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南小亭

3、针锋相对

　　桃红色裙裾的女子，也就是李氏，面对笑的坦然的林珑几乎恨得牙痒，却又不得不撑起笑脸顺着林金宝的意思夸赞林珑几句。

　　林珑早知她爹的这贵妾是个什么人物，也清楚这女人想要的不仅仅是林家姨娘第一人这个身份，可是一个对她心存恶意的人，她怎么能放任自流？她爹的耳根子软，容易被李氏说动心，可相应的也容易被她说动，所以这么些年来，李氏一直都维持着姨娘的身份，对着那些看她笑话的商妇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往里吞，能做的最多不过是压下她的名声，让外人知道林金宝有个多病的嫡女和多才多艺的庶女。

　　这些林珑都并不在乎，可随着林珑年纪渐长，李氏的歪心思越动越多，林珑知道自己当另寻他法，不过首先——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和爹说。”林珑似是想起了什么，跨出门槛的半只脚收了回去，转身调笑，“前两日有媒人上门来，想为您说亲。”

　　李氏脸色微沉，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林珑抢了先，“娘走了好多年，爹您虽有诸位姨娘的贴心照顾，但家里没有个女主人始终不成样子，何况女儿还想在出嫁前见到嫡出的弟弟。”

　　听了女儿的话，林金宝想起自己一直没有儿子，不由得有些心动，但在林珑面前还是端着架子，“咳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起这些怎的都不知道害羞？”

　　林珑眉眼微扬，戏谑的眼神在李氏身上一扫而过，“事关林家大事，有何可害羞？爹老当益壮，娶新房，而后一举得男有何不对？那媒人上门的时候可说了，这家姑娘虽是年纪大了点，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家中兄弟四人，只得她一个闺女。”说罢便翩然离去，只留被林珑一番话说的心思浮动两人魂不守舍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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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的李氏气愤难当，随手将桌上的茶具扫落，惊得林萱连忙上前扶住李氏的胳膊，“娘，出什么事情了？是爹他不同意那事？前几日我们不是趁着林珑不在说动了爹吗？”

　　李氏摇摇头，咬牙切齿，“不是那事。”

　　林萱刚松了口气，又听李氏道，“不知是哪家的贱妇看上了你爹，找了媒人来说亲。偏那几日我们不在家中，让林珑那边得了消息，还真说动了你爹！”

　　林萱有些满不在乎，“就这事儿有什么可担心，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生意上的决定，只要不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改了主意。”

　　“你可知我们林家的好嫡女说了什么？”

　　“她能说什么？爹娶了新妇对她有什么好处？”

　　“呵，是对她没有好处，但对她也没有坏处！”李氏的手死死攥起，“她竟是对你爹说想要一个嫡出的弟弟！嫡出！这么多年倒是真看走眼了，平日里一阵风就刮倒的模样，想不到心地如此狠毒，若是真让你爹娶了新妇，有了嫡子，哪里还有我们的位子？！”

　　“什么？！”林萱惊疑不定，“她就不怕日后家产多一个人分？若家中真是有了嫡出的弟弟，她的嫡女身份还有什么尊贵可言？”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的那份嫁妆是你爹早就备好的，就算林家有子，那时候她也早就带着嫁妆嫁人！她惯会在你爹面前装好人，也不想想其他的人日子要怎么过？”李氏一向以林家主母自居，但家中无子始终是林金宝的憾事，恨只恨这些年来林家始终无子而出。

　　李氏和林萱都知道，林金宝的耳根子是软，但是在儿子尤其是嫡子面前，她们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林萱半是担忧半是愤恨，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娘，你有没有，有没有可能在爹再娶之前，先，先……”

　　怎么说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林萱的想法李氏岂能不知，拍了拍女儿的肩，“你还小，这种事情你不懂，都这么多年了，家中一直无所出，不是说怀就能怀上的，即使有了消息，是男是女也不好说。”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爹再娶，甚至新夫人生子？”林萱有些气馁，家中的大小事现在都是她娘和林珑在掌管，她娘起码能掌控一半的家事，若是来了新主母，她娘怎么可能再继续掌事？现在所有的一切待遇不减少都是好的，若是新夫人是个厉害的，又有了嫡子，那以后的日子该有多难熬？她又如何能在闺阁小姐的圈中抬得起头？越想越是心慌，林萱不由得拽着李氏的胳膊求道，“娘，你想想办法，我不要爹有嫡子。”

　　李氏心疼的看着眼中流露出害怕的女儿，叹道，“让娘再好好想想，就算日后真的有那一日，娘也终归是不会让你吃亏受苦的。”

　　与此同时，碧莲一边替林珑擦头发，一边听银杏笑道，“可真真是大快人心，你们可不知道，我撞见二夫人的时候，那张脸啊，简直臭的不能见人，幸亏我躲得快，不然指不定要被她揪住发泄一通。”

　　碧莲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李姨娘一向和她家小姐不对盘，平时总想着算计她家小姐，这下可好，不用她家小姐出手就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一旁候着的刘妈倒是露出了几分担忧，“小姐，老爷真的要续弦？那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林珑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漫不经心道，“我那爹你们还不知道？想要儿子想疯了，可偏偏家中没有一人能为他生子，即使我拦截了这一次，也有下次。家里多个男丁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这林家的家业……”刘妈还是有些迟疑，林家大半的产业都是程家帮着置办的，程老爷和她家小姐心善，这才让林家宝一跃而起，成就了如今的林家。

　　“刘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娘和外公都已过世，再提这些也不过是让我爹不满。”林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刘妈认真的道，“即使当年是我娘和外公相帮我爹才有今天，但也是我爹经营有方才有如今的林家。林家的产业有一半属于我将来的孩子，这件事是一早就定了的，我爹他在没有儿子前万万不会反悔。”

　　刘妈点头应是，但仍旧心存忧虑，“那日后万一真的有了嫡子……”

　　说到这里，银杏和碧莲也不免担心起来，若是老爷为了嫡子而苛刻她家小姐可如何是好？

　　林珑却是笑了，“即便有了嫡子又如何？我爹再娶的事情八字都没有一撇，就算要嫡子，最少也有一年的时间供我筹划，到那时说不得我早已离开这个家。何况嫡子尚小，我们的新夫人说不得还需要我帮忙驱赶牛鬼蛇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