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红》长鲸一剑

2、第 2 章

　　“只是低血糖，我们低血糖的人会忽然晕倒呢。”
　　我脸色发白，可以说是心惊胆战，在我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有人晕倒在我眼前，“你干脆躺下吧。”
　　“因为我是七月的尾巴。”
　　是狮子座不会显露出软弱的一面的意思吧。我忽然理解了她的想法。
　　由于风向突变，老板，也就是她的叔叔正在把门口摆设的电器挪到店铺里来，此刻，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包里有糖，麻烦给我一下。”
　　那个猫咪背包吗？从一开始我就很好奇，还以为是一只真的猫咪被装在背包里，现在的制包技术真是厉害啊。
　　“这个是羊毛毡的，”看出我的好奇，少女说道，“你没在网上看到过有一个高仿真的熊猫玩偶，用羊毛做的，非常受欢迎，这个是猫咪仿品。”
　　好像见过，和烘干机差不多的价格。
　　我怕是以后买什么东西都要和烘干机做对比了，这点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为什么会以还会和她来往为前提啊，我是这么普信的男人吗？
　　“啪。”
　　被扔了条毛巾。
　　“湿透了。”
　　啊……
　　啊！
　　我藏在毛巾里看向胸口，果然，这个假期我的锻炼成果，已经有了肌肉的雏形，猛然被暴雨刺激，激凸了。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有外力想把我的毛巾拽出去，我拼死抵抗！不行，别抢走我的皮，我的脸面已经和毛巾融为一体，我的余生都要包着它过活。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和一个病号陷入角力场，为何她会执意看向我的激凸……啊，羞耻。病号就要好好地休息啊！我忽然加大了力气，少女顺势倒进了我的怀里，第二次。来吧，狠狠的抽我一个巴掌，我就可以借此跑掉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被女生打耳光，今生也是第一次。我近乎新奇地期待着，不要犹豫！快！
　　怎么还不来？
　　喂。
　　你该不是又晕过去了吧。
　　我激烈的心跳——并不是因为心动，而是担心。
　　“果然。”
　　喊着糖浆晕过去了，枫糖浆，是红色的。
　　熊一样的叔叔把我像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扔到一边，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老板手足无措地看着我腰后的淤青，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啊小伙子，这样，我把烘干机的钱退给你，叔叔不是故意的。”
　　我收了钱，这是我应得的。
　　老板意外地说：“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小年轻死要面子不肯在女孩子面前丢脸，会拒绝收钱呢？”
　　不能吧，那是上一代人，或者上上一代人才会做的事情，我们一零后成熟的已经快凋谢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的，我想起她说过的的老人们的想法“手机害了我们的孩子”，果然是手机的错，不过每一个世代都有被称为垮掉的一代呢，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名声，不是因为我们多过分，而是网络没有普及，是的，我说的就是非主流。真的是每次看到都会捧腹大笑的程度，到底是怎么流行起来的啊。
　　“不会，我不会觉得丢脸。”
　　“这样才对。”
　　老板对我帅气的首款举动表示了赞赏。
　　“不好意思。”
　　少女醒过来了。
　　“那我走了。”
　　混乱之后，我希望她忘记了。
　　并且，不要再见了。
　　这就是剧终。正如戛然而止的大雨，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又匆匆离去，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雨后气温立刻飙升了二十度，我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又被烤干，当天晚上，我像个弱鸡似的，只因为稍微淋了雨，感冒了。
　　低烧。
　　“因为我是聪明人，只有聪明人会因为小小的淋雨感冒。”
　　姐姐妹妹坐在我的床边，丝毫不顾及我是个需要休息的人。
　　“趁此机会和南熙住在一个房间吧，正好让她照顾你。”姐姐说到。
　　妹妹南熙激烈地抗议，“为什么不是大姐照顾哥哥，和哥哥搬到一起？”
　　“我这个年纪和青春期的弟弟住在一个房间合适吗？上下铺的生活也该结束了，南理完全可以打地铺，而且你才10岁完全没有关系。”姐姐南茜理所当然地说到。
　　我们家是大三居，原本是我们姐弟一人一个房间，但在妹妹南熙出生后空间不足起来，小学的时候她和我住在一个房间，等我年纪大一点，她就被移到大姐房间里去了，五年来，相安无事。但自从大姐认为我是个难得的老实人以后，断定南熙和我共处一室也不会被污染，又以她要准备高考为由，建议南熙搬回来。
　　我觉得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妹妹有点可怜，“我可以住客厅，随便搭个木板床就可以，等大姐高考之后去上大学了就恢复原状。”
　　感谢我吧，我可没有半分不满，客厅的空间很大，我又是睡的香的类型，哪怕晚上有人进进出出敲锣打鼓我也不一定会醒，像我这样睡眠好的人可不多见。
　　南茜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凭什么你受委屈啊，明明应该是爸妈不考虑情况就生三胎的问题，应该买了大房子再生啊。”
　　话虽如此，但我们不得不面临一线城市生存空间挤压的问题，除非搬到郊区，从生活便利上考虑，尤其是家里有三个学生的情况下，舍弃十分钟内抵达小初高的学区房，傻子才会这么干。
