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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雾重重,局中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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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思琰在魔族出生,一出生就是魔族的俘虏,但他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他的母亲和其他外城的人一起被魔族俘虏。这样的俘虏很多,男的一般会成为苦力,而女的则是魔族玩乐的工具。他之前没有到过外城,只是一直听周围的人讲,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思琰见过魔族人怎样对待他的同胞。血淋淋的鞭子下破碎的尸体,野兽住的笼子里惊恐的眼神,还有大口的油锅中漂浮的婴儿……他只是恨,恨这个没有人性的魔族,恨当初抛弃他们的神族。前世的记忆都模糊了,他不再想守护这个和平的世道,只想撕裂这宁静的伪装。
思琰向着魔族俯首称臣,学习魔族的法术,结识魔族的人。他不需要别人理解他,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可以了。还好,上天待他不薄,程洛,他今生结识的朋友,一路帮他。
前段日子,思琰打听到了当年率兵攻打外城的魔族将领,而今已经是魔君最相信的人,成为大统领了。要想杀他,确实不太好办。不过,借魔君的手,必会方便不少。可是,思琰不想浪费绝好的机会,他要一次性除掉两个。另一个,就是云湄。云湄,便是当年云氏中勾结魔族的人。这,就需要云汐相助了。云汐会帮忙,一方面是因为对俘虏们的愧疚之情,另一方面,就是想清理门户。
(外城)
“程洛,思琰那边动手了吗?”云汐用水镜传信给他们。
“他已经进地宫了。”
“好,我马上安排。”
(地宫)
“参见魔君殿下。”思琰行了礼。
“最近安排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前段时间,思琰故意放出风声,说大统领有反意。但很快就将传了的人都封口了,并且这件事再也不曾传出。就连魔族政坛都没有大臣上谏。本来无中生有之事,倒因为这一处理,显得真了。
“臣愚钝,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当真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我再派人查出了问题,你可要被视为同党处理。”
思琰佯装恐惧,立刻跪下。“不敢。只是有几个疑点,要是当面对峙,相信大统领一定有个说法。”
“不行,他不能出面。”思琰暗喜,就是等这句话。他猜中魔君多疑,自己没有查出问题已让他更加怀疑,这个时候怎么会让疑似同党的两人对口供呢?只有大统领不被召见,去找云湄,这个局才能做成,而这就要看云汐的了。
“那臣只好先说疑点了。”思琰开始分析。
大统领这几年严谨奉公,军队中一片好评,但是却没有一份军政谏言是他的,而且这些年军队中的改革都没有推行下去,这是其一。大统领擅长药物炼制,可是却从未让旁人得知他炼的药是什么,这是其二。大统领从不和其他大臣相争,这是其三。
思琰只是陈述了三条事实,但他知道一旦魔君怀疑的种子发芽,魔君会一步步推出大统领的问题。魔君总是一副自以为很聪明,可以看透一切的样子。却不料,自以为看透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他看见的。思琰说的不是假话,因为假话容易被拆穿,但真话他不一定全说。
魔君冷笑:“好啊,你也真是愚钝,这样都看不出问题吗?那我就说说他的罪状三条。第一,怠误军政,私收军权。第二,私炼毒剂,妄图弑君。第三,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然而,其实这三件事是这样的。第一,军队改革本来就不是他负责,他只负责行军打仗。虽说,他可以提出谏言,但不提出也无可厚非。可是,将这件事和军中好评一起说,就别有一番意味了。第二,这个最好解释,但大统领最不会去解释,他怎么会解释他聃于女色,用药物致幻呢?第三,不相争不是他不想相争,而是他不敢相争。此人原先还上过沙场,只是战胜回朝后便本性毕露,怯懦如鼠,他怎么会争呢?不过只是在魔君面前表示自己胆识不减,威风仍在,罢了。
就这样,魔君从表面现象发掘深层可能,顺着思琰的思路分析了下去。那么,和这两个人的棋,快下完了呢。
“魔君殿下,这都只是推测,万不要冤枉了大统领才好。”思琰继续说。
“也好,那就用水镜监视一下他吧,你就在这儿监视。”魔君说道。
思琰打开水镜,红光笼罩中出现了两个身影。很好,他去外城了。看来他的罪状马上可以加上一条,联合他人,意图谋反。前面的一人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情况不妙,殿下好像发现了。我们私藏的兵力还是尽早动手,早日除去魔君才能心安。”
杯子摔碎的声音,水花四溅。
“立刻捉拿反贼,杀无赦。”
“只是一人是大统领,另一人是谁?我们此去捉拿,他们会不认账。”一侍卫问道。
“这装扮,这声音,不是云湄吗!”魔君大怒。
思琰缓缓走出地宫,这局下完了。
不过很可惜,魔君没有听完后面一段。
“你是谁?为何引我来此?还说这段诬陷我的话。”
“云汐。”
(内城)
在思琰去地宫前,主司大人也没有闲着。
“如果云湄和魔族大统领都被魔君杀了。”主司大人难得将四位监臣一起请到主司苑做客,但开口就把他们吓了一哆嗦:“你们说,他下一个目标是谁?”
