下来，把他整个人照得好似林间精灵，全身都在发光。
“祸害遗千年，我可没那么容易消失掉啊。”好像能把内心的不安祛除似的，竹十一用力笑了一下。
“莫名其妙。”雷狮挑了下眉往前走去，头巾尾巴不缓不急飘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竹十一便也抬步跟了上去。
这一瞬间，百忙之中气氛也恰好。
阳光暖暖的，像化开的蜜糖。
凹凸大赛的参赛者们最近都在说，雷狮海盗团加入了一个新人，是个黑色中长发，身段高挑的少年。
安迷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保养自己的双剑，手一斜，凝晶就在他食指指腹上划了浅浅一道痕，染着元力武器微弱的寒气，刚渗了血就在伤口上凝合。他坐着看这伤痕看了许久，久到不记得自己原先打算要去做些什么。
他不相信。
好在他不久后就偶遇到了竹十一。在怪难打积分量又少的的海滨地图，安迷修远远就看到倚在瞭望塔高处眺望远处的黑发少年。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看着他被海风轻轻吹动的头发和衣摆，就让安迷修觉得有什么东西灌得胸腔满溢。
“啊…安哥。”竹十一察觉到对方的靠近，回头冲他笑笑，安迷修踩着有些生锈的楼梯，竹十一听着一下一下的脚步声等他上来。
这块地图会按时间流逝模拟一日之中海边的所有景象，当安迷修上来时，正赶上快日落。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夕阳也由淡黄转为泛着些许紫色的橘红。
“你加入海盗团了？”
“没啦。”他也对这几天的留言有所闻，竹十一两手搭在生了些红绣的栏杆上，被夕光照得微微眯眼，“只是走得稍微近了些而已。”
“我还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些——”
“关于你家人的事情，没能帮到忙我很抱歉。”安迷修两手合着，十指轻轻扣起来。竹十一很喜欢他用了家人这个词，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你帮了我很多。”竹十一道。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能为你提供帮助”安迷修看着他，“不只是现在，以后也是。”
“谢谢，但是没必要。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连自保能力都有限的家伙了。”他抬头看天，浑身被阳光渲得闪闪发光，就连眼底也洇进一片暖色水光，“如果再像以前那样因为一点小事就慌了手脚，王一他们会笑我的。”
“十一！我是认真的！”安迷修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以后，和我一起吧。”
天边的霞光转瞬即逝，最后的光彩被无边际的黑暗吞没，骤起的风声如同有谁在低低呜咽。那一瞬间刚好天黑，安迷修看不见他的表情。
“安哥。”竹十一轻声道。
安迷修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竹十一敛了远目的眼光。
“我也是，认真的。”
像失去了对某种既有食物的占有感，安迷修下意识握紧了拳，有什么东西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不管握紧还是摊开都会慢慢的消失。
“我明白了。”安迷修退回去，仰头才发现夜空已满是熙攘的星子，汇聚成一条星河，一望无际占了整个天空。
“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安迷修两手合在一起，“但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
竹十一便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把注意力移到天幕上去，他呼了口气，副本夜间模拟的凉风吹得他有点发寒。大概在过一段时间，这个副本也会像塞壬的洞穴一样消失，他只能争着这一段时间多看两眼这片天空。
但比起在意这个副本何时消失，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理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居然就和金发姐姐说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