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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

  •   玄北少有温情。
      身处帝王家,若非登顶,七情六欲不过亡命之物。

      可于玄北而言,世上本无情。

      非王则臣。
      玄北不过是天生傲骨,不甘屈居人下罢了。
      而一旦陷入此等纷争,非成王,则败寇。

      幸与不幸,他隐忍多年,厚积薄发,十万兵权在手,左伴少年丞相虞清安,右有威武将军都铭卿,终成大事。

      登基三年,戈敏与隆多伦已除。
      当年贤王七殿下,如今三品王爷牯夏拉仍在虎视眈眈。

      明面作对不在少数,暗中动作更是数不胜数。
      内政不清,外有强敌。
      如此混乱局面反成玄北趣事,否则日日早朝夜夜奏折,索然无味。

      他本是马上男儿,合不该长居于城墙内。

      万万不料上京城中丞相府藏有一个虞子矜,当世无双,妙趣横生。

      思及此,怀中人儿又是一个瑟缩,紧紧依附在他身上,仿若竭力巴着浮木,唯恐淹没于水中。

      玄北心中不无惊奇:原来手把手教养出个小东西便是这般感受。

      乐意纵着宠着,听他软软糯糯的声儿,描他浅浅淡淡两道细长眉;不舍得他哭哭唧唧,倒不如闹脾气耍性子,龇牙咧嘴也好过病病歪歪。

      怎会如此呢?
      玄北想:这小东西怕是天生克人的,怎会老叫人又爱又恨的?

      既想将他宠上天,又总想训罚一顿。

      玄北低下头,一手轻轻抚着虞子矜突起的一根脊梁骨,没话找话地问道:“冷是不冷?”

      虞子矜点点头,仍是将脑袋藏在玄北胸膛前。

      他不肯说话,也不抬眼看他,像是还记恨玄北,以牙还牙。

      玄北拉来厚重被褥松松地盖在虞子矜身上,眼尖发觉其中含混着一张皱皱巴巴翠白榜纸。
      拿来一看,正是他的字,遒劲含戾,力透纸背。

      虞子矜扭头瞧见,微微鼓起脸来,神态哀怨,仿佛受天大委屈,冤如窦娥。

      “你抄完百遍没有?” 玄北问。

      虞子矜轻声哼哼,“我头疼呢。”

      哪有百遍?
      泼猴能安安稳稳抄上十回已是大限,否则也不必特地吹一宿凉风为抵赖。

      “你倒是能挑时候头疼。”
      玄北也回一个冷哼,又探体温,随眼一瞟地下纸张上虫子一般歪扭不成样的字,“那便是你抄的?”

      虞子矜嘟嘟囔囔地回,“你别叫我罚抄,我不会那个。我不喜欢。”
      玄北发觉这小东西精通得寸进尺,凭着发热小病口气愈发娇纵霸道起来。

      “你喜欢做什么?” 玄北声音降温,“你就喜欢看老虎,还偷偷摸摸一人翻窗出去。”

      “你不带我去,我才自己去。” 虞子矜不服气。

      “这儿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嗯?”

      虞子矜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你做主嘛,你还不让我吃饭。”

      甜软的嗓音缠绵悱恻,犹如献媚邀宠,又天然不造作。

      “不让你看老虎,你翻窗也去看;我不让你吃,你便不吃了?” 玄北可不将虞子矜这话当真,只不过是顺势而言罢了。

      但至少服了软。

      玄北想:有爪牙是好事,倔强顽皮也无伤大雅,他讲虞子衿养在宫中本是出于解闷。可若这爪牙生生对着他,那也不必这般精心待着。

      这世上有几人是慈悲为怀不图回报的?

      玄北不知。
      他只知他不是。

      他不要虞子矜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要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不过是要独他一份的乖顺依赖。

      “再有下次,你便别回来了。”
      玄北暗藏刀锋的一句话不似作假。

      “你怎么不说孤了呢?” 虞子矜歪头看他。少年郎鬼灵,察觉玄北虽板着面孔训斥他,实面上倒没动怒。于是眉欢眼笑起来,“我可不可以吃桂花糕了啊。”

      玄北不置可否,命人备粥。

      虞子矜仰面一眨不眨盯着玄北看,心里迷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昨夜他抬头,瞧见得是冷冰冰一个人,仿佛恶鬼上了身,冲天煞气,谁也不认了。
      今日再抬头,怎么又是好好的眉眼了呀?

      虞子矜蜷伏在玄北怀中,阵阵热温连衣物也阻隔不住的,静悄悄从玄北手上滑入他手心流进四肢百骸。

      他模模糊糊觉着玄北想捉着他。

      铃人是人祸,是精怪,是天上自由自在飞动的鸟雀。
      他们十有八九居无定所,无所谓家族同胞,无牵绊,从不族内嫁娶。

      惊天美貌乃天赐,自私自利为本性。

      铃人本不属凡人,更不该属于一个凡人。

      世上少有铃人专情之事,争夺抢斗戏谈却不在少数。

      而玄北像是想梏住他,犹如将金丝雀系上一根细细铁链子。
      此是妄行。

      不需他人知会,更不必教导,虞子矜就是生而知:此乃任性妄为之举。

      十四年岁,他共知两个铃人。

      一为惊动天下的青楼舞女蔻丹,艳名远扬,引无数英雄尽折腰,一颦一蹙美如天仙。于十六年前十里红妆嫁入状元府,夜夜红烛芯火晃。

      本是好归宿,奈何为铃人。

      不出三年,深情全消,眉眼暗淡。
      夫人蔻丹心灰意懒,不再起舞,失却当年风华。无论状元郎如何张皇,径自如一朵凋零残花。

      二为蔻丹婢女其其格,幼时容颜毁于烈火,阴沉少语。偏如飞蛾扑火投身于情,不惜以下三滥的手段主动献身状元郎,后来因为继蓄意害得蔻丹落胎而获罪,与其子一同丢入弃院,无人问津。

      虞子矜记性上乘。

      他记着蔻丹依靠窗扉,碎发蜿蜒而下,遮不住骨里风情万种。双目寡淡无光,一只素手撑脸下,慢慢悠悠问:可是开春了?

      那时虞子矜望着雅致春风卷花瓣,漫天纷飞,柔情万物。

      蔻丹却视若无睹。

      她将眼落在了荒凉寒冬里。

      也牢记其其格醉生梦死双眼迷离。

      她嬉笑,她抽泣,她怒骂她鞭打,她从不曾看着他。

      是另一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住在她眼里,遮挡去春夏秋冬柴米油盐。她昼夜趴附在冷硬木榻上,若非梦着,便是咀嚼残梦将梦新。

      成也情爱。败也情爱。
      虞子矜不是蔻丹,亦非其其格。更不能是。

      他时刻要走。
      若非玄北又一次伸出双手搂他入怀,他便会走。生也好,死也罢,他一心要走,谁人也强留不住。

      可玄北如此暖和。

      虞子矜想:外头冰天雪地,再也寻不到如此温暖了呀。

      于是他决意姑且留下。

      他夜里起身借着皎洁月光照铜镜,瞪大眼细细看着。

      没有。

      没有玄北。

      少年儿郎不识情,再无担忧。

      虞子矜蹑手蹑脚爬上床榻,钻入被褥,娴熟地蹭进玄北怀里,安安心心合上眼皮。酣然入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大王呀大王真炫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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