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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茧 ...

  •   关予习惯性地伸长手臂想要把人揽在怀里,摸了几下都没摸着人,他眼睛还没睁开就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随手披了件儿衣服就往书房走去,眼角瞥了下床头柜的电子钟,三点二十二。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书房的门,果然见宋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将散了一桌的文件材料整理好,又把她手里还握着的签字笔拿下来,再帮她把电脑上的资料保存好关机,才弯腰轻柔地抱起她。
      宋玉迷迷瞪瞪地看他一眼,在他怀里拱了拱才轻吐一句,“我把你吵醒了么?”
      关予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没有作答。
      他把她圈在怀中,手指一下一下地绕着她刚刚齐肩的头发,绕了一会儿看到她眼底的青色,心里登时冒了火,这丫头,成天埋在案堆里,忽略他也就罢了,还总在透支自己的身体,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于是恶作剧似的捏住了她的鼻子,她的呼吸被限制,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关予于是二话不说堵住了她的唇。
      大约有一分钟,宋玉终于喘不上气,她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意识还不甚清醒,只瞪眼生气,“你干嘛呀?”
      软软糯糯的声音愉悦了关予,他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笑意盈盈道,“惩罚你。”
      宋玉捂着脑门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决定离他远些。
      关予把她捞回来,抱紧了不撒手,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睡吧。”
      低沉的嗓音里充满了眷恋。
      关予有多爱宋玉呢?
      连林枫那个不懂风花雪月为何物的女人都能对她说出“得夫如此,妇复何求”这种话,彼时她的眼睛里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关予爱她,爱到骨子里。
      宋玉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无比专注,仿佛在告诉她,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女人会拒绝关予,一个高大英俊多金又柔情专一的男人。
      她曾问他,“可是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呀?”
      他亦真亦假地答,“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宋玉想,这人真是老油条,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好在她知道自己什么样,所以她根本不信他的话,于是她本着脸又问他一遍,他于是也肃了面容,郑重答道,“是真的。”
      宋玉觉得他可能说了真话,以至于林枫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无比自然地说出了因为自己好看。
      被无情地嘲笑了。
      他们结婚一年,他宠她宠得上了天,堪堪要与太阳肩并肩。
      关予不明所以地挑着眉看向那个因为刚睡醒脸上还红扑扑的女人,他没忍住去捏了一把,“傻乐什么呢?”
      “老关,”宋玉捧起他的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因为你长得好看呀(。’▽’。)。”
      “悦耳。啾~”
      关予摸摸被临幸的右脸,一把拉住那个欲离开的女人,“一视同仁,莫要偏心。”
      宋玉看他凑过来的左脸,笑嘻嘻地亲了一口。
      宋玉洗漱的时候,牙膏漱口水都已经准备好,说实话,关予在这些小事上的举动着实窝她的心,她知道他其实就是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她是警察,刑警,遇上案子,哪里顾得上吃饭睡觉,恨不得即刻逮捕犯罪分子好给大众交代。而关予,总是把她照顾得很好,有时在局里讨论案情忘记时间,一出门就能见到他温柔的笑脸,“我给大家带了宵夜,你们吃着,那我就先带宋队回去了。”
      对,她在局里,人人都称她一声宋队,讲起来也是一个铁面无私雷厉风行的女警官,可是到了他的面前,她就自动变身为小女人了。
      也是她比较怄气的一点。
      “昨天你说想吃豆腐脑,楼下没有卖的,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喏~选吧。”
      宋玉毫不犹豫地挑走了咸豆脑,还冲他龇牙咧嘴道,“咸豆党头顶青天!”
      关予倒是无所谓,她吃甜的他就吃咸的,她吃咸的他就吃甜的,原以为她喜甜会爱吃甜豆脑,幸好他准备了两个口味。
      送她到局里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他目送她走进去。
      “宋玉。”
      “嗯?”
      关予下了车走近她,替她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愿意你做这份危险的工作,但你喜欢,我唯有支持,可你要答应我,凡事不可冲在前头,你得记住,你是个女人。”
      我不仅是个女人,更是一个警察。——宋玉在心里默默地纠正他的话,但她也知道他的担心,于是她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

      接到林枫打来的电话时,关予正在与郑鸣通话,林枫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他的耳朵只捕捉到“宋玉受伤”这四个字,他的瞳孔几乎立时收缩,匆匆交代郑鸣几句后便直奔市立医院。
      今天是周日,宋玉难得休息,原本他想陪她在家里窝着,结果她被林枫拉出去逛街了,他一个人无聊,只好来公司溜达,谁知就那么一会儿就出事了呢。
      他站在病床前,气喘吁吁,因为一路飞奔,气息还不稳。他看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副理亏的模样,先前的恐惧顿时被愤怒替代。
      他暗自调整呼吸,挤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对着林枫说,“林警官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林枫偷偷瞥一眼宋玉,见宋玉悄悄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便愧疚地离开了。
      “小偷抓到了吗?”
