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鸣不惊人》桃子有虫

13、第 13 章

　　转眼到了六月，之前李时翼从肖鸣那儿套话得知他六月二十一生日。身为一个爱护员工的好老板，李时翼提前去订了一个生日蛋糕，真正的生日蛋糕，有奶油的那种。
　　“老板，请问蛋糕上面写祝福语怎么收费？”
　　店员小姐温柔地回答他：“你好先生，我们店写祝福语是免费的哦。”
　　李时翼在心里思考要写的祝福，“那就帮我写祝肖默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
　　店员小姐拥有良好的职业道德，仍保持着职业笑容：“先生，您订购的蛋糕无法写下这么多字，真是不好意思。”
　　“你把字写小一点吧。”
　　“先生，根据您蛋糕的大小，即使用最小的字也只能写六个字，在小就看不清楚了。”
　　“那换个更小的笔芯？”
　　店员小姐的笑容快要僵硬了，“先生，蛋糕上面的字不是用笔写上去的哦。”
　　“那换成用笔写吧。”
　　“先生，或许你可以去对面的蛋糕店问一下。”
　　店员将生意往外推，看来是真的做不到了。李时翼早就对比过价格，还是这家划算一点，“不了，那就写六个字吧。”
　　“好的，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李时翼觉得这两个字真是掷地有声。
　　到肖鸣生日那天，吃完饭，李时翼趁肖鸣去晾衣服的时候将藏好的蛋糕捧出来放在桌子上，插上蜡烛，喊道：“哇，有蟑螂！”
　　“……”
　　“有老鼠啊！”
　　“……”
　　“咦，谁的钱掉了？”
　　肖鸣丢下手里的衣服，哒哒哒地跑过去，“哪……哪呢？”然后看到桌上的蛋糕，傻住了。
　　“生日快乐！
　　肖鸣没想过李时翼会给他过生日，也没想过李时翼知道他的生日。李时翼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他在他濒临崩溃之际给了他最需要的东西，馒头和体温。然后他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以及活下去的条件。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好呢？肖鸣不明白，他觉得若是没有自己，或许李时翼能更早的实现他开店的计划。他会找个漂亮的女朋友，有个宽敞明亮的店铺，唯独没有自己。即使现在他们一起生活，等到李时翼有了女朋友，他又要一个人了。每次想到李时翼以后和女朋友可能会有的场景，肖鸣的心好像被揪着一样。
　　“傻站着干嘛，吹蜡烛许愿啊。”
　　肖鸣看看外头仍然猛烈的太阳，直接将蜡烛吹灭了。没有许愿，老天爷都是爱捉弄人的，你想要什么，他偏要拿走什么。你无所求，也就无所惧了。
　　李时翼最终选择了在蛋糕上写上最简单的祝福“肖默，生日快乐！”
　　“怎么样，感不感动，开不开心？本来我让店员写的祝福语不是这个，之前想的比较有深度，但是那店员技术不行，写不了这么多字。”
　　肖鸣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我不……不叫肖……肖默。”
　　“啥？你不叫肖默能叫啥？”
　　“肖……肖鸣。”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骗我？”
　　“我想……想说……说的。”
　　“但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连名字都不是真的，你还有哪些事情是在骗我，是不是你整个人都是假的？”李时翼气愤，觉得肖鸣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是不信任他，连真名都不说，枉费自己把他当弟弟一样的疼。
　　“别……别生……生气，没…...没有……别……别的……骗……骗你了。”肖鸣哀求道，李时翼那么愤怒，会不会不要他了，让他离开，毕竟摆摊李时翼一个人也能做。
　　“换做是你，你生不生气，我一直坦诚对你，从来没对你撒过谎，可是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
　　“有……有的，你当……当初说……说你…….你叫李……李志。”肖鸣小声反驳。
　　一共就两个人在屋里，再小声李时翼也听得见。
　　“……”
　　李时翼心虚地说：“我后来告诉你真名了。”
　　“那……那是说……说漏……漏了”肖鸣这次声音稍微大了点。
　　“反正就是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以为我知道你的名字但其实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
