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化外之城

7、（七）结局

　　第一次见到默是在毕业典礼上，那时我还是刚进警校的新生。她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那时她的身影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那之后我就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她的消息，她很优秀，除了理论知识很强大，而且各种技能体能方面有些男生都比不过。
　　但是她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也打听不出她更多的信息，只是有些关于她家庭的不好的传闻。
　　这样的她离我终归是太遥远。
　　后来，我又遇到她了，这时的她已经是区队队长了，可谓是战功赫赫。和几年前的她一样耀眼，也一样不可接近。
　　在她面前我的介绍就寥寥几个字“新来的小赵”她对我也只是微微一点头。
　　刚上任没几天，局里就接到一个报案，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儿子被绑架，绑匪打来勒索电话，一百万。
　　这笔钱一拿出来公司基本上就垮掉了，这是这家人十几年的心血。
　　但是才十几岁的儿子现在踪迹不明，这对父母也是心急如焚。
　　不久绑匪又发来了视频，是一栋废弃的屋子，光线昏暗，只有一侧有微弱的光照进屋子。
　　她仔细盯着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放大，缩小，锐化，周遭一片寂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南朝向，有水声。江，你带一部分人和这两人带着钱去绑匪指定的地方，先稳住绑匪。王，你继续跟踪定位绑匪电话，随时更新情报。其余人跟我走去海边搜索一五七号塔楼。”
　　“是”齐刷刷的回应，大家好像都充满了信心。她就是这样一个能让人付出信任的人啊。
　　我被分配到保护那对父母的那个小组。
　　钱放在了树后面，没过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出现了，他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快步走了过去，拿起了钱。我们的人悄悄跟了上去。
　　最后歹徒抓到了，小孩也救回来了，只是……受到爆炸伤害，落下了终身残疾。
　　那个妈妈情绪失控，对着她就破口大骂，还拳打脚踢，两个人都拉不住。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就走开了，任那位可怜的母亲在后面骂的声嘶力竭。
　　这是不是有点太没人情味了。
　　“要不是陈队，她儿子早就死了，还在那里骂那么难听，这要是换了别人谁会在那么危险的境地冲上去救他儿子？那绑匪简直是疯了，居然想要同归于尽……”
　　“是啊，陈队自己还受伤了呢……”
　　两个人聊着天从我身边走过，语气里尽是为她感到不平。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像和我印象中的样子并不一样啊。
　　突然，门口喧闹起来，我随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那绑匪躺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她则是站在一旁被两个人拉着，随即甩开了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觉得她是一个真正的心存正义的警察。
　　想要接近她，多了解她。
　　很快，队里又出现了一个拼命三郎，他们开玩笑都说我快成陈队第二了。其实这样做不仅是为了离她更近，更多的是因为受到了她的感染，认真的履行警察的职责而已。
　　后来，副队长这个职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
　　渐渐的我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她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她平时话不多，但她的眼神总能给我力量。那眼神就好像告诉别人一切都还没结束，一切都还有可能，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
　　所以那次在赶到她那里的时候我是震惊的。心中那么一个完美的人，怎么会因为区区几个流氓受这么重的伤呢？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孩，那个被她死死的护在怀里的那个女孩。
　　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呢。
　　但是很快我发现，那个女孩只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变得这样有人气，仿佛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她身上，其他一切都漠不关心……对着她时却又有些胆怯，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而默看她的眼神好像也与看别人的眼神有些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呢？肯定是我的错觉……
　　忽的又想起从前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她好像喜欢女生……不会的不会的……
　　………………
　　这次执行任务蹲守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破天荒的，她向我要了一根烟，这是我第一次看她抽烟。那吞云吐雾的样子不像是新手，抽起烟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陈队……有喜欢的人吗？毕竟都不小了。”她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更容易亲近，也更有魅力，鬼使神差的，我问出心底憋了很久的话。
　　她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有微微的翘起，我突然就后悔了，不想知道答案。
　　“有啊。”说话依旧还是吝啬的寥寥几字。
　　“能告诉我是谁吗？”我不死心，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她笑而不语，突然扔掉抽了一半的香烟踩灭，低声说了一句“来了。”
　　一辆轿车停在了指定地点，没过一会又开来一辆大货车，车上的人跳了下来打开了后车厢，轿车里的人也下来走到后面去验货。
　　“行动。”虽然刚开始有些松懈，但是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仍是一点也不含糊，这才是我心中的她。
　　抓捕行动很成功，犯罪分子尽数落网，押着他们一个个上了警车，她则是一直都看着。
　　当最后一个人就要被押上警车的时候，他突然撞开了身边的警察，一把抽出了他的配枪，就打向了陈默！
　　我就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略带笑意的嘴角渐渐失去弧度，继而开始向外冒血，我立马冲上去接住她即将倒下的身子，慌乱的按住她脖子上的伤口，然后又想捂住她的嘴，好让血不再往外冒，但是血还是止不住，我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
　　她的嘴唇还在微微动着，像是在说什么话，但是眼神依旧渐渐涣散……
　　“急救人员呢！”我说这句话竟然是带着哭腔的。
　　看着她被送上救护车，我才发现我的手都在颤抖。
　　我推开按着那最后一个罪犯的人，狠狠一脚就踢了上去，随后拳头也跟着落到他身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来拉我，那罪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终归是走了。说要抢救都只是我们自己的心里安慰，她在我怀里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死了，可能是我们相信她身上是会发生奇迹的吧。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我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把这些罪犯送进监狱，熬夜挨个审问了他们，将他们所有的罪证整理好，立即交给上级。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天边升起，整个城市都迎来了光明。这大概正是她所希望的吧，想到这里心里又涌出悲伤，随手又点燃了一根烟。
　　吞云吐雾间，我向窗外看去，发现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有点眼熟。
　　是那个女孩，“帮我照顾好我妹妹。”突然的，我就意识到她之前和我说的话是什么了。在被袭击之前那略带笑意的表情完全和那天在医院里看那个女孩时一样温柔……她，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流一滴。最后人都走完了，她还站在那里，我感觉不到她的情绪。
　　“她很爱你。”我试图激起她的一些反应。
　　“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不过从她那里我可以看出来，她很爱你。”
　　“想回去就告诉我，她和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话。”
　　“我知道哦，她爱我。”最后她回头朝我笑了一下，唯一的一句话说的这样风轻云淡。
　　我突然为默感到不值。
　　将她送到楼下，她轻声和我说了句谢谢，脸上完全没有悲伤的表情。
　　我有点生气，直接就走掉了。
　　尽管如此，第二天我还是去看她了。
　　我敲门，没有人回应。于是拿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一片寂静，安静的有些过头，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快步走进屋子，发现她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我走上前，轻轻喊了她两声，她没有反应，然后又摇了她一下……
　　她的脸对着我，眼睛仍是紧闭。桌上还摆着两幅碗筷，碗里都堆满了菜和饭，只有她面前的菜撒了一些在桌子上，脸上还有两道未干的泪痕……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踢到了脚边的药水瓶，叮铃一声脆响显得尤为突兀，可是她还是没有醒来……
　　我不清楚她们两的故事，但是她们两之间的这份感情实在让我感到震撼……后来，我把她葬在了默的身边，这样她们两应该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吧，两个人相互取暖，终归不会再孤独。
　　而我的那份感情此时也显得没了意义，我也该继续走下去，找一个人相爱，结婚，生子，然后老去……
　　这才该是属于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