      宋玉暗暗揣摩他这听上去心平气和的问话,她估摸着可能关予并没有生气,于是她非常骄傲地答道,“当然抓到了!你是不知道,当时我……”
      “我跟你说过什么?”关予不耐烦看她眉飞色舞描述的表情,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宋玉吃瘪,看来她猜错了。
      “你忘了。”
      宋玉腹诽,她不是忘了,他每天跟她说那么多话,她哪里知道他问的是哪一句。
      “你答应过我,凡事不能冲在前头。”
      对,她答应过,但是,“那是条件反射嘛,我是警察,听到有人喊抓贼,第一反应就是去追呀。”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关予赞同地点头,“既然这样,那不当警察就好了是吧?”
      “你……你不能剥夺我自主选择的权力。”宋玉小声地控诉。
      “那你为什么要剥夺我想要平静生活的权力?整日让我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宋玉嗫嚅不语。
      关予见她垂着头,偶尔小心地偷觑他一眼,那面上还带着无限委屈,再看她虽然包扎好却行动不便的手臂,终是长叹一声败下阵来。
      “疼吗?”
      “……嗯!”
      关予无奈地扶额,他当初真真是被迷了心窍了,不然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他怎么就对她一往情深痴心不改了呢。
      接她回家的路上,宋玉沉默了许多,因为知道关予在生气,而她并不敢在此时去撸狮子的毛。
      再说关予,其实他的气老早就消了,他能气什么?他就是气她不知惜命,一副随时可以撸了袖子跟人拼命的架势。好歹为了他,也得离危险远些吧。这次是小刀匕首刺伤胳膊,下一次呢?
      啊,想得脑仁儿疼。
      关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宋玉跟他撒娇求原谅,不仅如此,身边人安静到异常,他从后视镜里偷瞄她一眼,极快地发现了宋玉的不对劲。
      “怎么了?”他问得忧心忡忡,每次宋玉有这种神态出现,他就知道要出事了。
      宋玉揉揉脸,也不看他,眼睛望向窗外,“老关,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父母的事,你怎么也从来不问我?”
      关予在心里回答她,他不问,是因为他都知道。
      “你不说,总有你的理由,你有理由不说,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问。”
      宋玉脑袋靠在车窗上,声音闷闷的,“我爸爸,他是一名缉毒警察,死在了暗查毒贩的半道上。”她一句话,讲完了她爸爸的一生,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生死离别。
      “嗯。”
      “我妈妈伤心过度,在他走后二十七天,也走了。”她想起妈妈憔悴不堪的面容,她挺得难受,她看得更难受。
      关予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
      “我考上了警校,想要帮我爸爸做完他想做却没做完的事,可钱伯伯不同意,他说替我去查。”
      关予想,他必定是查到了什么。
      “前两天,钱伯伯告诉我,他顺着线人提供的消息,顺藤摸瓜,查到了我们市里的一家制药公司。”宋玉漆黑的眸子看向他,“正仁制药,你听过吗?”
      听过,是他开的公司。
      关予平静地问,“你想问什么?”
      她想问什么?宋玉看他波澜不惊的表情,想着会不会是她想错了呢?虽然他提过他在正仁制药上班,可不代表他知道正仁制药有问题呀,但她也听过他同正仁制药的法人郑鸣通过电话,他叫他郑鸣,不是郑老板也不是郑总,那一定是熟悉的人了。
      “老关,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关予下意识地蹙紧了眉,脚底猛地踩住了刹车。惯性使然,宋玉狠狠向前冲过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撞在了椅背上,受伤的手臂碰到车门,痛得扎心,她一声未吭。
      关予劝自己半天,才扭头正视她,“宋玉,你是在怀疑我吗?”
