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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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暮云被卷入灵魂旋涡后，落在一片荒原之地，他握着封日冥泉剑，仔细而警惕地查探四周。
“你是在找我吗？”话语刚落的瞬间，原本一望无垠的荒野突然变作绵延数里的桃林。
簌簌桃花，灼灼盛开。
暮云望向声源处，便瞧见一身穿淡蓝色衣裳的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面若冠玉，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笑意，刹时宛如满城花开。
更令暮云惊奇的是，他俩的相貌十分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暮云未说话，他的笑意更浓了，“在下，青丘白真。”
暮云浑身一颤，猛地盯着他，脑中一直回旋着他说的话。
白真？！
青丘白真？！
白真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恰恰相反，他很熟悉，只因——晚晚曾经提起过。
晚晚一向记不住他人的名字和面孔，无论是义兄，还是恩师和义父，她都从未记全过他们的名字。
他曾以为，白真不过也是她所记错的名字之一，可如今方知，她并未记错，反倒是他错了。
一念及此，他收缩力度，越发攥紧了手中的剑。
“看来，你曾听说过我的名字！”顿了顿，又道,“是晚晚告诉你的，对吗？”
暮云并未开口回答，但那无声的沉默早已说明了他的答案。
“晚晚曾对我说过:‘白真，是她记住的第一个姓名；我的外貌，是她记住的第一份容颜。’你的相貌与我如此相似，想来，晚晚也很容易记住你的名字。”
脑海中，不自禁忆起初见那日，她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皇、甫、暮、云，很好记的名字。’
见徐暮云眸色深幽，不由地略勾嘴角，“你与晚晚相处了将近十年，想必，你也应当知晓，她不是凡人。”
“正巧，我也不是凡人。”
“我可以陪她数万年，亦可以等她数十万年。而你，只是一介凡人，寿命不过短短百年而已，你能陪她多久？”
“纵赔上你的余生，也抵不上我的千分之一。”
说话的瞬间一步步逼近暮云，带着不可言说的压抑感。
“更何况，若非有我，晚晚怎会注意到你呢！你只是我的影子罢了。”
“晚晚对你的好，对你的纵容，对你的承诺……都是因为我！”
“徐暮云，在晚晚的心里，你只不过是她用来缅怀我的影子！”
那一句句话，就如同魔音一般，顺着他的耳，到达他的脑海，到达他的心灵深处，一遍遍回响着，如万虫噬心，痛不欲生。
此时，暮云手中的剑微微抖动，似在安抚他，但他却毫无所觉。同时，暮云突然感到全身无力，蓦然单膝碰地，而后他用剑支撑着全身，挣扎着要站起来。
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软弱，独独在‘白真’面前，不可以！
然而，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如意。
‘白真’以一种极其轻慢的态度绕着他走了一圈，而后停下脚步，冷哼一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你还有什么用？”
见他握剑的手青筋直冒，不由地继续嘲讽道:“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这般无能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留在晚晚身边？”
“更何况，你乃是天煞孤星，所有接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你的母亲因你而死，你的哥哥弃你而去，你的义兄被你所伤，还有晚晚……”
“啊啊啊！！！”
听到此处，暮云体内被那一魂一魄所压制的轩辕剑气终是脱离了束缚，暴发了出来，他的双眸泛着红光，他的周围萦绕着泛黑的红色剑气，剑气直冲‘白真’而去，却未触及‘白真’，他便已然消失。
见此情况，暮云的双眸更添几分癫狂，须臾间，便化作剑气之龙，疯狂地撞击四周的结界，头破血流仍不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结界突然之间便消失了，没有了阻碍，暮云通过了灵魂旋涡，冲出了鬼神之塔，以浑身带血的情况出现在尧汉军营内。
