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太子的报恩［重生］》道黯非我

6、第六章：胖年娃娃

　　那座建了不少庙宇，全都阴森森的山，大名很响亮，就叫同桂山。同桂同桂，就是童鬼，那些庙宇就是为了祭奠童鬼的。
　　原来不叫这个名字，这山名字的来源，说起来也有点年岁了。
　　十几年前，这方圆百里有泊大湖，叫沙湖，从来都很安稳。不想雨季过后，发起从未有过的大水，侵田填土，摧毁房屋，淹死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
　　然后来了个自称是天下派下来的神仙，穿得一身银紫道袍，庄重贵气，也挺有能耐，居然把水给治住了。随手就建了个大坝，这里百姓都不服不行，然后他就走了，也不求个功名利禄。
　　谁知第二年，又发起大水，更猛了，大坝都挡不住。他又来了，掐指一算，说是这里需要祭奠河神，原来的河神走了，新河神上任，习惯不一样。

　　汪贵滔滔不绝的说，说得口干舌燥，沈漠递给他水，拍拍他的背，“慢慢说，慢慢说。”
　　“祭奠需要祭品啊，你知道这个神仙说了什么，他说，要童女，就是那种才七八岁的小姑娘。当地人当然是不愿意的，那神仙就说，他和河神商量过了，七天内，把孩子送过去，就没事。要不然后果自负。”
　　“哪有这种说法，坑你们的都信？”易轻寒拈起盘子里的杏仁，往天上一抛，准确掉进自己嘴里。
　　“本来一开始是不信的，等大水一来，谁都慌了。那神仙又来了，摇摇头，说我们冥顽不灵，惹怒了河神。正好谁那里买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孤女，等大水退去后，匆匆摆了祭坛，找了个木盆放她，推到水上，你猜怎么着？”汪贵瞪大了眼睛，还不忘卖个关子，“那水里伸出一只手，全是雪白雪白的，像一节藕似的，把她捞走了！这下大家不信也得信了！”
　　“哈，哈哈，”易轻寒冷笑，“这件事不用听就觉得蠢，你弄个傀儡往水里一方，拉根细线一扯，隔老远发现不了，唬得你没商量。”
　　沈漠不赞同的瞥了易轻寒一眼，“老人家只是陈述事实，你说话和气些。”
　　“切，本来就关我屁事。”
　　易轻寒翻了个白眼，不知从哪里捯饬出一个墨玉烟斗，喷了一口白气，跳下椅子走了。

　　“不好意思，汪老先生，他最近……脾气不大好，”沈漠尴尬挠头，“不过这件事确实挺蹊跷是，像江湖骗子干的，只是忽然发大水，也许只是涨潮过度了呢？”
　　“从此以后，每年都要送三个童女过去。那神仙说，童女也有怨气，要建个山，来祭拜她们。山上那些庙，就是祭奠她们用的。近来老丢童女，没听说丢男童的，人贩子也不会只抓女娃娃呀。都说是有鬼，大白天都有鬼作祟。老夫想，假如不是河神嫌祭品不够，会不会是她们……”
　　汪贵眼神往四周打转，不寒而栗。仿佛是生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召来厉鬼似的。

　　叶机：“也不一定只抓童女，十多岁的也抓，抓了也不一定更糟。”
　　比方说被卖到怡红院的小梅，到了怡红院只会更加……
　　唉。

　　沈漠找到易轻寒的时候，他蹲在湖塘前，撒了一把石子，石子在湖面蹦哒，哗啦啦溅出一片水花。
　　他面无表情，整张脸都是紧绷的，刷了一层胶似的凝重。

　　“汪汪汪！”
　　小黑甩着短短的小尾巴，跳进了易轻寒怀里，仰着湿漉漉的黑豆眼看他，伸出粉红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热热痒痒的，易轻寒凝重的神色变轻了些，摸摸小黑的背脊，抱起来转过身，笑容邪气，“有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小黑想见你，我只能带它来。”
　　沈漠揉揉二狗毛茸茸的头，笑道，“是吧二狗。”

　　于是，湖边又多了一个人扔石子，湖里有株开得很艳很大的莲花，目标是扔到莲心里去。谁先扔中了，以后就听谁的。
　　谁也不能用神力，全靠自己。
　　“你先，我很大方。让你一局。”易轻寒得意道。
　　这么胸有成竹吗。沈漠心神一动，漫不经心的问，“小姑娘找到了吗？”
　　“什么小姑娘。”
　　“苗姑娘，苗小童。”
　　“谁和你说得？肯定又是野鸡，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和媒婆大婶一样什么话都说？”易轻寒浓眉簇起一个山包包，“和你无关，你少问。”
　　“没找到才着急，如果说，我能帮你找到呢。”