      她在怀疑关予吗?以前她这么问的时候,关予总闹着她玩儿,应她一句因为她长得好看,可钱伯伯说了后,她竟然开始怀疑关予跟她在一起的初衷。
      她不说话,关予便也无奈。
      “等回到家,我们再谈吧。”
      一路无话。
      晚饭照旧是关予做的,饭后他倒了杯水给她,她喝了后困意源源不断地袭来,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关予把她抱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老关……”她眯着眼睛喃喃地叫着。
      “乖,睡吧。”关予捂上她的眼眸,她的意识一瞬间陷入黑暗。
      关予低着头凝视着沉睡中的宋玉,她呼吸平稳,眉心却不自觉地皱着,他替她一点点抚平,手指停在她的脸颊上留恋地摩挲着。许久,他蜻蜓点水般触了她的唇,轻声说道,“等我。”
      他到外面的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一根烟抽完,他拨了个电话出去,“喂,我是郑野。”

      ************************************************************

      鸣野食苹,是一个成语,出自《诗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意思是诚心待人,同甘共苦。
      他叫郑野,郑鸣是他哥哥,从名字就能看出父母对两兄弟寄托了怎样的期望。
      他铭记于心,郑鸣也牢记脑海。
      他脑子好使,考上名牌大学,父母亡故后,是辍学的郑鸣打几份工把他供出来。
      本是前程似锦一片光明的人生,偏偏时运不济。郑鸣在闯社会的时候,染了赌,也染了毒,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几十万的赌债,他根本还不起,再看郑鸣骨瘦如柴地缩在墙角,毒瘾上来了,浑身发抖抽搐,一边拿头撞向墙壁,一边哭喊对不起他。
      他跪在郑鸣的面前,扶住他颤抖的身子,一字一顿道,“哥,你答应我戒毒,我帮你还钱。”
      还钱?拿什么还?不过就是铤而走险地贩毒罢了。
      他动脑动手,郑鸣动嘴动脚,几年间竟然越做越大,警察自然是有的,他有惊无险地绕开过几次,尽量避免与他们直接接触。
      他渐渐生了退出的念头,贩毒,从来不是他要走的路。
      可惜,到底还是差了点运气。
      有一个警察,心思细腻,观察入微,有勇更有谋,郑鸣见他盯得紧,心里生出恐慌,终于趁他不备,遣人害了他。
      三枪,枪枪要害。
      胸口的血染红了他贴身口袋里的全家福,那个小姑娘明亮灿烂的笑颜一点一点被鲜血浸透。
      他的小姑娘,他的宋玉,她一直以为他们相识两年,一年谈情说爱,一年谈婚论嫁,却不知,他已经在她身边六年有余。
      他费劲心思隐藏自己,又迫不及待想要融入她的生活。某一天,他替她拿回了钱包,在她醒来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此生最温暖的笑容。
      他有多珍视她,就有多不想离开她。
      郑野吐了个烟圈,冷眼瞅着眼前闪烁其词的人。
      郑鸣是怕他的,可他还是尝试着解释,“阿野,你相信我,这真是我最后一次做了……”
      “哥。”
      郑鸣眼巴巴地望着他。
      郑野把烟头扔在地上,在脚底拧了一圈后抬头对他说,“你就当帮帮我吧。”
      人性果然是贪婪的,他接近了宋玉,又向她求了婚,如今还想要和她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他甚至还想象过以后他们的女儿会是什么模样。
      一步错,步步错?不,他还可以回头。
      正仁制药,是他以郑鸣名义开的一家正规公司,让郑鸣挂名,有他自己的私心。公司步入正轨后,他安心当起了甩手掌柜,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过着安稳平淡的生活。他告诉宋玉他在正仁工作,却没有说过他与郑鸣的关系,他甚至都没在她面前与郑鸣通过电话。他以“关予”这个名字走向她,是因为他想要舍弃那段黑暗的人生。可到底,百密一疏。他一直把她当作小姑娘,以至于偶尔会让他忘记,即使是小姑娘,他的宋玉也必定是最聪慧的那一个。好在,他第一天入了这个行当就想好了退路。
      宋玉醒的时候,房间里很暗,不知道是天还没亮,还是窗帘没有拉开。
      头有点疼,虽然睡了一觉,还是觉得累,边上有人扶着她坐好后替她轻柔地揉捏着太阳穴。
      关予在,她知道。
      他沉默,她也不吭声。
      就这样沉寂了许久,郑野开口问她,“好些了吗?”
      还是这般温柔的嗓音,像初见那天他扬起的笑直抵心间,宋玉便忽然间鼻子发酸,“为什么?”
      郑野动作一滞,又听她声音闷闷的,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可是再多的为什么又有什么用?知道了原因又能如何?现在的结果就是她是警,他是匪,他明知要远离她,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步步走向她,以至于到如今,他与她之间缠了无数个结,解不开,更舍不得斩断。
      “对不起。”
      千言万语,绕不开这最廉价的一句道歉。
      宋玉于是泣不成声。
      郑野替她擦去脸上的泪,却越擦越多,多到他的眼眶也跟着模糊。
      “给我一点时间。”
      “我爸爸……”
      “不是我。”
      “关予是你的名字吗?”
