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鲜红的魔法传说与剑》柒牌咕咕姬

9、第8章

　　这种时候说“喜欢”好像有些狡猾和不负责任，毕竟天亮时候所面对的不过是狂欢后的别离。罗马尼告诉藤丸，送她来回的马车夫是令人惊惧的狼人先生，他坏笑着问她会不会有害怕的情绪，藤丸的回应不过是猛甩一把眼刀过去，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我又不是胆小鬼！”她说。
　　去路比来时更快，吸血鬼的城堡很快便消失于无形，藤丸望了望正闪着光的启明星，胸中忽而有些不舍的郁郁。那是向某种美好的可能性告别的情绪，她不禁思考起自己活着的这短短的十几年是否只有那个瞬间才感觉到作为“自我”的美妙。她怕是一生都要活在那种妙不可言的回忆中了，即使无奈却也不能不接受现实。
　　人生总是要留下一些遗憾才完美吧，藤丸这么想着。
　　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切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她曾想过所有的、当人们发现她叛逆的小小举动后的反应，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场景。熟悉的面孔变得狰狞，将她扑倒在地捆绑起来的时候也是不留情面的。
　　“怎、怎么回事？”藤丸挣扎着大喊，“我是藤丸，藤丸立香！”
　　并没有人在意她的呐喊。混乱之中，有人猛地拉开了她的衣领，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真的有！这是他们的牙印！”
　　“没有关系的，那只是普通的伤口，”藤丸心知是罗马尼给她留下的痕迹激发了村民们的戒备心，忙急急道：“快放开我，我可以解释！”
　　“不不，这是恶魔的痕迹，”并没有人为她松绑，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的声音：“你是怪物！”
　　“怪物？”藤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抬高了音调：“我不是好端端地活着吗？”
　　“不对……你被吸血了吧？”钳制着她的手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收得更紧：“你是他们的同伙对吗？！”
　　“开什么玩笑，”藤丸被他们弄得十分恼火，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怒意，她拼命挣扎着道：“我到底是不是怪物难道还不显而易见吗？”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那些人对藤丸的话视而不见，反是愤怒地质问着：“是故意要把怪物们引来村子吗？”
　　“你们疯了吗，”藤丸环顾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看他们瞪得巨大的眼睛，看他们脸上露出的对自己的惊惧之情，不由得大喊道：“我是你们的同伴啊！”
　　重重的力道落在藤丸脸上，巨大的冲击令她口腔中冒出一阵甜腥。藤丸有些发懵，头一阵晕晕沉沉，她甚至来不及辨认这一拳重击到底来自何方，另一拳已经落在了她的鼻梁。
　　“我早就说过，呆在屋子里就万事大吉！”是父亲，藤丸的意识有些散乱，但这个声音还是辨认得出。太好了，她仿佛捉住了救命稻草，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即使生气，也一定会相信自己吧！
　　力道落在胃部，痛却蔓延到了心里。“你这个不知自重的吸血鬼婊子！”他的话是利刃，收割了她的最后的妄想。
　　之后其他人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恍惚着就被关到了某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没有光，没有人，最后一丁点希望也消失了。藤丸望着被送进来的馊臭的面包和燕麦粥，被踢中的胃部就是一阵翻腾。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穷凶极恶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藤丸能有什么目的，她不过是参加了一个舞会而已。她如此回答。
　　“吸血鬼从来不会对人类手下留情，”声音中是强烈的怀疑，“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真是的，都说了无数次，明明你们也看得出来啊。”她抱着膝盖轻轻地笑出声来，如同嘲笑着天真的自己。
　　“村民已经很害怕了，”平日里笑容可掬的村长此时也是阴森可怖的：“他们要求将她处死。”
　　“说真的，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活着，”旁边有人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站在我们这边吧？”
　　“你们都看到她脖子上的牙印了，”领居家的大叔附和着：“即使不是吸血鬼，至少灵魂也不可能还是人类了。”
　　——烧死她！
　　此起彼伏的声音是对藤丸的最后判决。她是叛徒，是怪物，是女巫，是可以随意决定生死的存在，是可以立即被烧却的不祥之兆。所有的可能性都存在，却唯独不存在是他们的亲人、朋友的可能性。
　　绑在十字架上烧死真是这个村子前所未有的大事件，藤丸立香也算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人，藤丸已经完全被推到了绝路。处决前一夜，外面终于送了一次像样的食物，然而面对涂上了黄油的面包和煎得油汪汪的培根，藤丸却没什么胃口。
