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青山有花

23、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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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在随口那么一说，张居安也是顺势而答，有意刁难，他早看穿这只小蜘蛛是个惫懒的性子，以昔日小蜘蛛普通的资质，若想进上清宗，势必要吃一番苦头。

　　小蜘蛛是一个守信之人，一开始本性难移，总想方设法偷懒，他随口说了句：“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我真正的小师弟呢？”

　　小蜘蛛就会变得勤奋起来，后来张居安再没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他发现小蜘蛛是认真的。

　　而自己，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渴望，一定要小蜘蛛进上清宗。

　　另一方面，他想，就这样也好，小蜘蛛那么努力，那他就帮小蜘蛛兑现承诺。

　　如今，他终于成了他真正的师弟，这也算有始有终，张居安替他感到高兴，小蜘蛛的心心念的事终于实现了，却不是他的。

　　“师弟，今后不要对人许下诺言，这样会很累。”张居安心绪复杂，师天玑即将出关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上清宗，以往也曾有过这样的流言，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没有成真，但张居安觉得，这次极有可能是真的。

　　是因为他那个天资出众的便宜弟弟？

　　师天玑这人神神叨叨的，当年只不过一眼，就算出他将来会成为为祸苍生的大魔头。

　　这一次，他说不定算出了那个能杀死大魔头的救世主，至于救世主是谁，自是不用多说。

　　他现在的修为仍在师天玑的之下，届时，只需要一眼，师天玑就可以看穿他身上的秘密，到时不可能放过他。

　　得尽快脱身。

　　可是师弟该如何安置？自己前途未卜，张居安实在不想在自己没有绝对把握护住朱自在的时候带上他。

　　这些日子下来，张居安能感受到，朱自在在外门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很是畅快，只是师弟是为自己才入的外门，到时候自己丢下师弟一个人跑了，师弟该如何看自己？

　　张居安一时犯了难。

　　“师兄你也想我过得轻松点是吧？”修炼真的很累，朱自在也想休息一下，可是曾经夸下的海口还犹言在耳，刑长老可是金丹后期修为的大佬，自己才筑基不久，还要努力多久才能替张师兄将那三十鞭还给邢长老？

　　朱自在本来还想继续努力一下，但是，张师兄都那么厉害了，指望自己还不如张师兄自己动手。

　　如果张师兄松口，嘿嘿，那他就不努力了！

　　“师弟。”张居安一看就知道朱自在打得什么主意：“人无信不立，你说过的话师兄都记着呢，我等你。”既然已经知道朱自在是真心，张居安已经满足，他也没打算真的让朱自在为自己冲锋陷阵，但，人的本性可能就是犯贱，见朱自在想犯懒，他就忍不住想逗一下。

　　想着修为精进对师弟有好处，张居安索性没直言自己真正的想法，反而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师弟我会看着你，别想偷懒。”

　　哼，可恶的张师兄！可恶的卷王，自己卷还要拉着别人。

　　还有谁记得，他只是一只小蜘蛛而已，最大的心愿就是混吃等死直到寿终正寝啊！

　　……

　　一开始，张秀在外门的日子并不好过，比起前世，想在他头上踩上一脚的外门弟子更多，嫉妒是吞噬人心的恶鬼，他们嫉妒张秀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资，嘲笑他根本没有心性，好像这样就能获得打压到天骄的扭曲快感。

　　张秀此生只图快活自在，根本不受气，每一个的罪过他的人都被他狠狠报复回去。

　　张居安心绪复杂，张秀不过炼气四层的修为，当时的他并不比张秀差，如果自己也像现在的张秀一样快意恩仇，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不，他根本不可能像张秀一样！

　　张居安冷笑，一个注定要成为大魔头的魔种，只要敢出头一点，立即就会让人捏死。

　　就算有师天玑的警告又如何？

　　魔头魔性难驯，人人得而诛之，他们打着大义的旗子，动起手来一呼百应，尚且弱小的自己如何能抵挡？

　　就算是现在，张居安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只在师天玑之下，还是的得退让。

　　命只有一条，他向来爱惜自己的生命，毕竟，人一死，所有恩怨皆成浮云，张居安从不会把指望放在别人身上，仇，得自己报！

　　所以他得好好活着。

　　“张秀那里要管管吗？”朱自在也听说了张秀的遭遇，虽然张秀都一一报复回去，嫉妒张秀的人因此并不敢做得太过分，但一些恶心人的小手段层出不穷，恰恰压在张秀将要动怒的底线上。

