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收集师》湛然舟

13、消失

　　四象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他怒目圆睁：“你这丫头，我刚开始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和我说实话！别被他这张鬼脸欺骗了！就算长得再好看！他也不是人！人鬼殊途，你赶紧抽身！”

　　他和机关枪似地说了一大堆，却让江雪肯定一件事，这个古里古怪的人能看到壬昇！可是壬昇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第二人格吗？怎么又成了鬼？她一时愣在当场。

　　沈洛本该是看热闹的，听到四象和江雪东说一句，西说一句，把事情猜个七八——江雪身边有个长得好看的鬼，不知道是男是女，正在缠着她，她被鬼迷惑了！

　　沈洛激灵打了一个冷颤，她刚开始以为忽然蹦出来的这个男人是来变魔术，能把纸变没了，没想到是个捉鬼的！她原本不信这些的，可没想到今天撞上，这两人都能看到，只有她看不见！

　　沈洛一把拉过江雪：“小雪，真有鬼？”

　　江雪怔怔地看着她，嘴唇上下掀合，却说不出来话，她此时心头一阵乱，也不该相信谁。相信陈嘉旻，信自己得了人格分裂！还是信这个陌生男人，自己被鬼缠上了？可是世界上有鬼？那不都是人们幻想出来的东西吗？

　　江雪抬头，看到壬昇侧身站在光下，使得他整个人一半明亮，一半黑暗，他眼中还是她熟悉的笑容，然后，他慢慢地朝她伸出手，说着：“过来，天雪。”

　　江雪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手上，骨节分明，很白，却不苍白，是很精致的白色。这样的人，不该是鬼的。江雪慢慢抬起手臂，她的手指眼看就要搭在那只手上，身子却是忽然一歪，被人拖到身后：“小雪，醒醒，不能被鬼蛊惑了！”耳边是沈洛焦急的声音。

　　江雪看到壬昇不悦地抿起唇，有些厌恶地看了眼沈洛，而后和江雪说：“我不是鬼，你到我这来，我跟你解释……”

　　话还没说完，一根带着银铃的红线却套在他的脖子上，四象做完，嘴里念念有词，抽空骂壬昇一句：“死到临头，还想害人！”

　　壬昇手扯住红线，不让它更近自己一步，目光有些发冷，凝着四象：“我只是想借你的手告诉她一些事，现在不需要你了，你不要胡搅蛮缠！”

　　四象嘿了一声：“我胡搅蛮缠？我四象入世三十几载，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鬼！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打得你魂飞魄散！”

　　壬昇沉下脸：“再说一次，我不是鬼。你适可而止，现在大家都在看这里，你难道想把这件事闹大？”

　　四象冷笑：“闹大有什么不好，我还想让其他人都瞧瞧你这个鬼样，省得被你们这些颜鬼欺骗！”四象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颜鬼才能长这么好看，靠美丽的外表迷惑人，吸人阳气，来保持自己的美貌！就是这鬼有些棘手，不能让他显出原形来！

　　壬昇叹口气，直到今天不能善了，他估计错误，没想到这是个硬茬，还是个愣头青，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他手指微微一用力，扯断红绳，把红绳丢向四象，铃声再空气中回响，清脆地砸到四象的脚边，四象拿符的手顿住了，随即精神一凛，额头上叠了好几条细纹，盯着壬昇，就像是看着他人生最大的难题。

　　壬昇理了理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平静地看向江雪，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四象眼中就忧虑一分，拉着江雪后退一步。

　　最后，壬昇终于驻足，看着他和江雪丝毫没有改变的距离，苦笑一下：“天雪，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我才能够留在你在身边。”

　　“你别听他骗你！”四象搭着江雪的肩膀警告她。

　　壬昇再好的脾气也有些耐不住了，要不是现在还没到时候，他绝对要把这个讨厌的人丢到天涯海角！

　　江雪看到了沈洛忧心的眼神，又看到了壬昇眸底的渴求，她定了定神，目光直视他：“那你到底是什么？是我想出来的，还是……鬼？”

　　壬昇摇头：“都不是。”

　　江雪眸色微沉：“既然这样，陈嘉旻在说你是我想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你在骗我？”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很轻。

　　壬昇还没理解她话里微妙的变化，只道：“天雪，我没否认，但是也没承认，我想……”

　　话没说完，觑见江雪面色陡变，壬昇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开始慌乱，想要挽回，却听见江雪大吼：“我不是天雪，是江雪！”

