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弥月礼 ...
-
五月时，南平郡王长子满月，宴请亲朋好友为小世子庆祝弥月。
叶昭自然也得了请帖，只是她不大费心送礼之事，黄氏也有自己的应酬，还要打理偌大一个国公府，实在分/身无术。
叶昭要去，自然也要或多或少代表着国公府，除了送礼，还需得一位内眷跟随，方才不失礼。
这不消说，惜音便主动帮着她选礼，二人一道去了郡王府贺喜。
说来也巧，正好宴会前两日，夏玉瑾偶遇得叶昭，两人一块小酌了几杯，闲聊时，夏玉瑾对叶昭道：“内人久仰柳姑娘芳名，不知道过两日方不方便请来一见？也好满足我夫人心愿。”
叶昭暗想，惜音刚来时，其貌便随着自己的名字传遍上京，来慕名求见的男子居多，倒不知连郡王妃都惊动了，一时再想，到底要不要惜音一起去？
夏玉瑾见她犹疑，自己先笑道：“不方便也无妨。”
叶昭歉意道：“此事儿我得回去问一问表妹，还望郡王见谅。”
夏玉瑾大度道：“应该的。”
两人又喝了些酒，说了些趣话，方才相辞而去。
叶昭踏马回府，第一件事儿便是找到惜音，对她说了今日与夏玉瑾的对话。
惜音听了，甜甜笑道：“阿昭，我知你是担心我受欺负，这个实在无妨的，我从未得罪过郡王妃，想来她也只是好奇堂堂宣武侯的表妹长得究竟何种模样，是不是也和你一般‘丰神俊朗’？”说着掩唇而笑。
叶昭不知为何，这几日见到惜音总是情难自禁，现在又见她笑容醉人，忍不住调笑道：“我这个宣武侯生的威武不凡，自然表妹也是沉鱼落雁，方才是金童玉女。”
惜音娇笑道：“除了‘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你倒不能想想其他好词儿了？这些词儿都是人家用烂的，你倒是有点诚意来夸我。”
叶昭俯首称是道：“表妹说得是，赶明儿我就去好好读那捞子《经诗》《苍苍》的，好寻个独一无二的词儿来配我表妹。”
惜音嗔道：“什么《经诗》《苍苍》？那是《诗经》里的《蒹葭》！”
叶昭笑着挨近她，把她圈进怀里，呵气如兰道：“有你在，我何必浪费时间读什么诗？”
惜音被她弄的双颊绯红，禁锢不能动，只趴在她怀里娇斥道：“竟会欺负我！”
叶昭大笑道：“我也想早日有个机会能欺负你！”
惜音羞的不语，叶昭抱着她更紧，嘴里还道：“只盼这日能早早来临。”
经此一夜，惜音还是执意跟着叶昭去郡王府。叶昭也就随她了，她所担心的早就随着一番谈话烟消云散。
等到了那日，昭惜二人算好时间出门，带了惜音挑好的礼物径往南平郡王府来。
夏玉瑾满面喜色出来迎接她二人，略略寒暄几句，叶昭因为军衔在身，被引去了男宾处，惜音被郡王妃的贴身侍婢领去了内室。
后院之中众女花哨齐艳王府自是不必细谈，却说惜音的到来倒让各人眼前一亮。
众女见她略施粉黛，穿着素雅却不失身份，向安太妃、郡王妃等贵人见礼时从容有礼，并不输给任何世家贵女。
未出阁的女子心内暗有比较，膝下有子的妇女则不禁把她从头至尾细细打量，再一一盘算。
郡王妃虽才产子不久，身体却很刚健，穿着舒适的华袍，嬉笑过去拉着惜音向大家道：“我请的客人到了。”
安太妃是南平郡王生母，身份在此最高，先和蔼问起：“这是谁家的姑娘？”
郡王妃把惜音推到太妃跟前几步，笑道：“婆婆，这是宣武侯的表妹柳姑娘。”
众女一听宣武侯，不觉都心生仰慕，忆起那日街头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铁甲羽盔，腰佩长剑，器宇轩昂的身姿，心里又不禁转为感叹，好好的风流公子怎么偏又是个女儿郎？
想完又看向惜音，文静淡雅，风姿绰约，与叶昭截然不同的女子，却是连襟的姐妹，倒是让人更唏嘘了。
只见郡王妃自顾自在惜音身边转一圈，赞道：“好标致的人物，若我是个须眉男儿，定也要做你的钗下臣了。”
惜音敛衽为礼，笑道：“郡王妃说笑了。”
安太妃最疼爱的小儿子香火后继有人，本就十分高兴，现又见了惜音这样的乖巧的女孩儿，她心里更是高兴，向惜音招手而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惜音走进拜答道：“妾名惜音。”
安太妃拉过惜音在身前，高兴地又问了些琐事，惜音全都耐心答了。
