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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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平将信将疑地靠过去，丹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笑道：“要管住他们的心，就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威，这么说，你在军中挑选两类人，一个是最软的，就挑那种平时闷声不吭，不太能打的，最好跟那些神官们没有是同乡的，对于这类人，你尽管挑他的错去罚，他定不敢反抗，这时其他人见你如何整他，就明白了你的手段。”
听到这话，武平如醍醐灌顶，想起丹霄当年做山匪时，端理神君带人去围剿数次皆不能胜，果然是有些功夫，心中愈发佩服。
“第二，是要挑一个最刺的，人嘛，都是欺软怕硬的，那最刺的，定有许多人听他的话，你找到他，将他狠狠地罚，狠狠地整，大家看这么刺的一个都被你弄了，自己也不敢妄为了。做到这两样，还愁有人不怕你，不听你话不成。”
武平记下了丹霄说的话，第二天在天兵训练时就佯装监督，边走边看。丹霄还说，那些软的，你瞧眼神就能瞧出来，果真武平一眼就瞧见了一个天兵，他有着和武平见到的那些小散仙们一样怯弱的眼神，飘忽躲闪，一看就是买东西能叫他付账，腌臜物能叫他收拾的。
武平走到那天兵面前，轻咳了一下，下巴一扬，道：“你这站的什么样子？”那天兵听了，连忙站的更直了。
“不对不对，你怎么学不好呀？”这招也是从丹霄那里学来的，丹霄说要不停地挑他们的错，却不告诉他们错在哪，也不说什么是对的，再一个劲的罚，毕竟做不对按军法惩罚是天经地义的，久而久之，他们便没了主意，不敢自作主张，事事都问过你。
正当武平训的起劲，有人来报说宣肃真君找他议事，武平才问过天兵名字，记住了他叫萧澈，让百夫长监督他扛着枪绕着营地跑上十圈。
因为往北直走便有许多山，极为崎岖，人迹罕至，全部绕过用时太长，武平和陆曜经过商议，决定带兵往东北方向行进，只消传穿一座相对简单的山便能过去。
随即全军得到命令，向铅陵山出发，武平骑上马时，心想那萧澈的十圈跑完了没有。
一路上走的山路，两边除了树还是树，武平倍感无趣，强行要与陆曜聊天：“昨天我家里托人了些甬锦的衣裳来，甬锦你见过没有？”
陆曜有些奇怪，毕竟神仙会飞，要买些其他州的地方也容易：“见过。”
“咦，你不是玚州人？如何见得？”
“时常有些人送甬锦，还有稷纱之类的，家里还有好些。”
谁知陆曜这漫不经心的话，竟将武平的怒意掀了起来，他回忆起昨夜丹霄教他的一些伎俩，心想，好端端的，为何偏说有人送与他们家，莫不是在暗指我们严家败落了，送礼的都到他们家去了。
武平存心要在话上压陆曜一头，道：“你这玚州的气候倒是干燥，人在这呆着都难受，想来蚕也养的不怎么好，未能有甬锦这样的布罢。”
“入了冬哪有气候不干的道理，甬州相对好些，也是锦玚的山把北风挡了，至于布料，我倒没有在意这些。”陆曜心里纳闷，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说自己家不好起来了。
“这锦呐，有讲究，摸着滑只是基本，那好的锦，穿在人身上，能保存人身上的水分……”武平开始向陆曜讲述，自己哪个叔叔伯伯曾经教过他鉴赏华服美酒的方法，哪个姨姨婶婶玩赏盆景炮制熏香的秘诀，总而言之就是要向陆曜体现，有的东西是沉浸在世家士族人骨子里的东西，不是单有了钱或者官就能与之相比的。
陆曜莫名奇妙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待到了扎营地点，连忙跑出去指挥，生怕再听一个字。到夜里，陆曜也不敢回帐休息，在营地中巡视天兵们训练的情况。
正巧就遇见了那百夫长惩罚萧澈，只听那百夫长道：“萧——澈！”一排的天兵竟同时脸吓的煞白。
“我怎么感觉，你这手是又低了啊。” 说罢，那百夫长抬起一脚往萧澈的小腿踢过去，哪知萧澈似乎是被踢多了早有准备，身子甚至都没有晃一下。
