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不是白天鹅》闲云野尘

1、回家

　　2017年1月16日，雨，零下2°，腊月三十，寒风呼呼地吹着，冰冷刺骨。天空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冰渣雨，冻成冰渣的小颗粒噼里啪啦地打在黛青色的屋顶瓦片上。虽说到了腊月三十，在这个南方偏僻的边陲小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四周寂静，连狗都懒得叫唤，只剩下北风拼命拍打用塑料薄膜糊起来的窗户的呼啦呼啦声。村子被重重大山包围，唯一的一条黄泥路七拐八拐地蔓延出去。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黄泥坑，冰渣融化后的水一点点地把黄泥路弄得黏泞，一脚踩上去鞋底全是泥巴黏在鞋底。

　　“咕噜咕噜”的行李箱拖地的声音划破了大山里的宁静，坑坑洼洼的山路加上冰渣雨使得行李箱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更加刺耳违和。顺着拉杆往上看，一只瘦弱的手套在破了三个手指的薄薄黑白手套上，露出来的几个手指冻得通红肿胀，很明显看得出来这是一只常年生冻疮的手。拉着行李的大概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人，一米六左右，瘦瘦小小，身上套着一件肥大的满是褶皱的羽绒服，羽绒服上缝缝补补十几道，说实话，在现在这种时代，能补到这种程度的衣服也是不多见了，可见这个女人平时有多么地节俭了。天色渐黑，这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也已经在这条崎岖小岛上走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了，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村子。

　　她慢慢地走进村口，在一间矮旧的土胚平房前停下，“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过了将近三分钟都没有人来开门。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爸、妈、宁峰我回来了”她一边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一边大喊着进了大厅门。大厅里面光线昏暗，用久了的白炽灯泡发出昏黄的灯光，右边角落里放着一架火盆，火盆旁边围坐着两个60多岁的老人，火盆里只有三四根自家烧制的木炭在烧着，这微薄的热量远远没有办法抵御寒冷，整个客厅凉飕飕的。听到喊声，老妇人连忙起身应着，“诶，静儿，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吃饭了吗，你弟弟出去朋友家玩了还没有回来呢？”,说着拍了一下旁边的老头，“老头子，快点起身去厨房看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的”。老头子转过头冷冷地应了句，“你自己去厨房看下吧，今天过节，刚刚应该还有剩下一点鸡汤，其他的青菜要的话就自己炒个菜，凑合着吃，这么晚了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年轻的女人低声说，“好，我知道了”，就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任何期待，房间里面看起来还是以往那样，乱糟糟的，床上放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小书桌上乱七八糟全是以前读书念过的课本，课本上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整理过了。衣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还没有合上，所有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有几件还掉到了地上。先没有管这些，年轻的女人放下行李去了厨房，随手拿了一棵快要蔫掉的白菜，就着凉水洗了，炒了个白菜热了下鸡汤就胡乱地凑合吃了，实在是太饿了，从S城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到县城，又坐了两个多小时到镇上，还接连走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整个人已经累得虚脱了。

　　吃完饭经过客厅，爸妈都已经进房间了。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行李箱，拿出里面买的两件新的羽绒服向爸妈的房间走去。房门没有关紧，里面传来低声的吵架声，只听见爸爸压着嗓子说：“打工打工，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钱，每年回家就只买两件衣服就把我们打发了，当初辛辛苦苦供她念大学有什么用，现在都已经快到三十岁了，连个像样的男朋友都没有，我看张媒婆说的那个临村村主任的儿子就不错，咋们村想嫁给他的人多了去了，她能嫁个那样的人是他的福气，还有什么好挑剔的”。旁边她的妈妈一边在旁边抽噎一边说：“你这种人就是这样，越老越没有人情味，整天就想着钱钱钱，咱闺女能嫁给一个瘸子吗，再说听说那个人还经常打自己的老妈，嫁给这样的人一辈子就都毁了”。听到这里，年轻的女人翁的一些头皮发麻，再也受不了丢下羽绒衣就跑出去了。

　　天又黑，加上下雨，路上泥泞不堪，年轻女人不管不顾地向前往山里跑，突然，前面山路转角处冲出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嘭”的一声，她就被甩下了山坡，头敲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耳边只传来“姐，姐”的喊声，意识渐渐模糊了。闭眼前，她想着，好了，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