　　当天晚上，在我的房间，病床前，和我一样是回避型人格，且难以做出正确判断，习惯拖延而不直面问题的父母，第一次家庭领域问题的讨论开始了。
　　“客厅，我们家本来也没什么客人来，完全可以请客人到外面的茶室去，这样客厅可以隔出一间房，反正也没人看电视不是吗？客厅空间比主卧还要大一点。”
　　“我可以打地铺。”我举起手说。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在主卧打地铺。”我对父母说。
　　没错，我是可以堂而皇之去父母房间打地铺的次子。
　　父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我。
　　他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人吧。
　　“大姐马上要高三了，这个时候，我完全无所谓。”
　　我做出一往无前的气势，出于本心，“我也可以住校。”
　　“南理。”
　　姐姐感动地看着我，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她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后都大把的给我花钱，成了同事朋友眼里的扶弟魔。
　　“不行，住校你会被教坏。”妈妈说。
　　我在她眼里是个纯情的不要不要的小男孩，自从我三岁时坚定拒绝跟随她去女厕所，不得不去女更衣室也会紧闭双眼，母亲对我的印象就固定在传统的“三岁看老”里了。
　　“就这样，明天我们就去二手家具店看屏风！”我说。
　　我在这个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都说父母性格懦弱，孩子就会强势起来，我和南茜和南熙，都是进攻型的人，但是，我们很少打架。在我的记忆里，上次和南熙打架是因为她试图干涉我的私人疗愈时间。被干涉到了这种领域，即使是我也会反抗。
　　总之，我们家里有了第四个房间，也算是好事吧。
　　三米长的沙发卖掉的钱给我当了零花钱，此乃应得之事。
　　那之后，南熙时不时地对我撒娇想让我送她礼物，一种名为“吧唧”的东西。
　　“这个圆的牌子要180块！”这个钱为什么不去买裙子，我的底线是给她买500块的洋装，咳咳，绝对不是这种东西。
　　“是正版！支持正版！”
　　只到我腹部的小矮子拼命解释，店里面的客人都向我们看过来。
　　“不行！”
　　我果断地拒绝。
　　南熙撅起了嘴，我懂得，我小时候也有非常喜欢的东西没被允许购买过，这一度成了我的执念，但在我明白钱的可贵之处，从前的遗憾就随风消散。
　　“你妹妹还挺可爱的。”
　　这家店铺里只有南熙一个小女孩吗？好像是这样。我四处看去。但也可能是10岁还这么矮的只有南熙一个人，反正她比平均身高低10厘米，已经送去医院看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可以穿一辈子洋装。
　　我看向向我搭话的少女。
　　这个地方、这个城市、乃至这个世界，会向我搭话的青春美少女只有她。
　　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的姓名。自从那天的骤雨之后，已经过了七天，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我在二次元店铺里见到了满载而归的她。
　　她探身拿走了南熙的心爱之物，吧唧。
　　“哦，是这个啊，我也挺喜欢的，但我会去买盗版。”她甩了甩锁骨发，毫无掩饰地说到。
　　在正版店铺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会买盗版，这份为了金钱毫无廉耻之心的性格，深深的让我拜服。
　　“正版或者盗版，盗版的定义是什么，一个厂家出产，没有贴上品牌算是盗版吗？”
　　她提出了问题，我必须正面回答，“当然不是，这应该算是倒卖吧，但是应该是厂家默认的，或者参与的行为，毕竟能买正版的人会去买正版，买不起正版的人的钱难道不是钱吗，正如演唱会的举办方会把票卖给合作的黄牛，然后加价几倍卖给粉丝，再分成，这就是人人熟知的黄牛经济和粉丝经济的深度融合。”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么第二种，不是正版工厂里出品，但工艺和正版毫无分别，哪怕是鉴别专家来了也无法区分，完全能够以假乱真，这种算是盗版吗？”
　　“当然是了。”
　　抢先我一步回答的南熙，“盗版的钱太太又拿不到！都给盗版商赚了！”
　　“所以，你是因为支持太太创作才买正版的对吧？”
　　“是的。”
　　虽然存在年纪差，但爱好一致的她们也能没有代沟的交谈，我仿佛成了局外人。
　　“那么，就要考虑到分成的问题了，比如180元的周边，太太能拿到百分之多少。关于版权费用我所了解的分为买断、即固定费用，这种情况，即使是你买下钱也不会分给太太；第二种，保底+固定分成，固定成本和可变收益，这种情况下分成的百分比根据综合条件，大约在5%——35之间，以我对这部作品的了解，周边版权分成在10比较合理，那么分成是18元，但这里面有一个不清楚的地方，分成根据的是零售价格、出厂价格、还是指导价格。第三种是纯分成，考虑到风险，比例会更高一些，这也是常理。”
　　我的妹妹在努力理解，加油啊南熙！我暗中给她鼓劲。
　　“我买下它，卖的好，太太以后的版税也会变高。”
　　我的妹妹，聪明机智！跳出了问题陷阱，找到了破局的点，真不愧是我的妹妹，我为你感到骄傲。
　　你会怎么应对呢，我看向她。
　　“不错的应对，及格了。”
　　及格。难道她是那种会偷偷给身边的打分，然后把人们分成三六九等，用不同的态度对待的类型吗？依据的是八角形还是六边形，我的打分是多少！上次初见她也问了我问题，难道、不、是肯定，那些问题的答案必然存在分数！失误了！我应该更谨慎思考的。我拼命回忆……羞耻的是，那天的每个细节我都记住，包括她晕倒在我怀里时侧脸的绒毛和脖颈后的第三块脊椎骨的形状，分毫不差的记住了。
　　“但是，还有一个重大的条件，成本，身为一切生产环节的终极消费者，成本经济学的魅力你就好好感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