　　“你跟张秀很要好？”张居安所剩感情不多，都给了小蜘蛛，对张秀这个便宜弟弟没有丝毫感情，现在更是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嫉妒。

　　以前，可没有这样一位师兄出现，想要护着他。

　　张秀凭什么啊！

　　张居安内心阴暗，却无凡事拘着朱自在的意思，他名为自在，自当事随本心，活得自在才是。

　　朱自在觑着张居安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悦，也无欢喜，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朱自在猜不出，索性直接问：“张师兄你对张秀这个凡间的弟弟到底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张居安轻笑一声，神色淡淡：“不过是一个有点稀薄关系的陌生人，无仇无怨，无悲无喜。”

　　“哦。”朱自在点头：“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是陌生人，就当张师兄不认识张秀，不必看在张师兄的面子上特意照顾，也不必出于张师兄与张家的恩怨，刻意针对。

　　这样就只需要凭着自己的心意走。

　　张秀到底对自己有恩。

　　朱自在叹气。

　　张师兄为他租的小院，朱自在最终还是没能住下去。

　　被朱自在揍过的三人不知怎地，和院子的主人起了仇怨，趁着夜黑风高，悄默默的摸进院子放了一把大火。

　　好在当时朱自在与张秀交流修炼心得，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时间，起火的时候，朱自在仍和张秀在一起。

　　后来朱自在才知道，自称修过仙却与凡人无异的小院主人，虽然自己没什么实力，却有一个在仙门修炼的远房亲戚。

　　那三人赤手空拳打败小院主人之后，就不再将那老头放在眼里，一不做二不休就点了火。

　　朱自在没了住处，也找不到新的地方居住，好在有张秀热心收留，才没有落宿街头。

　　张居安这些日子一直老实待在上清宗，朱自在不曾提起，他自是不知，朱自在身上居然出了这些波折。

　　“师弟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当日朱自在轻轻出手教训了那几人，张居安并不是很认同，既然动手了，就要下重伤，让他们刻苦铭心，再也生不起报复的心思，但碍于朱自在向来心地善良，那三人只是凡人，朱自在有能力应付过去，张居安也没再强求。

　　“师兄不必耿耿于怀。”

　　朱自在唏嘘道：“他们啊，都没有好下场。”

　　在三人落选之后，小院主人没了顾忌，请了修仙的远房亲戚帮忙，亲自弄死了那几人。

　　凡人的生命，在修士眼里就如蝼蚁一般。

　　“张师兄付过的房钱，我也全数讨回来了。”朱自在入了上清宗，小院主人不敢得罪，二话不说就将钱退了回来，还多给了一百五十金，不过朱自在没要 。

　　“区区一百五十金就想让我欠下一个人情，作梦呢。”朱自在神气的哼了一声。

　　张居安笑道：“师弟当初连半颗银锭子都拿不出来，如今倒是富贵了。”

　　朱自在讪讪一笑，他想起了自己身无分文向张师兄讨要零钱买吃食的日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我也是有宗门月例领的人了。”朱自在掏出芥子袋。

　　很新，样式也很好看，跟张居安当初那个破破烂烂的芥子袋完全不一样。

　　他毕竟是外门第一，负责发放月例的管事不敢苛待他。

　　就算是朱自在想买一个同款式的芥子袋，虽不符合宗门规矩，管事也是答应了。

　　“前些日子忙忘了，今日才给师兄带来。”朱自在从怀中掏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芥子袋：“师兄的旧芥子袋烧了之后不是一直没换新的吗，我早想给师兄买一个，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朱自在献宝似的展示着芥子袋上的刺绣小蜘蛛得意道：“师兄觉得如何？这可是我亲手绣的。”

　　张居安接过芥子袋。

　　朱自在一直以为他囊中羞涩舍不得换新的，其实他早就不需要这个东西。

　　外门弟子的月例他很清楚，朱在说得轻松，但张居安明白，朱自在为了送他芥子袋，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

　　张居安心中五味繁杂，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说：“师弟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