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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阴差阳错阎王留守京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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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星辰闪烁,如此良辰美景,如若把酒问情,本该无比惬意,然昆仑山之道士既无心此道,也无福消受。二十四星宿机变,紫微星忽明忽暗,文曲星左右偏移,天狼星异彩连连,单单是断定福祸,也够众人头疼的了。
观星台上,数道士神情凝重,围着一块石碑探讨,风过,道袍衣摆飘飘,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星辰突变,陨石降世,怕是妖孽降世呐。”白衣老道捋着胡须,无限担忧的感慨。
“此言差矣,世间万物,五行相生,物物相克,”站在前头的白衣道士仰头望天,语焉不详的说道,“群星皆变,福祸不定啊。”
“那,照师兄所言该如何是好?”其余道士上前一步,躬身请示。
“不出数日,异变将至,”素衣道士掐指一算,果断下令,“下山!”
当今皇上圣明,励精图治,又逢贤臣辅佐,国事稳定,既无战事之扰又无苛税之忧,国家自然也得以昌盛发展。皇城坐落的京畿更是一派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虽说做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但也相去不远。
阴朝在历史的洪流中屹立不倒一千余年,除了归功于历任统治者杰出表现外,注重弘扬儒学和佛法,使得民心积极向上便于管理也一样功不可没。百姓的行为除了受到律法制约,还被无形的精神信仰引导,民风朴善,道教佛意的存在意义非凡。做到让百姓物质充足,信奉神明,心有所仰,伦理道德也就深入民心了。
从开朝始皇玄帝起,历代皇帝继位都会大肆兴建寺庙和学堂。百姓若信佛,则信因果报应,天理循环,今生虔心修身,积善行德,下世便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百姓若奉道,则追求不死不老,修身养性,潜心修炼,望早日脱离凡体位列仙班;百姓若尊儒,则明辨是非,谦虚礼让,天下大同。鉴于佛道儒三者的影响力,三者地位远远高于士农工商,就连上位者都推崇不已,可谓荣宠备至。
重农轻商乃国之大忌,意识到这点,阴朝现任景帝采取开明政策,鼓励百姓经商,增添相关律法保障通商顺利进行,大力开放港口,礼遇异族商旅,经济发展达到高度鼎盛。
热闹的大街上,吆喝买卖声交响错杂,来往商旅源源不断,定眼一看,竟还有不少异发异肤的外族人在内。两年轻道士在人群中穿梭,摸样打扮寻常无异,不过谈话内容反倒暗含玄机。
“国泰民安,倒也其乐融融啊!”
“师弟,切莫忘记吾等此行的目的。”
“师兄多虑了,只是见此情景多有感悟罢了,祸事如至,百姓可怎么办好!”
“莫胡言,掌门说了,祸福未定。有此想法实乃庸人自扰,走吧,寻人去。”
“哎,要是时候未到,不也白费功夫。”
谈话间,二人渐行渐远,空中徒留袅袅余音,四周嘈杂人声不变。
阴朝官制沿袭至初代玄帝,左右丞相分掌文武,左文右武彼此制约,平衡宫中势力。本来两方势力持平相安无事,但太平盛世期间,武将毫无无用武之地,纷纷闲赋家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左丞相力谏削武从文,文臣本就擅长笔伐,又是群起而攻之,景帝闻言从之。右相势力彻底被打压,左相势力如日中天。
直到景元十五年,各地土匪徒增,四处扰民,烧杀掠夺横行无忌,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各赋闲武将被重新启用,派往镇压暴动,本想着速战速决扬眉吐气,正式交锋才发现士兵久无操练,早就人心涣散,打起战竟如同散沙,毫无规章可言;相反,土匪们过着刀口里舔血的日子,身体强韧人心一致不说,偏偏又占据山头,山势易守难攻,有利藏匿打游击战,占尽了优势。己方天时地利人和全无,一时间竟也奈土匪不何。