安太妃越见她，越觉得她楚楚可爱、大方得体，心里更喜。
这时屋外来人，请安后道：“郡王爷命小的来请世子爷出去见一见贵客们。”
郡王妃站出来道：“婆婆都还没看完，叫他等一等。”
那请安的作了个深揖退出去了，一个身形窈窕，衣着十分华贵的妇人抱着孩子近前来，惜音让步，那妇人将递给了郡王妃。
惜音心道，这人穿着不凡，却低眉顺眼，恭顺至极，想必是南平郡王兄长安王之妻，便同她见了一礼。
安王妃淡笑回礼，侧身同安太妃一起轻声笑说着襁褓中的小儿。
安太妃高兴地道：“惜音，你也过来看看我的孙儿。”
惜音缓步上前，俯身看去，那小小的人儿正在怀中酣睡，细嫩的肌肤可真是吹弹可破了，睡中不安地忸怩了一下身子，让人顿生怜意。
正这时，外又有人高声道：“合欢公主尊驾到！”
众人正待出去相迎，院门外却早已走进一人，身后奴婢丛簇，那人高髻彩衣而来，同众人见礼毕，抱过小人儿娇笑道：“好一个风流胚子，待日后肯定是跟他爹一样，是个脂粉堆儿里的人杰！”
惜音听说南平郡王少年风流，除了家里这位正主，亦纳不少美妾，往日他与阿昭走得颇为亲近，惜音都难免担心一番。
阿昭除了性格豪爽似男儿，毕竟还是个正值貌美年华的女子。
惜音这边想着，那厢合欢公主已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笑问：“这位姑娘眼生，想必便是宣武侯的表妹罢？”
惜音款款行礼道：“臣女柳惜音见过殿下！”
合欢细瞧几分，见她姿容出色，不禁转而冷笑道：“果真是个美人，宣武侯与你是至亲之人，想必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却是可惜了！”
惜音见她出言不善，心内按压怒气，表面却是愈发恭敬地道：“殿下谬赞了。惜音蒲柳之姿，怎敢与我表姐相提并论？我表姐她十四岁从军，漠北一役，以少胜多，使敌将闻风丧胆，又十八岁初掌帅印，亲率叶家军卫我大秦国土，使百姓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后又直捣蛮金皇城，杀敌擒贼，被陛下亲封侯爵之位。惜音纵有忠君爱国之心，却自知难以做到宣武侯之力，时常叹息不已，并不觉得叶昭摒弃女儿身份，上阵杀敌有什么可惜？”
她这一番话让在场众女对叶昭更为钦慕，却也使得合欢公主对她更为不满。
合欢公主岂不知叶昭的功绩？然叶昭越是优秀，她便越是恼怒，她正欲发作，院外却有人抢了她的话语。
“说得好！说得妙！”
这话原是夏玉瑾亲口说的，他见内院迟迟不把孩子抱出来，所幸领着一干青年子弟进来了，顺便来赏一赏这大秦的娇花，哪知却听了这番令人澎湃的话语。
他与叶昭交好，自也是欣赏其不输男子的巾帼气概，当下便觉得惜音的话就是他心内所想，想也不想便赞同了。
叶昭随他们进来，自然也听到了惜音的话，心内好不惊喜。
她虽早知惜音情种于自己，偶然间听到所爱之人的维护言语，心里自然甜蜜不已。
进去时，见惜音望了一眼自个儿，别过脸时，玉颊大有晕红之意，叶昭差点没忍住扑过去拉她入怀。
合欢公主显然也见到叶昭，在一群俊俏的公子哥儿里峭立挺拔。
大军刚回京师不久，父皇赐宴，她便早在帘幕后偷偷见过叶昭，刚才与惜音所言不过是因为儿女情思，想讥讽她几句以泄怒火。
那日宫殿高墙内，父皇说要将她许给兵马大元帅叶昭，她惊喜交加，早闻叶昭能征善战，威名远播。她自负公主之姿，理当嫁给这样的少将英雄。
可笑的是，她却是个女子！
待她班师回朝，合欢安慰自己道，这般女子在军中数年未得人揭露身份，想来面目可憎，与男儿无异，她应当庆幸不用嫁给一个素未相识且丑陋之人。
可是，九龙帷帐外，她的谈笑风姿却告诉自己，实乃自欺欺人。
与夏玉瑾进来的都是惯会风月的少年郎，合欢公主对惜音的不善本使得在场众女尴尬，却因夏玉瑾他们几句话语便一笑带过。
合欢公主心高气傲，故意不再注意叶昭和柳惜音，只同其余人说话。
小世子被惊得悠悠醒来，众人竞相引逗为乐，一场宴席倒也不至于平淡。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弥月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