　　如果临走时再多和他说几句话就好了，她靠在冰冷的墙上，心中尽是些毫无意义的念头。事到如今总觉得有些遗憾，还没有再多知晓一些他的事情就要死去了。他冗长的生命中有没有出现过像她这样匆匆一面的旅人呢？假如他知道自己就这么被送上了火刑架，他会不会为她感到一丝难过呢？
　　真是个千古难题。
　　“喂，东西不吃的话很浪费哦。”一个声音说道。
　　“欸？”藤丸一瞬间地分神，再抬起眼来聚焦时刚好便对上了对方橄榄色的眼睛，“罗马尼？”
　　罗马尼手中拿着藤丸压根没动过的面包做吞食状，嘴角暗红的颜色却出卖了他，这让藤丸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你该不会是……”她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门外。
　　“说真的，我并不是很饿，”罗马尼取出面巾来揩了揩嘴角，然后安慰着藤丸，“所以我只是礼节性地喝了几口。”
　　藤丸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礼节性？”
　　“毕竟是初次见面，”罗马尼耸了耸肩，然后对藤丸伸出了手：“来吗？”
　　“来。”藤丸干脆地点了点头。
　　守卫早被罗马尼放倒，所以两人离开时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马车停在偏离大道的地方，但并不算难找。车奔得飞快，仿佛有什么鬼怪在背后追赶着一般，行得心急火燎的，如同藤丸的心。
　　终于到达目的地，迈入城堡的一瞬间，连日遭受的痛苦与不安终于一并爆发，其结果就是突如其来的头重脚轻。罗马尼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紧接着将她抱上了楼。哈丽为她准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后便悄然离开，当冰冷的身躯浸润在浴缸中时，提前死去的某些感官才又逐一苏醒过来。
　　“你还好吧？”罗马尼隔着屏风，声音沉甸甸地自那头传来。
　　一阵水声后，藤丸赤脚走到罗马尼的背后，将脸埋在他的背心。
　　“我好想你，”她直言不讳地描述自己那时候的心境，“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个时候，作为人的心已经湮灭了，所有的美好期待与坚定立场都被证明是谎言，如果
　　还有什么能给她一点温暖，那无疑就是眼前的这个吸血鬼。他没有人心，连身体都是冰冷的，但他的存在却让藤丸感到安心。
　　“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了，”藤丸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下来，“如果我死了，罗马尼也会觉得难过吗？”
　　罗马尼一愣，旋即转过身来拥她入怀：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是来了吗？你不会死的。”
　　藤丸抬起眼来看着罗马尼，眼中是氤氲的水汽。
　　“我很害怕，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你，”她的手拽着罗马尼的衣衫，眼底是某种难以名状的绝望：“我怕来不及告诉你，罗马尼，我好像爱上你了。”
　　罗马尼的瞳孔骤然放大，藤丸的言语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对眼前的女性没有丝毫感觉，恰恰相反，从注意到她的那一刻起，罗马尼就已经被那个蹦蹦跳跳、充满好奇心的藤丸吸引了，那远在他邀请她参加舞会前。从人群中瞥见她的那一刻、第一次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他就一步步走进了她不经意为他设下的陷阱。当得知她被那些愚不可及的村民伤害之后，罗马尼就一直处于某种焦躁的状态，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唯一未曾料到的是，在藤丸需要罗马尼安慰的时候，却是对方先宣读了自己的内心。
　　“即使你只是觉得很好玩、并不是喜欢我也无所谓，”藤丸并没有察觉到罗马尼微妙的情绪变化，只自顾自地宣泄着：“我只是无可救药地、莫名其妙地就爱上了你，还像个傻瓜一样地说什么‘人类的立场’，我真是太可笑了不是吗，最后把我推向另一头的，明明就是我以为是同伴的那些人啊！”
　　“立香，别说了，”罗马尼双手捉住藤丸的肩，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你并不是一个傻瓜，并不需要责怪自己的。”
　　“什么啊……”藤丸垂下头来，露出一个无力的笑：“你并不用安慰我啊。”
　　“我没有在安慰你，”罗马尼吻上了她的唇，耳语低沉而笃定，“立香，我爱你。”
　　藤丸一僵，抬起目光来傻傻地望向罗马尼，有些不太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那么像骗子吗？”罗马尼被藤丸的反应弄得有些无奈。
　　“我只是……”她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心中应该是要欣喜的，但突如其来的告白却让她措手不及。
　　“不要只是了，你不冷吗？”罗马尼好心提醒。
　　这才想起方才从浴缸里出来时并没有披上衣服，藤丸不由得大窘，脸腾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做了什么蠢事啊，急切的、不安的、冲动的……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行为。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退缩的，但眼前的罗马尼过于美好，她心一横，便不顾一切地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