      “……我叫郑野,但我想做关予。”
      他哑着声去吻她的眼睛:不要哭了,我的心都要被你哭得痛死了。
      宋玉忍不住去回应他,这是她的老关啊,是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以她为先的老关,是逗她哄她宠她的老关,更是她此生的依靠与牵挂啊,要怎么放手,又怎么能放手。
      “给我一点时间。”他重复这句话,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郑野想,也不用很久,等郑鸣按他说的脱了身,他这边没了后顾之忧就容易许多了。
      是的,他这样想。他自觉计划毫无漏洞,却万般想不到,人性贪婪,于他是情爱,于郑鸣,却是钱财。
      “哥。”
      神经极度紧张的郑鸣闻声扭头赤红着双眼望向他,声音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狠戾,“阿野,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受人蛊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郑野低声嗤笑,他指着不远处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又指指身边所剩无几的伤残弟兄,笑道,“你凭什么?”
      郑鸣扫视一周,咬牙道,“是我对不住你!等到见了父母,我给他们下跪磕头!”
      郑野短促的笑了一声。
      今晚的月色可真好。他呼出口气,天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呢?他还记得去年第一场雪时,宋玉激动地直接往雪地里滚,滚来滚去,滚去滚来,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儿她在警局时的沉稳。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爱极了她脸上的笑容。
      宋玉啊。他看向对面,她就站在那里,他不在了,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这样想着,手不由按向胸口,那里像被人用刀在一圈圈绞着。
      宋玉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她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叭叭地往下掉。
      钱树德拍拍她的肩,“走到这一步,回不了头了。”
      正在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开了枪,接着又是一阵枪林弹雨,宋玉再望过去,他所在的地方已经只余一片火海。
      船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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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某一天,一个男人,站在一扇门前,略有些紧张的整理着衣着和头发,片刻后他抬手按响了门铃。
      “你找谁?”
      男人皱着眉打量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你是谁?”
      “毛病吧你?你找谁?”
      “我找宋玉。”
      “宋玉?宋警官?”
      男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仔细看,眼角明明带着些喜悦和期待。
      “宋警官她、她不在了……”
      男人呼吸一窒,“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不在了?”
      “林杉,你怎么去这么久,谁呀?”
      林杉一把扯过林枫,“我手里有事儿呢,你来跟这人说吧。”
      林枫不明所以地瞪她一眼,这才看向门外的男人,“你好,有什么事吗?”
      “宋玉呢?”
      林枫眉心一跳,“你是谁?”
      “我问你宋玉呢!”
      “我问你你是谁!”
      男人抖着手抚了抚躁动不安的心口,沉声说道,“关予。”
      几乎这个名字一落下,林枫的眼泪就出来了,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半晌抬手狠狠向男人甩了一巴掌,“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
      仿佛已经失去痛觉,男人只费力的喘息,一字一句问道,“她在哪?”
      “……她走了。”
      “我他/妈知道!我问你她在哪!”
      “你、你等等,我带你去看她。”
      ……
      关予站着,如木桩一般,一动不动。
      那一方碑上贴着她的小照,照片上的她笑颜依旧。
      他为她而活着,她因他而死去。
      “林警官,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她。”
      “好……”
      林枫回头看那个高大的男人好像在一瞬间被抽光了力气,他佝偻着身子缩在墓碑前小声的哭泣着,跟那时的宋玉一模一样。
      抢救的时候,宋玉还有一点意识,她戴着氧气罩笑咪咪地望着她说,“别哭,挺好的。”
      是,挺好的。林枫想,她要去见他了,她当然开心。她根本就不想活着,什么任务都冲在前面,不顾身体不要性命地往前冲,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林枫,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这是宋玉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可是现在,关予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正满腹心事的想着,忽听身后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她的心脏猛烈而急促地跳动着,不及反应,双腿已经自主地往回跑,越跑越近,待到跟前,她两膝一软,跪坐在地上。
      关予长舒一口气,终于笑出来,“宋玉啊,我来找你了……”

      ********************************

      是夜,宋玉拖着疲惫困倦的身体坐在回家的末班公交车上,随着公交车有节奏的颠簸,她的眼皮也慢慢合上。
      “……”
      “……”
      车里剩下的两个男人互相望一眼,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
      “大哥,现在怎么办?”
      被叫大哥的男人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回复,“照计划行事,但不许吵醒她。”
      于是当宋玉一觉醒来的时候,边上凑上来一张大大的笑脸,她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钱包。
      男人柔声说道,“刚才有个扒手趁你睡觉时偷的,不过已经被我打跑了。”
      “哦哦,好的,谢谢……”
      “我叫关予,你叫什么?”
      “宋玉……”
      “你好,宋玉,余生请多指教。”
      “不、不客气……”
      两双同样白皙修长的手掌交握在一起,一双掌心带汗,一双干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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