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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6章:笨蛋和聪明人 ...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陨就很自然的醒了过来。

      并不是他没有了睡懒觉的习惯,也不是他在担心羊语儿趁机逃跑,完全是因为,他被冻醒了。

      他回头看了眼羊语儿,只见这只赖床的小绵羊正搂着三个小家伙窝在被窝里睡得香甜,而昨晚理论上有1/3属于天陨的那床被子,已经被她舒舒服服的卷在了一起。

      天陨很是郁闷,特别后悔昨天怎么就承诺了羊语儿,答应她说自己的命令有商量的余地,以至于昨晚的床被之争直接就落在了下风,连那可怜的1/3床被子都是他“以死相逼”才被怜悯的。

      按照昨晚的约法三章,天陨自我设限不能动手“欺负”她,而她只是不能哭泣,却完全没有明确要求说她连抽泣都不行。

      所以昨晚,羊语儿在“观察学习”天陨整理床铺以后,面对天陨要求她出去看门的命令,她既不表示反对,也不真出去看门。她只是默默地蹲在角落,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最终天陨被逼得受不了了,先是不用羊语儿出去,只需要在那角落待着,对此,她停了一下,又继续抽泣;再是天陨“良心发现”,让给她1/4的床位让她有个地方睡,可她觉得不够,继续抽泣抗议,直到磨到最终的1/2床位才用鼻音表示默认。而之后的被子之争,羊语儿更是得寸进尺到只留给天陨1/3的大小——这1/3还是因为天陨扬言要跑路,不再管她也不用她当侍女了,她衡量了一下,觉得不划算才施舍给天陨的。

      按她的理论,陨哥哥这么强大,在野外睡觉都没关系;可她是个女的,每月还会定时虚弱流血,身子很娇贵,可不能着凉了。

      只不过,小绵羊明显的言而无信,趁天陨睡着后竟然把他可怜的1/3床被子也给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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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摇了摇头,天陨在大略地回忆了一遍昨天一整天的经历后,也就抛开不在他想。

      对他来说,每日反省一遍昨天的得失已然成为了习惯。但只要没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明显出现纰漏,他也从没觉得有回忆个三四遍的必要。古人说三省吾身,他只觉得那纯粹是没事做闲着蛋疼。每个人少年的时间都是千金不换的,一天的每分每秒都该很宝贵,可不能随意浪费在昨天上。想来等到以后老了,真的无事可做了,才会有大把的时间去慢慢回想。现在的自己偶尔念念过去就行,真要伤春悲秋,可还不到年龄。

      当然睡觉,是可以排除在外的。

      走出帐篷,天陨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算是见证了新的一天。

      他到昨晚烧烤的小山坡上慢跑了两圈,微微把身体活动开之后,便坐了下来开始内观自己的精神海,同时他又细微地调动部分精神力,探查周围以及做一些其他训练性质的微控。

      这其实是他自创的一个小习惯,但每天坚持下来后便成为一种非常优质的精神海锻炼方法。因为每天凌晨醒来的时刻,基本是每个人当天精神海最充沛以及最敏感的时候。这时候的坐照自观,最能够感受到精神海的特质和变化。而同时进行的微控训练,就相当于在每个人精神力最佳最敏感的时刻,用细致的方式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以提高精神海的感知。这种特殊的微控训练方法,日积月累下,可以让每个人的精神感知更加敏感,精神应用更加细腻。

      这种方法天陨只和老头炫耀过,当时可难得地让老头哑口无言。因此,天陨在老头面前翘了半年的尾巴。直到有一天老头告诉天陨,他早把方法送给别人了,顺带着打上了他的标签,并让天陨不要因为偷学了他的方法而不好意思,鉴于两人关系这么熟了,就不收他的专利费了……气的天陨拿把菜刀就跟他拼命。

      当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之后他拿出些清水,洗去一身起床气,并回去叫醒了羊语儿,准备开始教导今天的课程。

      既然见猎心喜,有了培养羊语儿的打算,天陨也没准备敷衍将就。至于这丫头的未来......那也只是未来该关心的事情。

      只不过,天陨没来由得觉得,这个小丫头不会让自己失望,无论是品德还是才能。

      被叫醒的羊语儿倒是没有多少的怨念,反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想到作为侍女的她不仅霸占了主人的床,还睡的比主人死,起的比主人晚;又或者是因为被天陨叫起床时,她发现昨天说好的1/3床被子完全被她卷裹在身上……显然,她应该是最不合格的侍女了。