陆曜眯着眼睛瞧，那一排的手臂高度都十分的标准，也十分整齐，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那百夫长见萧澈没有顺势倒下，显得自己有些尴尬，乃曰：“好一个不识相的！我说你手低，你如何表示都没有，身为天兵，应至忠至诚，长官一声令下，要你现在敲断自己的腿，也应即行，我觉得你错了，识相的早就自己跪下领罚……”一边说，一边抬手猛击萧澈面部。
只是还没打几下，就被人揪着领子往后一拖，百夫长一见是陆曜，火立马便消了。
“先在这站着。”陆曜说。
陆曜走到萧澈身后，弯腰抬臂，握住了萧澈右手的手腕，道：“这手没低。”
随后陆曜走出队列，命周围几队在训练的天兵都停止训练，站好，几位百夫长也排作一排，听陆曜训话。
“方才你说，即长官一声令下，要天兵现在敲断自己的腿，也应即行，可是？”
那百夫长颤栗着点头：“是……是。”
“倘若我命你现在敲断自己的腿，你可照做？”
那百夫长心觉此番是得罪了陆曜，如今只能自断其股，佯装愚忠，方能有一线生机，故抖着手，自腰间拔出刀来，要往小腿上砍，眼见着刀都要挨着了，却没听陆曜叫停，抬头一看，陆曜仍旧面无表情地瞧着他，看来是躲不过这一劫了，他咬咬牙，再次抬起了刀。
还未等刀砍下，陆曜也拔出刀来，将刀挡下了。那百夫长看着那金闪闪的刀刃愣了偏刻，即把刀扔下，磕头要饶命。
“住口。”陆曜把刀收回鞘，抬头对在场的几位百夫长说，也是对在场的所有天兵说：“你们可知，天兵为何需遵守法令？”
不等他们回答，陆曜接着说：“诚然，有军法在，不照做要被拉出去砍了，但这只是一部分，下属遵从长官，长官也应有所遵循，即所下之令有实有据，并非依个人喜怒，让天兵明白长官可以信任，遵从会取胜而非送死，这便要求长官发出指令时有事实依据，如若无故就让人断手断腿示忠，这与市井地痞山中恶匪又有何区别”
陆曜之言自是引得一众天兵叫好，只是也引来了丹霄天君，丹霄原本笑着听着，结果那句“山中恶匪”让他的目光由轻蔑转为凶狠。
第二天行军，山路本是难走的，却突然经过一条平坦的大道，武平问：“好生奇怪，这路前面难走，如何到了山里却变得好走了？”
陆曜用手比划了一下，道：“此路名为铅妇子路，是人力修出来，并非是我们进山的路线，只不过刚好有交叉，所以到了中间才变得好走了。”
“铅妇子？这名字倒是奇怪，想必有来由，让我猜猜,可是像别处的传说里，会有个类似老虔婆之类的女妖出没，在此引诱生人”
“想什么呢，铅妇子指的是铅陵山的妇人和孩子，她们为了到别处的集市上做买卖，背着孩子在山上修出了这条路，在玚州的地方上还算有名。”
“男人都上哪去了，如何要妇人修路？”
“凡人打仗，全抓走了。”
“啊，这就无趣了。”得知美艳女妖变成带孩子的山妇，武平有些失望，不过既然说起地方，武平又对陆曜滔滔不绝地讲起他们甬州是如何如何的好，别的地方有什么凶兽毒障，或是专出不贞婆娘，而他们那里只有奇珍，对于武平所说的那些其他地区的传闻，陆曜记得那都是些老掉牙的传闻了，他只是没忍住反驳了几句，却叫武平用更加激烈的语言来反驳。
到了下一处营地，陆曜本想休息一会儿，哪知没过多久，武平便命人叫他去，待陆曜来了，武平指着一个扛着枪绕着营地跑的天兵说：“陆真君，想来是近来军中不够严了，方才竟有天兵胆大妄言，质疑起上级的师妹来了。”
陆曜觉得这话听着拐弯抹角阴阳怪气，便问：“此话怎讲？”
“方才我不过是过来看看，正巧他们在休息，我就过来一听，只听那个天兵说，问西路军主帅如何是女子，可见是管的太松，叫底下的人胆敢妄议上级的师妹，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哪天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陆曜自然听出武平是想要拆他的台，叫天兵们怨自己，听他说的这样严重，那这天兵想来没犯太大的错。
既然武平笑盈盈地望向自己，要看自己反应，陆曜自然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严真君既然觉得天兵有什么问题，责罚便是，若无其他的事，陆某便先回去了。”
武平本以为涉及质疑女仙的事能让陆曜大动肝火，却落了空，只觉得那陆曜把自己当了下属，分明是天兵侮辱他师妹，却让自己责罚，满腔怒火无处可撒，只能拿那个小天兵出气。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