元景十六年,土匪作乱不仅没得到控制,反倒有持续长期作战的趋向。安逸生活遭到破坏,百姓对景帝渐生不满,民间流传纷纷,讨伐景帝的声音隐现。帝惊,痛斥文臣无为,武将无能,堂堂大国对着小小匪乱也要折腾至斯,当真是有亡国之兆了,之后不顾群臣力阻,调用御林军,加紧增派援手,采用人海战术,一个月后,剿匪告停,共斩匪万余,俘虏数万尽数充军。
匪乱停息,但造成的破坏依旧,虽谈不上动摇国本,但少说也影响了民生。景帝痛定思痛,国不可一日无君,世亦不可一时无武,文臣武将,缺一不可。武将地位陡升,士兵操练如常。
元景十七年,右相有女初长成,容颜出俗才情出众,入宫为仪,帝倾心,封其为妃,宠及一时。至此,右相势力直逼左相,两股势力再次展开拉锯。值得一提的是,右相府位于皇城东边,左相府位于皇城西边,一东一西而置,像极了朝中的分庭抗礼。
太平盛世,国事虽少,可早朝还是不能少,百官分立两侧,拱手站定,恭等景帝落坐,一尖锐男声响起,在空荡的大殿回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一落,战局开始,新的唇枪舌剑宣告上场。
“臣有奏,武官待下宽松,纵容士兵当街策马,臣请严惩。”文臣出列。
“笑话,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好上奏,当真是闲的慌。”武将反驳。
“文官就爱大惊小怪,既无百姓受伤,又何须劳烦圣上。” 武将声援。
“荒谬,防范于未然是处事之道,难不成要等大错铸成才知悔悟。”文臣叱喝。
“行事莽撞,不知所谓”文臣跑题攻击。
“一身迂腐,不可理喻。”武将迎战反击。
…
早朝在两派你来我往争锋相对中结束了,曲终人散,百官散尽,诺大的明黄殿堂富丽堂皇,说不出的悲凉骇人。
响午时分,路上行人稀少。左相轿子走的很急,轿夫拐弯刹不住脚,与迎面而来的轿子碰撞,桥身轻晃,冤家路窄的,两相又碰头了。
“呦,不是左相吗,这么赶,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呐。”轿帘掀起,一张饱受岁月洗礼却不失英气的脸露了出来,语气间带着诧异,神情却满是讽刺。左相年近不惑,娶有四美。
“瞧右相酸的,怕是寂寞难耐咯。”左相稳坐轿中,声音沉稳,恶意攻击指数四。右相痴情世人皆知,继亡妻故去便独善其身。
“总比某人老来无依好。”﹝胸口不幸中箭﹞放下帘子,故做不经心,发言水平快狠准,攻击指数值满。家中美姬成群但膝下无儿相伴是左相心中的痛。
“呵呵,只怕右相要失望了,”愉悦的声音逸出,﹝攻击被挡﹞“好狗不挡道,要走趁快。”
“多谢左相让道,还不起轿。”逞口舌之快谁不会,掰回一局,不至于输得太惨。
插曲过后,轿子急行不变,左相心情甚好,老来得子,怎能不欣喜若狂。想当初丝妾怀胎十数月,体型不变,遍寻名医也不得其法,皆断言必为死胎,流之为好,自己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曾再去理会,不想最近她的肚子又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并且阵痛时现,疑心下找来大夫诊断,大夫把脉后大呼惊奇,复断为活脉,随后贺喜不断。苍天有眼,失而复得,现今总算后继有人了。
是夜,城西相府鸡飞狗跳乱成一片,长廊上婢女小厮往来不绝,神色慌张,手中物品各异,皆为产妇所需,铺张至此,数目之众,令人咂舌。
长廊尽头,左相心烦意乱的来回渡步,无端端怎么就摔倒了呢。房里产婆的徐徐诱导和产妇的痛苦嘶喊交相混合,历时三个时辰,久生不下,难产的可能性很大。左相怒火中烧,一脚踹向跪地低头啜泣的女侍。
“我儿要有事,你十条贱命也赔不了。”
“大人饶命…”
求饶声声入耳,其他人众不忍观望,心头虽有不平,奈何人微言贱,皆是敢怒而不敢言。丝夫人为人刁蛮跋扈,恃子而骄,经常无端辱骂下人,稍微不顺眼就施以拳脚。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女婢所奉茶温过低,她为求解气,寻来鞭条就要开打,那知却不小心被绊倒在地,羊水破出导致早产。事关爱儿,左相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就把女婢拉出一顿毒打致死,丝夫人的贴身侍女桃红也受牵连,丝夫人出事多久,她就跪了多久,如今这情况,看来也是难逃一死。千错万错,错在出身为奴,怪人怪己,还不如怪天理。