　　解释的话咔在喉咙处，艰难得有些吐不出来。壬昇愣在原地，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说话方式，憎恶自己盲目的自信。

　　江雪很愤怒，情急之下说出这句话，看到壬昇的眸光瞬间黯淡，她心有不忍，可随即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再被欺骗，这个人就是这样，永外表骗取同情，不能对他心软，否则会得寸进尺！

　　她强迫自己转开目光，看向其他处，墙壁上裱着字：随心，随性，随缘。

　　沈洛的母亲信佛，江雪也看到过这句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生那么大的气。她求得太多了，人大概就是贪婪的动物，倘若一直平淡一辈子也没什么，忽然来了些波动心神的东西，等他再离去时，便觉得痛苦不堪。就好像一直深处地狱的人，那没什么，最难过莫过于从天堂跌入地狱。江雪暗自告诉自己该警醒，不该去选择那么痛苦的生活。

　　壬昇，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

　　她脑中百转千回，自认为时间过了许多，可对其他人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但是，就这样短短的时间，让壬昇体会到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他看着自己开始变淡的身体，神色哀伤，贪婪注视着江雪的面容，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扑过去！

　　江雪只听到耳边四象的惊呼声，看到壬昇伸出了手，只是他的手还没触及到她的脸，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干干净净，就像他本来就不存在，好像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然而，四象却开始大笑：“哼，又解决一个，我说丫头，我这可不是免费的，是要钱的。看你和我眼缘，我给你打个八折……”

　　江雪怔怔望着前方的空气，她伸出手去，指尖空空。壬昇每次离开，都会找理由，会告诉她。这次，是彻底离开了，这也好。

　　沈洛一直忧心地看着江雪，见她脸色发白，眼睛发呆，紧抿着唇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抱着她：“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这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江雪仿佛终于听见了，轻轻点头，棕色的瞳孔中已经平静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沈洛轻拍着她的肩膀：“乖，难受就哭。”

　　江雪摇着头，嘴角挂着极淡的笑意：“我哭不出来，我好久都没哭过了。”没人疼的小孩，哭又有什么用。

　　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小姑娘遇上事了，有本事的四象把事解决了，看到前因后果的人，纷纷凑到四象跟前。四象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直接带动了自己的生意。

　　沈洛在人群外安慰江雪，直到身后有了说话声，才注意到有人来了，那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有些熟，一看来人面容，又是两人都认识的。

　　“三叔。”沈洛乖乖叫了一声。

　　江雪也道：“沈老板你好。”

　　沈骁轻轻笑了下，眉毛间藏着的红痣越发鲜艳，让他的脸看起来生动几分：“还好，倒是你们，看起来不怎么好，介意和我说说吗？”

　　沈洛看着江雪，江雪缓慢张了口：“也没什么，就是好像撞到了鬼。还挺不可思议的，我有些吓到了。”

　　沈骁眸光渐深：“你们这代人信科学，当然不信这些，不过有些东西，还真说不准，连孔老夫子都说过对鬼神敬而远之，我们普通人，躲着点也就没事了。”

　　江雪微微惊讶：“你还挺信这个的。”

　　沈骁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戒指，有些恍惚道：“我信。从小就信，要不然也不……”他像是忽然惊醒，剩余的话一字未吐露，对上两双好奇的眼，也只像长辈似的笑了笑：“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外在的，关键在于自己，相信自己做到哪一步。”

　　这话像是书上讲的大道理，沈洛和江雪瞬间就不想听了。沈骁这才问：“你爷爷在楼上吗？”

　　沈洛点点头：“在。他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

　　“老人家过寿，我肯定是要露一面的，就算爬着也要来。”

　　江雪歪头打量他，只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她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骁一愣，随即答：“还是老样子，懒得动。”

　　沈洛听了沈骁的话，撅着嘴：“三叔你真该去医院看看，可不能讳疾忌医，现在医疗水平不错，很多病都能治了。”

　　沈骁抬手敲敲沈洛的头：“还教训起我来了！你三叔我心里有数，我没事。那好，你们在这待着，我去看你爷爷。”他说完，要往楼上走，迎面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两人都踉跄一下，四象捂着头抬起眼看撞了自己的人，这一看，眼睛有些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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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人参消失是常态，他暂时不是男主，说多了就剧透了。
本文不会虐女主（发誓保证）
另注：现在女主不喜欢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