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小希大人

2、错过失去

　　但是“郑世希”这个名字，在我们学校的女生中间，的确是如雷贯耳。第一次听到别的女生说起他时，我真得很紧张。“那个职校的男生真的很帅，很有腔调哦！”“就是。我打听过了，叫郑世希！”我就觉得脑子“嗡”了一声。“哎你觉得怎么样啊？”我干笑了两声“呵呵，没见过，大概不错吧。”
　　小四是你吗？
　　可我又为什么要撒谎呢？
　　放学的时候，一个女生拽着我，硬要让我看看。我有些心虚的跟在后面。“喏，就是这个！”我顺着看去，小四出现了。
　　更高，更瘦，脸也不再胖嘟嘟得像包子了。小四，你魅力真大啊。
　　他骑着一辆自行车，风把他的头发都吹乱了。我在他耳朵上依稀看见了亮晶晶的东西。耳钉？
　　我突然想哭。以前那个包子脸小四渐渐模糊了，他像过去的时光那样一去不复返，不知道到哪一个角落里去了。现在的小四，离我那么近，为什么看上去像个陌生人一样？变了，都变了。我有种想叫他的冲动，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然后小四就像吹过的一阵风般，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而我此时，无比怀念起小四的虎牙。

　　和同学告别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传来了一句很呼唤：“小三。”我脚步一下子停出了。小三，曾几何时是我的代号，又从很早以前，再没人这么叫过我。我转过身，看见小四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
　　小四，你真的好神奇。
　　我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哎。。。你怎么在这儿？”这才发现，小四比我高太多了。于是我抬头仰望他。他冲我笑了一下。恩，虎牙还在。“今天我放学的时候看见你朝我这儿发呆，我就过来等你了。”挠了挠脑袋：“不会太唐突吧？”“不会不会。”我赶忙否认。一时有点恍惚，我好像又看到了以前傻乎乎的小四，让我觉得很亲切的小四。

　　然后我不再说话。小四好像有点尴尬，打破沉默：“你最近好么？”我道“挺好的，你呢？”小四说：“不错，也就这样吧。”停了几秒钟，他好像鼓足勇气一样问我：“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个流氓？”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定定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呆。他也瞧着我，脸上浮出一丝失望。
　　他的刘海被风吹起来了，在额头前晃荡，有意无意的遮住了他的眼睛。耳边的发被吹散，两颗耳钉露了出来，被夕阳反射的不停闪烁，一时间晃得我眼睛睁不开。
　　他勉强对我扯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作业一定很多，我不打扰了，你快回去吧。”可走得不是我，倒是他先推着自行车走了，我立在原地没有动。
　　突然，他回头对我说：“你已经好久没有叫过我小四了。”夕阳洒在他白净的脸上，一圈金色的光晕罩在他的周围。他转过头去，继续推着自行车前行，背影被拉的老长，怎么看都觉得是落寞。

　　我还是没动，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徘徊：小四以后和我再没联系了。
　　我又想哭。我想哭着喊着抓住它，然后告诉他：我心里无数遍的叫你小四！可我终究还是没这么做。心里很涩，鼻子很酸。我抽了抽鼻子，看向前方。

　　他又一次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再见小四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如果那天我不去倒垃圾，可能再过几个月也不会碰上。
　　倒完垃圾往回走，夜光下隐约看见两个人在弄堂口打KISS，再一眯眼：小四。
　　小四也看到了我，抬起头来，手还搭在女朋友的腰上。我很尴尬，本来撞上别人打KISS已经够霉了，更何况还是小四。我虽然慌里慌张的想躲，可脚就是挪不开步。于是我盯着小四。我看不清的他的眼神，只知道他也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们就这么互瞪了几十秒，感觉脚能走了，我就向他们走过去。正想着路过他的时候要不要打招呼，小四却在我考进他的是后果断的背过了身。也好，省得四目交汇又难堪。我也故作轻松的走过去，倒是他的女朋友，眼睛不停得在我身上扫，弄得我很不舒服，感觉像要被她看出好几个洞一样。
　　擦肩而过那一霎那，我轻轻说了声：“Bye-bye。”不知道小四有没有听见。

　　我没想到，那时我最后一次见他。

　　两天后，我突然看见小四家门口有一个花圈。我吓了一跳，去问爸妈是怎么回事，结果居然告诉我:小四死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他们补充说：“是两天前的事了。大半夜和一大帮子人一起打群架，被一个小赤佬捅了一刀，正好捅在肚子上，大出血死的。”我震惊极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天前？不就是倒垃圾看见他的那天么？先前还和我互瞪的小四，在几个钟头后就没了？我一想到他倒在血泊中，死前呻吟着并苦苦挣扎，我就觉得心被绞了般的难受。
　　我抱着枕头，痛哭了一个晚上。

　　小四，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二天上学前又路过他家门口，看到他的继母没事人似的吃着早饭，我心里很悲哀：小四，这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为你哭？
　　中午，门房间的老伯拿着一个信封，说是寄给高二六班的同学，让我帮忙转交。我一看正好是我的，写了老伯，就坐下来拆信。
　　其实我根本没有看信的心思，我满脑子想着小四，一想又觉得难过。
　　但是当我一看见信的开头，我立刻惊呆了，上面写着：“小三，你好。”我忙看署名，居然是小四！

　　我脑子顿时乱成一团，一遍又一遍的看这封信，只记住了三句话：
　　“小三，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小流氓，我怕你也这么想我。”
　　“小三，我想跟你解释那个女朋友的事情。”
　　“小三，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真的。。。”
　　其他，我一个字都记不住。
　　最后的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被我撞见他打KISS，他回家后给我写了这封信以后，出去打架，然后。。。死了。

　　一切来得太快，太直接，承受不了。我捏着这封信，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泪水滴在信上，小四好看的字化开了。
　　我带着这封信冲到了楼顶，放声大哭。头晕晕的，小四的脸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好想摸一下他的头发，尽管已经有些发黄；我好想捏他的脸，尽管现在瘦了；我好想听他亲口对我说那句话，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我伏在栏杆上，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小四，我好想看你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