一阵啼哭传出,众人心头一震,生了。果然,产婆报喜声传出。
“恭喜丞相,贺喜丞相,一胎两生,还是龙凤胎。”
时来运转,否极泰来,左相闻言喜极而泣,心头大石落地,急忙冲进里屋,就着产婆的手抱过婴儿端详,只见初生婴孩皮肤莹莹如玉,眼球黑如浓墨,不哭不泣,惹人怜爱。
“老婆子接生无数,还没见过面相这般奇特的,丞相德高,小姐公子定是贵人转世,以示上天对大人的褒奖。”
“赏,统统有赏。”
产婆极力奉承,哄得左相心花怒放,得到重金犒赏,房内女眷连同沾光,赏钱一金,人人笑颜逐开,齐声谢赏。少时,疲惫女声幽幽响起,屋里欢乐气氛大打折扣,众下人心下忧愁,丝夫人诞下双胞胎,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相爷,妾幸不辱命。”
“李家香火得以延续,真是有劳爱妻了。”
左相走近床榻,温声安抚女子。床上女子发丝凌乱,全身香汗淋漓衣襟尽湿,眼球因为用力和疲劳过度斥满血丝,面容苍白然而不损俏丽,细看之下,不失为一销魂女子。
“妾有愧,差点就保不住孩儿了,都怪奴家命贱,连下人都欺我位低,眼睁睁看我摔倒也不见扶住我。”丝妾哭哭啼啼的,无限委屈的诉苦,一来给众人来个下马威,二来乘机提高自己的地位,何乐而不为。
“爱妻多虑了,那下作的贱人我已命人杖毙,好好调养,待身体恢复之日便是你正名之时。”左相细声许诺,当家主母的地位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相爷。”
目的既达,丝妾放心入睡,左相正抱着双婴寻思命名,一下人匆忙来报,有道士若干上门求见。左相虽为大儒,但对道辈也怀有崇敬之心,便下命内屋传见。
“道长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左相抱拳行礼,偷眼观察众道士,领头之人气度不凡,看来不是寻常之辈,心下越发敬重,只是天色尚早,众人此时求见难不成有什么重大之事?
“相爷有礼了,贫道乃昆仑修仙道士,号紫竹道长,”即使早有准备,左相得知来者身份还是吃惊不小,紫竹道长终年沉浸于修仙之道,道名远播,取得成就不俗,更有传言其离成仙之路不远矣,“今日造访,乃夜晚星象,察有缘人在此,希望相爷将爱儿交付于贫道好生调教,不知相爷意下如何?”
“这,这,老夫得子不易,小儿又刚刚出生,恐有不妥。”左想深感为难,若能跟着道长,以后修道成仙不在话下,不过,若是应诺又势必的上山分开,自己又怎生舍得。
“相爷何必多虑,二者留其一,相爷难道还担忧不成。贫道也非无理之人,实在是天意难违,待令公子学有所成,自当放其下山行其孝道。”紫竹道长微笑道出玄机,震得左相心头一动,生子之事还没外泄,就将所生之子为双胞胎道破,当真是高人。
“什么时候?”左相一叹,罢了,就从了道长之意,只是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一年之后,贫道亲自上门迎接。”紫竹道长出言相劝,“昆仑山乃圣地,公子在山修行倒也安全,望相爷开怀。”
“如此甚好,有劳道长了。”政敌的威胁一直是左相的心头大患,紫竹道长此番的话立马得到见效,左相真心道谢,心里疙瘩全消。
事情完满解决,紫竹道长便率领门众告辞离开了,临走时嘱咐左相要好生照养婴孩。
“师傅,您怎知星辰所指之人就在相府?”
“异能异相皆有不凡之处。女子一般十月怀胎生子,相爷之子却是久怀不下,此其一;星象所指为富庶之地,大富之家,此其二;龙凤呈祥,男女双生,往往相映成辉,三点齐上,断不会出错。”
“那为何不带二人,反留一女?”
“哎,凡事不能太过,逼急了反倒不好。凡有志男儿必图大业,两害相衡择其轻,是以选男。”
“师傅所言有理,徒儿谨记教诲。”
天边红光渐露,脚步声远,序幕仿若刚刚拉下。然而无人知晓,东城相府夜降一女,貌丑,是为无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