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北冥之鱼

4、四、伴读

　　窗外蝉声聒噪，暑气正盛。

　　月白披了件轻薄单衣，坐在床榻前，随手拾了本书。
　　顾北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赤|裸着身子，睡眼惺惺松松。她伸出修长的手臂，从身后把李月白拥进怀里。

　　“娘子，在读什么书呐？”声音黏糯，听起来对于昨夜拙劣的床第之事丝毫没有愧意，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李月白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书页拿到眼前给她看。“喏。”
　　是《封神演义》。

　　顾北君揉了揉眼，正看到“哪吒闹海”的一回，便来了精神，将昨夜的笨拙和娘子的幽怨暂且忘诸脑后。

　　这一回讲的是哪吒去东海九湾河沐浴，因将太乙真人所赐宝物“乾坤圈”置水中玩耍，引得龙宫动摇不已。龙王急差巡海夜叉察看，惹恼哪吒被打死。后龙王三太子敖丙调集龙兵与之大战，被哪吒打死不算，还被挑了龙筋。龙王大怒，到天宫上本，又在宝德门遭哪吒痛打，被抓下四、五十片鳞甲来，鲜血淋漓，好不狼狈……
　　古人文笔酣畅淋漓，高潮迭起，二人正读得津津有味，哪知故事急转直下，哪吒惹了杀身大祸，殃及父母及陈唐关百姓。哪吒虽年幼，却是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好汉，便拆肉还母，拆骨还父，肉身死得凄凄惨惨灰飞烟灭。

　　顾北君正在心中喟叹，忽然察觉怀里的人儿情绪波澜，仔细看去，才发现月白的侧颜流下两行无声清泪来。
　　“娘子，你怎么哭了啊……”顾北君无从安慰，刚想抬手去擦，被月白抢先抹了去。“没事。”
　　“娘子真是多愁善感，水作的骨肉呵。”顾北君说着抬手捏了捏月白的脸颊，被月白躲到一边去了。
　　嘿，这别扭的小娘子啊！

　　在没遇到李月白之前，顾北君也有过几段风韵情史，自以为也是懂得花前月下的风流人物；在遇上李月白之后，顾北君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情情爱爱都白谈了。纵是不笨的顾北君在李月白面前也显得后知后觉，常常猜不透李月白百转千回、转刻即逝的心思。
　　就如同此刻，顾北君突然猜不透李月白究竟是害羞，还是真的很嫌弃自己。心痛来得毫无预兆。

　　“想吃什么？我去烧菜。”
　　“都好啊，我不挑食的。”顾北君的心里破涕为笑，“只要是娘子做的，我都爱吃！”
　　“嘁。”
　　不大一会儿，饭菜飘香。
　　“哇，娘子手艺真不错！”顾北君眯起眼睛，享受着贤妻的菜肴。
　　“家常饭菜而已。”
　　“我就喜欢吃家常饭菜。”顾北君真心的说。被月白瞟了一眼，便也闭起嘴巴，不敢再多贫嘴了。想起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被骂——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吃完了你收拾。”
　　“好！”顾北君点点头，答应的痛快。

　　此前往来书信中，两个人就说定了，往后李月白负责煮饭烧菜，顾北君负责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