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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前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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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叶软,将离明,画船轻。双浴鸳鸯出绿汀,棹歌声。粉墙瓦黛,紫萝连茵,细长的枝条自高墙垂下,搭在门前屋后的绿水上,溅起绿波阵阵。水上人家棹着小船,沿街叫卖,吴侬软语此起彼伏,一派扬州好风光!
"公子,可是从这里下车"马车行的小厮问道。
青衫襦裙的公子微微掀开车帘,瞅了一眼车外美景,拍着扇子连连点头,"好,好,好。"爽快地甩给小厮一两银子,轻盈地跳下马车。
冯乐自下了马车后,一路游马观花,眯缝着一对桃花眼,随意地左看看右瞅瞅,碰到长相清秀的独行女子,他更是兴奋了,顺着人家斜后面,一边跟一边小声地吹口哨。被跟的女子本以为是哪个无耻之徒,边啐骂:"嚼蛆啊!"边回头,谁料竟是个气质出众的贵公子。又惊又恼又羞,胆小的加快脚速,胆大的顺手扯一朵路边的芍药花羞涩地扔进冯乐怀里。
这样一来,冯乐反而失了性致。悻悻地吹着口哨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喂!喂!瘪色,交钱!交钱!"凶神恶煞的一伙锦服人边骂边推搡着面前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几位大爷,今天生意着实差了点,今儿饶了老儿吧!"老汉弯着腰讨饶。"别人都交了,就你不交你当我是个老卵"为首的黑疤人说着就要抢老汉手中的草木棒子。老汉扑地跪倒在黑疤人面前,哭道:"大爷,念大爷,你可是从小吃我的糖葫芦长大的。念这个情分,下次钱一定补上啊。"
"我饶得了你,我上头的饶不了我。你今日不交钱,就拿你的草木棒子抵债!"黑疤人凶狠地道。
"他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他"冯乐从醉春坊二楼一跃而下,手中仍旧抱着刚喝到一半的神仙酿。
"你是个好佬,来蹭这样的场面。"黑疤人上下打量完冯乐,不屑道。说完,身旁的伙伴自觉得围住冯乐,举起搭拉在身侧木棒。
"哼!皮五辣子(泼皮)。"冯乐学着扬州话,轻声笑道。
"嗯给我打死他!"未等黑疤人说完这句话,围绕在冯乐四周的人早就挥着木棒向冯乐身上招呼去。
拿木棒的伙计很奇怪,自己明明是朝着冯乐身上招呼的,为何木棒总是落在自己人身上几番之下,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凉意,连带着拿木棒的手都松软了,可是却又不舍得将木棒放下,一下一下的朝着自己人身上打去,只打得对方皮破血流,血肉四绽。
冯乐边喝着神仙酿边欣赏着他们窝里斗的美景,还特意召了一个唱小曲的姑娘为他们唱曲伴奏。
"诺,给你。下次就没人欺负你了。"冯乐笑着回头对大惊失措的卖糖葫芦老汉道。说罢,将刚才从黑疤人身上取下的钱袋递给老汉,又指了指躲在巷子里的一群惊慌失措的流浪儿童。老汉流着眼泪感激道:"谢谢您啊!公子。他们是孟家的人,公子教训教训便是,可千万别闹出人命。"
"美人,曲唱得再大些,你那个尾音再媚些,伺候不了这些大爷我唯你是问。"说完,冯乐又往姑娘衣内塞了一张票子。姑娘媚笑着娓娓道诺。
老汉惊恐地看着冯乐,带上自己的木草棒子转身迅速逃开。冯乐回头,灌了一口酒,看着老汉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又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走回醉春坊。
"他们罪不至死。"冯乐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一个紫衣人。再仔细一瞅,发现那个紫衣人向窗外扔了什么东西,接着外面的小曲声便停了,只剩下哭天喊地的呻吟声。
"好汉,各人尽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对于紫衣人破了自己的局,冯乐有些生气。
"冯乐。"对方厉声道。
"在,在。婶婶"这下冯乐看清了紫衣人的面容,惊讶道。后又道:"来,请你喝酒。神仙酿,不造你这种神仙喝过没,来,尝一口。"冯乐说着便把自己手中的那壶递到沈莘唇边,未等沈莘有什么反应,又迅速收回来,大喊道:"小二,再来壶神仙酿!"
等冯乐再次清醒过来时,已近深夜。房内传来窸窣的动静,冯乐立即戒备地睁开双眼,一看,看着那人又放下心。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红烛摇曳,朦胧的暖光下,一双似白玉雕琢的美手正在抚摸着竹简上的字痕。意会到冯乐已经清醒过来了,沈莘淡淡道:"醒了就过来吧。"
冯乐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慵懒的尾音,"婶婶,你再让我睡会吧!我酒劲可大了。"话虽如此,冯乐到底还是离开了床,坐在沈莘对面,看烛光美人,俯首低眉一本正经的读书。
"婶婶,你来扬州是有公干吗?"冯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嗯。"沈莘依旧全神贯注的读着竹简上的字。
"什么公干"
"找你。"
"……"
冯乐立即想起了自己与沈莘的婚约,心惊胆战地继续道:"回去成亲么"
"嗯。"
"为什么?我不喜欢男子的。你就放过我吧!行不行"冯乐彻底地胆寒了,祈求道。
"嗯…"
"行了?"冯乐惊喜着求问道。
"不行。"沈莘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行。"
"为何我这么坏,你喜欢我哪点啊?为什么就非要成亲呢?"冯乐苦着脸追问道。
"…你答应了我,于你有益无害。"这下沈莘放弃了读书,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冯乐。
"益清陵尊拜脱你清醒点。我是个男人,就算你是对我一见钟情还是某人长得很像我,我是个男人啊!你有的我都有,我俩是不可能幸福的!"冯乐彻底失了耐性,不再一脸的苦苦哀求,语气极其冷漠生硬道。
"哼!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吗?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仙和人吗?你可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人物,莫要因我污了自己。"微弱的烛光中,冯乐眼神阴沉,一大半的脸都埋在阴影中,显得极其阴惨可怕。
"我们还有时间。"沈莘对他脸上的表情不为所动,接着又追加道:"我会帮你改好的。"
"你想渡我是不是觉得渡我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特别有成就感啊?最讨厌你们这些伪君子了,嘴里说得正气凛然,做得却比谁都龌龊。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都和你在一块吗?你以为我喜欢你吗?错了,我是在玩你,现在我腻了,你滚吧!以后你再说那些渡我的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啊!没听到吗?滚!"冯乐声嘶力竭,胸腔里仿佛着了火一样,火烧火燎的,极其难受。
沈莘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他。
沈莘的眼神只让冯乐更觉胸腔难受,好像那最后一口气也正在慢慢地抽离自己的身体。他转过头,尽力不去回想埋藏在心底的那个拿着糖葫芦微笑看着他的美丽妇人。
等冯乐再转过头来时,神色已恢复正常,他又露出了惯常的痞笑,"婶婶,明天陪我喝酒吧!"
这句话刚完,冯乐便试到一股拉力将自己拉向那人的怀中,那人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发上,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