四位监臣知道这次做客没那么简单,心中都已经明白,只是不敢说话。
主司大人看了他们一眼,将手中的杯子举起,快到嘴边时却又放下,轻笑道:“怎么都不说话?当年外城的事,我,还有你们都没有少谋利。你说,他会想让我们一个个死,还是一起死呢?”主司大人说罢又绕着他们走了一圈,让这四个人心中直发毛。
“大人,我们一切听您安排。”礼监说道。兵监、财监和界监也纷纷答话。主司大人坐了下来,说:“我一向仰仗你们,如今也不例外。不过,我现在就出面了,后面就走不下去了。所以这次,你们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办。玹忆和长老会可以动一动了。”主司大人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是却似乎把全局都安排了。
一侍女走上前来耳语,主司大人挥了挥手:“思琰去地宫了,我们也要出其不意。”
她看了看窗外,要下雨了。
(主司苑)
下午四位监臣才得到主司大人的指令,便决定晚上在主司苑设宴请祭祀大人、巫咸大人及诸位长老。可谓是动作很快了。此刻,思琰还在地宫中,无暇分身。
主司苑此刻很热闹,四位监臣以缓和政坛气氛为由举办的这场宴会,实则暗藏杀机。越是热闹,越让人感受到热闹下的紧张和不安。夕阳笼罩的主司苑传出丝竹管弦之声,将这盘棋推向了高潮。
玹忆此刻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决定离众人远一点,好保全自己。她来到了后院,好歹这里也是她待了五年的地方。一花一树都还记得,只是这里总和紧闭的主司苑大门联系起来,好像一个囚笼,而自己就是住在这里的囚徒。她对这里没什么感情,只是突然很好奇,主司大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连她的住所都给人一种威压感,但玹忆却感受到了这种威压感之下的自卑和惶恐。这种感觉就像黑暗洞穴中迷路的旅人窥视外界的光明却在害怕。
“祭祀大人,主司大人请你去大庭。”一侍女缓缓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玹忆回应了一声,随着侍女向大庭走去。其实不用侍女带,她也是认得路的,只是怕自己万一走错,耽误了时间。几分钟后,她们到了大庭。侍女行过礼后,表示让祭祀大人在原地等一会,主司大人很快就到。玹忆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看到其他人也在大庭各处站着,想到没有人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脚,便安心等待。听到一丝声响,玹忆抬头,开始放烟花了,将夜空都照亮,反而显得四周有些暗。
突然,玹忆听见了一声尖叫,接着又是模糊的几声,却只能分辨出第一声从何传来。她感觉周围好像更黑了,好一会才适应。不过在放烟花的时候离开,真的好吗?犹豫了一下,她向第一个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却只看到惊慌的侍女和一具尸体。这时,又一束烟花升起,玹忆的心乱了,怎么会这样?
一下就死了五位长老,本来只有十位长老组成的长老会瞬间坍台。另外的几位不是在担心自己的性命,就是用狐疑的眼神盯着周围的人。主司大人站在大庭的中央,傲视着其他人。她的眼变得很深邃,仿佛一个无底洞,可以将所有的东西吸进来。只有长久在她身边的监臣才知道,这是她胜利者的姿态。虽然,这个计策只有一点点不妥,那个窗户,不过也无关紧要了。
主司苑的戒备森严,结界是主司大人亲自布下。这里,只有主司大人仍可以使用法术,其他人进入后就不能了。外来入侵者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有在坐的几位了。而玹忆则是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准确点讲,应该说玹忆从后院到大庭后就没有人再看到她。其实,她也很奇怪。明明她站的位置不偏,不是视线死角,而且她也看到了其他人。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办法解释她手上的伤口,那是她在极寒之地受的伤。可恰好根据现场打斗的痕迹,凶手就应该伤了手的那个部位。这些,都让她有口难辨。她突然明白,这是主司大人设计害她,但是为什么?她现在所知道的还不足以让她明白。只是觉得肮脏,这个浑浊,充满腐臭气息的政坛。
主司大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刻意低了低头,和她视线平视,嘲讽似的说:“好可惜,被抓了个现行。”
玹忆冷笑:“这句话,我以后一定送给你。”
主司大人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她,棋快了一招。狱监押着玹忆离开。
角落闪现一人的身影,程洛跟着他们,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