      天陨倒没有细究她的想法,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很乖,不吵不闹,不哭不泣,反而让天陨有些刮目相看。

      毕竟要是羊语儿又是一副委屈抽泣的表情,天陨估计......他还得花力气哄她。

      简单的洗漱过后,天陨让羊语儿坐好,开始正式的授课环节。

      “今天下午另有安排,上午的时间,我先给你树立下与你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

      “首先,让我给你介绍一下,作为这片大陆的高端职业——修者的存在和影响力。

      修者,顾名思义,就是指修行的人。修者最初的起源是古代的一些人,在机缘巧合之下觉醒天赋,从而拥有了超出普通人的力量或能力。

      顺带一提,这种觉醒的感觉其实很奇妙,你说不上来,但就是能明白这个感觉。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你的身体里打开了一道枷锁,而没有了这道枷锁的限制,你的身体就如同没有了拘束,可以自由自在地发挥以往感觉不到的力量——一种,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这也是你现在需要去找的感觉。”天陨总结道,算是给自己的顺带一提加上了句号。

      “之后的发展我们可以猜到一些,随着觉醒的人越来越多以及高端的人越来越强悍,整个世界对这类人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恐惧到后来的接受再到最后的崇拜,并最终决定了这类人高高在上的地位。”

      “当然,中间肯定有一段特殊的黑暗期,我提上几句,也就不做详细的介绍了。毕竟从某方面讲,这是人类的本能所驱使的结果。

      最初阶段,当极个别特殊的人莫名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时,他会被人们认为异端而遭到追杀;而当他能强大到让那些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联合起来也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又会被称为神或者魔王。

      其实从我们的眼光来看,这两者是很难区别的。譬如曾经有个西方国度就同时期出现过一个叫‘稣’的神,和一个叫‘西法’的魔王。我看过有关他们的记载。从我,或者说我们这些不算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会发现他们出生的环境都是普通人人占统治地位的人类早期,而他们不够强大时,又不间断地遭受到那些普通人的迫害,直至他们强大到可以对抗世界后才逐渐减少变成零星的袭击。而强大的他们,之后又因为对普通人的态度的一些细微差异,而得到了相反的结局以及后世完全相反的评价。

      那位叫‘稣’的强者是个无条件相信普通人的笨蛋,最后他被普通人设计活捉,烧死在火刑柱上以儆效尤;而‘西法’则很理智,他并不算敌视普通人,至少没有肆意杀戮,比我们现在的大部分恶霸都要仁慈的多。对待每个招惹他的普通人,他会给对方出一个选择题,譬如善与恶,对与错,公与私......

      但那些普通人的答案大多数都愚昧虚伪让他厌恶,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惩罚了那些人。

      但后世可没有我这样的评论家,他们在文献上宣扬说‘稣’是爱的象征,最终为了感化众生而牺牲;而‘西法’则是恶的源泉,他玩弄人心,将众生诱入堕落的深渊,将恶的一面血淋淋地展现出来,从而变成他的伙伴再也得不到救赎。”

      讲完,天陨顿了顿,喃喃自语了一句“挺讽刺的”,几不可闻。

      不过他马上又对羊语儿说:“这是题外话,你就当笑话故事听听就算,最多就是有个了解,明白为什么曾经会有那么多怪异陆离的神话和魔王传说。”

      “继续说说人类的本能,也让你对现在修者的地位有个理解。等到第二阶段,当那些‘极个别人’增加成‘少数人’时,尤其是这少数人的整体实力超出或者完全能对剩下的普通人造成压制的时候,他们就会被普通人赋予高端地位并承认其高高在上的权利。同时,这部分人的世界被普通人仰望,憧憬并争先恐后的为其效力。

      再就是第三阶段也就是现在,相对普通人庞大的基数,这部分人的数量比例或许没有什么增加,但他们的实力俨然已经达到可以无视普通人的存在,已经完全不需要普通人来赋予其地位。他们剥夺了众生给他们戴上王冠的资格,转而自己接过了权杖和王冠,然后赋予自己无上的权利。从此,世界无形地被分裂成两极:普通人眼中的神话世界,与修者眼中的蝼蚁世界。”

