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缠头》梅有肚子

34、上街

　　随军的事情定了下来，蔡重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原本他让戴珧跟着一起便是有自己的另外一层打算，此次汉辽勾结南下来势汹汹。皇上决定亲征之举动除了鼓舞众将士士气以外，更多的则是审时度势后的慎重考虑。若成，便壮我山河，若不成，则国亡家破。唯有把戴珧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说心里话，蔡重晋心里还真希望此役结束后能够带着戴珧离开京城这片是非之地。

　　战事一触即发，皇上紧急召集了众大臣连夜商讨此事。次日一切尘埃落定，大致情况与赵祎所猜测相同。赵光和蔡重晋亲领禁军精兵一万，三日后从左右路先行出发；赵弘坤将军率领其他将士与皇上五日后从中路紧随其后出发。赵祎升任殿前都指挥使，率领殿前亲军守卫汴京城。

　　蔡重晋认为自己虽然承诺过戴珧下次要亲自带她去看元月十五的元宵灯会，但现在看来似乎又要落空。他并不想让戴珧活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空口承诺里，决定在本次出征前给戴珧一个惊喜：他要带戴珧上街玩。

　　『上街？』

　　『去我们之前说过的地方，找庙会吹糖人的大爷给你做头小猪，再去吃那家好吃的馄饨。还有，去做些短衫和合身的男装，到时候在军营里用得上。』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蔡重晋面面俱到，事事想的周全，就连怎么避开杜青都计划在内，『我正好安排了杜青去杨大人府上拿布阵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如果我们再磨叽一会儿，就不好说了。』

　　『走走走，现在就走。』戴珧着急忙慌的拉着蔡重晋的手就出了门，刚出门那会儿还有些胆战心惊。说句实在话，戴珧自打出嫁以后虽然经历了不少新鲜事，但至今还没自己走着上过市集瞎逛。她只远远的看过街角卖包子的大姐叉着腰骂人，也见过城门脚下成群结队穿的破烂的小叫花子缠着人要施舍……戴珧有些惴惴不安，牵着蔡重晋的手也不自觉的渐渐用力。

　　『上个街就这么害怕，到时候可怎么上战场哟。』蔡重晋故意驼背学着戴珧的样子揶揄她，『干脆还是留在京城里跟柴郡主一起绣鸭子听戏吧。』

　　话说到这里，勾起了戴珧在赵府上的些许记忆。她记得自己那时候还当蔡重晋是家里进来的小贼，巴巴的央着他带自己跑出来呢。时过境迁，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这『小贼』牵着自己堂堂正正的走出赵府。

　　『一个人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那时候我们在赵府，你还偷偷给我送过桂花糕。』

　　『你还给我吃过放了几天的坏掉的糕点，乖乖也，后来我就长在茅房里出不来了。』

　　『特意给你留的你竟然还嫌弃，真是狗咬吕洞宾。』戴珧气的跺脚，伸手就要往蔡重晋脸上招呼。蔡重晋一把抓住戴珧的手，拉着她动作轻柔有缓慢的在自己脸上刮了下当作是打过了，笑着说道：『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极是。那夫人，你想先吃桂花糕呢，还是先去做衣服？』

　　街角的桂花糕是许久没有吃过了，以前的时候她总想着吃。那是戴珧十岁以前所有美好回忆的终点，也是她认识蔡重晋后一切幸福的起点。所以，先买桂花糕吧，还可以打包带一份回来给杜青，这样他就不会因为蔡重晋二人背着他偷跑出来玩而生太久的气。

　　『你还管杜青？』蔡重晋恨不得一口把戴珧手里提着的两包桂花糕全部一脚踹翻，亏他刚才给钱的时候还喜滋滋的以为是戴珧特意买来给自己吃的，『他又饿不死，还不喜欢吃甜食。』

　　『那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咱们俩支开他跑出来还不给他带点儿东西回去，他能因为这件事念叨咱们俩一辈子你信不信。』

　　戴珧这么说，蔡重晋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杜青就像他俩养的不听话的孩子，骂不得打不得，只能乖乖哄着。说着又叹了口气，不是孩子，是刚才裁缝铺门口穿着长布衫、硬要拉着他们算命的半仙卖的狗皮膏药。

　　『对对对，又臭又厉害、贴上了就撕不下来，就算撕掉也要带走里两块皮的那种。』说完戴珧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蔡重晋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她又故意撩起袖口，学起卖包子的刘大娘骂人的模样。两人就这么说着笑着，全完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很快就走到了集市的尽头。吃了『全汴京城最好吃』的小馄饨，戴珧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蔡重晋眼看着时间还早，心血来潮的要带着戴珧去庙里拜菩萨。

　　『去寺庙里祈什么呢？』乍一听要去拜佛，戴珧有些不乐意了。去寺庙本就要心诚，哪能一拍脑袋说去就去呢。更何况她二人逛了一天的集市，买了不少东西，戴珧手里还拿着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这副样子去求福，真是不太尊敬啊。

　　『去城西的送子娘娘那里啊，就求她快快让你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蔡重晋说的绘声绘色，连娘娘庙周边有什么好吃的都替她打听好了。茶坊里坐着的人看着这对小两口都在掩嘴偷笑，蔡重晋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戴珧羞的满脸绯红，抓起自己那半串糖葫芦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家走。蔡重晋一看戴珧要走，赶紧拿了东西快步跟上来。

　　到了蔡府大门口蔡重晋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怎么了戴珧？还说这话呢怎么就要回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因为你说要她生孩子。』杜青冷不丁的出现在戴珧身旁，说完就接过戴珧手里的糖葫芦和她新买的油纸伞、扇子。挑完后轻蔑的对着蔡重晋一笑，说道，『生孩子这种事怎么能光靠说呢，你得做——勤勤恳恳的去做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