暮云强撑着精神，望向周围的人，最终将目光停在渊钰身上，灵光未动，便已因身体负累而昏迷过去，留下警惕的飞羽众人，饱含仇恨的强梧，暗含杀意的横艾，满含深意的渊钰，目带疑惑的耶亚希以及内含焦急的铜雀二人。
尧汉军营中，飞羽将身受重伤的暮云关进牢房后，焉逢在多鹏的指示下利用剑气为强梧重塑右臂，此法虽可行，却极为凶险，若损耗剑气过多可能会有性命之虞，故断臂重生后，多鹏告诫横艾要多加照顾焉逢。而后众人商议如何处置暮云。
飞羽众人悉数要求处死暮云，以报强梧先前的断臂之仇，并杀一杀骁月的气焰，横艾更是上前提出让焉逢亲自动手，用刚练成的剑气解决暮云。
然而，渊钰走上前去，反驳道:“白衣杀不得！”
“为何杀不得？”
“白衣乃是紫衣的义弟，若今日杀了白衣，虽能逞一时之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铜雀的报复。”
“来就来，谁怕谁？”
“铜雀不差，我们飞羽还比他们弱吗？”
听着他们的言论，渊钰轻飘飘的抛出一句话，“你们的确不用怕，但那些普通士兵及平民百姓怎么办呢？”
“……”
正在众人相对无言时，有人进来报告，耶亚希被铜雀的人抓走了，并留下以白衣交换耶亚希的话语。
听到这个消息，焉逢连忙去找多闻使和公羊朔，公羊朔考虑到耶亚希特殊的身份，同意交换并将此事全权交给焉逢处理，告诉焉逢无论如何也要救回耶亚希。
得到公羊朔的命令，焉逢便去安排交换事宜，最后焉逢与磬儿达成交易，第二日午时，双方在两国交界处的葫芦村准时换人。
幽山城内，宇文仪坚决反对交换人质，他认为耶亚希身怀种粮秘术，他们万不可因小失大，为了个人的私情而舍弃国家的利益。商睿对于宇文仪的说辞一番嘲讽，宇文仪气极离开。
在宇文仪走后，执宴现出了身形，对于在尧汉军营中劫走耶亚希与交换人质的计划，商睿对其夸奖了一番，而后执宴告知商睿双方交换人质的时间与地点，并对明日的交换做了一番布置。
尧汉军营，焉逢对于次日的人质交换做了一些打算，防止对方翻脸不认人。
当天傍晚，渊钰进入关押暮云的牢房，冷眼望着虽被铁链锁着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暮云。
“你倒是悠闲！”
“……”
见暮云未有一丝反应，渊钰状似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忘记向你介绍我自己了，吾名渊钰，乃是小晚的师兄。”见暮云索性阖上双眸，略勾唇角，“说起小晚，其实你也认识她，她便是——鸢晚，也就是你口中的晚晚！”
“？！”惊诧之余便是淡然，在那日他出炼妖壶匆匆一瞥后，他便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与晚晚有关。
那日因昏迷而未细思，今日倒是解了惑。
“我与小晚师出一人，所学相差无几。对于推算凡人的未来，也算得上精通二字。”
说到这儿，渊钰停顿片刻，待暮云眉心微皱，轻笑问道:“于你而言，此次刺杀乃是大凶之兆。那么，你来刺杀耶亚希前，小晚可曾出现阻止过你？”
暮云眼皮轻微地动了动。
“看来是没有了！原来，在她眼中，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暮云猛然睁开双眼望向他，他却选择忽视。
“也是，小晚修的是无情道啊！她早已看破了红尘往事，斩断了七情六欲，泯灭了善恶痴恨，又怎会在意你！”
说完话，渊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去，独余下白衣染血的暮云，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掌心处冒出殷红的血迹。
暮云颓废地阖上双眸，任他的心沉入冰冷的湖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说，她不会对任何人动情。不止是因为她修无情道，还因为白真！
她对他好，也许，不过是因为他与白真相似的容貌罢了。
如今想来，他对她的情，也许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
晚晚……
因接连受到刺激，在暮云所不知晓的情况下，体内剑气疯狂地运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他的生机。
幸而，暮云体内有着鸢晚的一魂一魄，可补充其生机，阻碍其吞噬进度。
如此往复，终是达到了均衡，暂时保住了性命。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