      “现在的你,恰恰就在这个分水岭上。”

      天陨看了羊语儿一眼,又向她说道:“你不要觉得反感甚至立刻开始否定,更不要觉得你成为修者后也会成为这样高贵的存在,从而不再有如今的卑微感。

      我说了,我讲的是人类的通病,修者也是人,甚至当你成为修者,面对更高层次的存在时,这种卑微感会更加强烈。”

      “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个金字塔状的的世界,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力为尊。而不同人之间的区别,只不过是你我在不同阶层罢了。当然,现在这些东西对你还太过遥远,但只要你想不被命运掌控,那终究是要面对的。从某方面讲,命运,就是压在你头上的那些人。”

      “举个例子,你说你的目的就是逃婚对吧?”

      “嗯。”羊语儿有些凝重,显然天陨说的世界超乎她的想象,完全颠覆了她原本的世界观。但,他说的一切,又都是合理并且真实的。这两个观点的区别,只是在于角度的不同罢了:她之前的世界观,是从最低层的角度看的,能发现的也只是自己周围的一亩三分地,而天陨,则是站在足够高的位置观察世界,已然能够窥见金字塔的大部分面貌。

      不过,她现在想听的确实是从天陨角度看待的她的困境以及该怎么解决。至于其他东东,有点高深莫测,她还没办法把自己代进去。

      见勾起了羊语儿的兴趣,天陨也便继续说道:

      “你之前有说,你现在的逃婚对象都是一些大族的子弟对吧。那当你成为修者之后,你的价值和话语权就高了,那些不如你的存在基本就没资格了。而你再强一点,没资格的人就会更多。以此类推,只要你的实力每强一分,有资格逼你结婚的对象就会少一些。等到了一定的高度,就再也没有人逼你甚至得罪你了,说不准,就轮到你去抢亲了。”

      说完的天陨忍不住想像了一下:这个纯真的小绵羊一身山贼装扮,拦住一个文弱书生,强逼着要带上山当压寨丈夫的情景,不禁莞尔一笑。

      待羊语儿消化了片刻,天陨用简单的一句话给羊语儿做了总结。

      “这些有的没的为难事,其实你现在没必要去想。说来说去如今你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提升实力,如是而已。”

      这一句点睛之语,让羊语儿抛开了内心的纠结,点点头,显然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

      “决定了?”天陨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是的,师傅,请你教我!”羊语儿握紧双手,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天陨。

      天陨点点头,很是欣慰。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羊语儿如遭雷击,一口气噎着差点窒息。

      “师傅?拜托,你是侍女,要叫主人!”

      ------

      在羊语儿明确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之后,天陨就让她休息一下,自己也顺便喝一口水。

      在喝水之时,天陨又随意的问了羊语儿一句,显得漫不经心:

      “对了,语儿,如果你以后有了很强的实力,你在‘稣’和‘西法’两个人中,会做哪一个?”

      羊语儿皱了皱眉头,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

      “说实话,绝大部分的人应该会选‘西法’吧,感觉上,他是个理智的聪明人,不仅保全了自己,而且也不愧于心,毕竟,处罚那些内心怀有恶意的人,怎么做都不算过分。

      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觉得‘稣’这样的笨蛋,无论什么时候都该有几人存在。可以很少,但绝对不能没有,真没有了,总感觉就是我们作为人,却丢了一种最本质的东西。”

      “所有真要我选的话,我有可能,会选‘稣’吧。”

      “唉,又是一个笨蛋。”天陨揶揄道,但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却掩不住嘴角的那丝微笑。

      他还记得老头给他郑重讲述了这个故事之后,对着他发出的那几句感慨:

      “在那个年代,想要活着,就必须做‘西法’那样理智的聪明人,而不是‘稣’那样崇尚仁爱的笨蛋。但不得不说,任何年代,可以少几个‘西法’那样的聪明人,但绝对不能没有一个,‘稣’这样的笨蛋存在。”

      天陨很是认同,也希望未来这样的“笨蛋”能不止一个,如果可以,自己培养一个也不错。

      不过,他更认同的是老头后面的那句话,并一直以此为戒,时刻警醒。

      那时候,老头在天陨深深触动的同时,冷不丁又加了一句:

      “只要别是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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