　　“哈，哈哈。”
　　一枚石头率先扔进莲心里去，正中央，准确无误。易轻寒皮笑肉不笑，“我赢了。我的要求是，你快点走，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又一枚扔了进去，一样位置，叠在易轻寒那颗石头上。
　　沈漠拍拍手，“我也扔中了。而且，你说过让我先，你自己违反了规则，此局无解。”
　　“你是不是故意刺激我的？！”
　　“怎么会呢，”沈漠两眼弯弯，温声，“我是来帮你的呀。”
　　“哈，哈哈。好好笑哦。”
　　信你个病秧子才有鬼，易轻寒在地上划了一道杠，哼道，“别跟着我！”

　　他走出几步，停住。
　　年画里的年娃娃，脸上两酡大红晕，一张永远笑嘻嘻的脸，光着白嫩嫩的小屁屁，穿个大红肚兜，一个接一个，手搭在前头娃娃肩膀上，嘴里喊着“一二一”，正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一个个都和小土豆一般大，两排，从他身体两侧穿过，喜庆可爱。
　　易轻寒看到这个，停滞了许久，表情也古怪起来。

　　“大年，初一，初二？”
　　易轻寒轻声，领头那几个年娃娃听到了，还回头看了看他，笑嘻嘻的打闹起来。
　　“他叫我名字！”
　　“他也叫了我！”
　　“他们是我养的福灵。”沈漠道。
　　这些小福灵，乍一看一模一样，细微处还有有变化的。叫大年的，脸上两酡红晕最大。初一，小一点，初二再小一点，从脸上红晕就能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他们各司其职，都很有本事的。大年听力好，口齿伶俐，可以传话。初一，跑得快，机灵，可以当跑腿查消息。初二……”

　　“初二和初三是双胞胎福灵，能学人说话，模仿任何东西的声音。”易轻寒轻声补充。
　　沈漠惊讶了下，“你怎么知道？”
　　低下身子，让初二爬到了自己手心，他碰碰初二的小鼻子，初二捂住鼻子，挺了挺圆圆的小肚皮，短短的逗点眉拧在一块，很生气的样子。易轻寒眉目舒展，不由笑了。
　　沈漠又问了一遍，“你也养福灵吗？”
　　“不会养，”易轻寒淡淡回道，“我猜的。”
　　·
　　晚上，黑布遮天，无星无月，潮热低闷。知了喳喳的叫，更是没完没了。两个小小的身影窸窸窣窣，钻进草丛，又从草丛钻出来，忙得不得了。
　　两个小人是初四初五，初四眼神尖，初五会腹语，会的是直接传达到主人沈漠脑子里的腹语。两个福灵来了同桂山，是沈漠让他们在前头看看，有什么异动就和他说。
　　易轻寒和沈漠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易轻寒：“用不着这么着急的找她，小童她好歹曾是岚真仙人身边的侍女，也是个小散仙，不至于这么弱。”
　　沈漠：“那你也别忘了，她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不过十五六岁。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想想她若是你亲妹妹，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是她非要跟着我，她自己走丢了出事了难道还怪我吗？”
　　“当然不怪你，可我担心你会内疚。”
　　“……”
　　内疚个鬼。

　　易轻寒在心里不屑，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们隐身在草丛里，他见沈漠眼神动也不动，已经盯着一只死去的毛毛虫看了好久，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了一声，也没反应。
　　这发呆的时间有点久啊。

　　沈漠也不是在发呆，他在想事情。
　　自从重生，他就被安排了找易轻寒，现在找到了，对方这么闹腾，他为了安抚他也想了不少法子，却抽不出空想想自己的事情。
　　好比那天看到的冷面蓝衣人，易轻寒说的死瘫子，真是把他震惊了好久。
　　先不提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魔气，首先那张脸，分明就是上辈子，总是与他不和的九曜神君陆无承！
　　他到底死了多久了，这样一样刚正不阿清风霁月的神君，怎么会无端端入魔了？这好比是癞蛤蟆不光吃到了天鹅肉还变成了嫦娥一样不可思议。

　　神界一个陆判，冥界也有一个陆判。神界的陆判手段绵软，冥界的陆判下手狠辣。
　　他判案讲究的是能不置人于死地就绝不会，被不少人诟病糊涂判官。他在南边，是南边的判官，称陆吾君；陆无承住北边，也是一个判官，封号九曜神君，下手狠快准，走的是冥界陆判的路线，看不惯他已久。只要是他主审的案子，他都要再翻阅一遍卷宗，仔仔细细再对上一遍，总要提出不妥之处反对他。
　　也能理解，他这点本领，官压他一头，确实是令他不服气的……

　　“谢焕——！”
　　“啊？！”
　　易轻寒的突击让沈漠吓了一大跳，沈漠愣了愣，对方眼如寒星，如过堂的风，清明锐利得很。
　　“你不是说帮我吗，发什么呆啊。”
　　易轻寒勾起唇角，“守株待兔没意思，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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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以为你在想别的野男人我不知道！
来自宪行君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