　　肖鸣听得有些晕。
　　“先吃蛋糕吧，吃完再教训你，店员说要尽快吃的。我要有水果的那里。”李时翼催促道。
　　“好！”肖鸣偷乐，拿着蛋糕附赠的刀切了大大的一块给李时翼，上面还有一颗红彤彤的草莓。基本上李时翼还愿意和他一起吃蛋糕，说明他已经不生气或者说他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李时翼接过蛋糕，将上面的草莓拨给肖鸣，一边嫌弃道：“这草莓血淋淋的，一看就不好吃，你吃吧。”
　　“那你……你吃这……这个。”肖鸣将一块黄桃叉给李时翼。
　　“不要不要，软塌塌的，咯牙。”
　　肖鸣强硬地将黄桃叉到他嘴边：“吃…..吃吧。”
　　肖鸣知道李时翼喜欢吃桃子，桃子便宜的那个月天天都去买，不小心买到有虫的都不舍得扔。
　　李时翼无奈看着都戳到嘴皮上的黄桃，一口咬下去，吞下去后砸吧两下嘴，说：“味道一般嘛。”
　　两人分享了一个蛋糕后，肖鸣问李时翼：“还……还训……训吗？”心想着要训赶紧，快到出摊时间了。
　　“什么？”李时翼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肖鸣还提醒他，说：“你说……说吃……吃完蛋……蛋糕再……再教……教训……训的。”
　　李时翼想起来了，提高嗓门道：“对，我还在生气。”
　　说完又不知道该教训什么了，想了想，李时翼问肖鸣：“哎，你说我以后是要叫你小鸣鸣、小鸣子还是鸣鸣？或者肖肖也不错，你觉得呢？”
　　肖鸣心想，这人是不生气了吧。然后给个白眼李时翼，说：“叫肖……肖鸣。”
　　肖鸣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敌强我弱，敌弱我强。
　　“肖肖鸣啊？虽然有点怪，但也行，你喜欢就好。”
　　肖鸣踢了他一脚。
　　肖鸣觉得那个蛋糕就是今天生日最大的惊喜了，他觉得自己能开心一整年。可是在生日即将结束的时候李时翼又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晚上洗完澡睡觉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一只脚刚跨上床，李时翼拍拍脑袋，对肖鸣说：“差点忘记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这时肖鸣已经在躺下准备睡了，虽然天气炎热，但是两人谁也没有提出打地铺的建议。
　　李时翼从一个大袋子里面摸出一个用黑色垃圾袋装着的东西给肖鸣。
　　肖鸣疑问地望着他。
　　“打开看看，送你的生日礼物，随便买的，差点忘记了。”
　　肖鸣很惊讶，不但有生日蛋糕还有礼物，“中……中彩……彩票……票了？”
　　“我都没买过，不划算。快拆开看看，看完赶紧睡”嘴里这么催促着，但是李时翼也只是抱臂在旁边观察他的神情，李时翼喜欢看到肖鸣高兴得想要大笑却又绷住的小模样，喜欢程度排名仅在肖鸣气得跳脚却又无奈的表情之下。哦，另外最讨厌的就是肖鸣用眼神与他交流。
　　揭开礼物外面“精心”的包装，里面是一个鞋盒，上面一个大大的商标，一个很眼熟的商标，里面躺着一双白色的球鞋，很漂亮，好像闪着光芒。
　　“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吗？”李时翼看肖鸣低着头看了很久都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这个款式。
　　“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也不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喜欢这款可以拿去换的。”李时翼说着用手拖着肖鸣下巴，然后就看到一双红红的眼圈和两道水痕。
　　李时翼急了，这怎么哭了呢，跟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啊。
　　“别哭啊，不喜欢我明天就拿去换，换你喜欢的，一起去，你看着换好不好。”说着就要将鞋子拿走。
　　肖鸣抱紧鞋盒，吸吸鼻子，将眼泪擦在李时翼衣服上，说：“喜……喜欢。”
　　李时翼边给他擦眼泪边说：“喜欢就喜欢，怎么还哭了呢，爱哭鬼，还说自己十七了。”
　　“是十…….十七了，不……不爱……爱哭。”
　　“那你脸上的是啥，口水吗？”
　　等到半夜李时翼起床上厕所，手臂不小心被一个东西磕到，就着外面的灯光看过去，居然是他送给肖鸣的鞋子，他是抱着鞋子睡的。李时翼好笑，还说自己十七岁，像小孩子一样，家里小弟收到遥控汽车那天晚上据说就是抱着睡的。
　　第二天肖鸣穿上了新鞋，在鞋柜里将之前换下就再也没有穿过的去年生日收到的鞋子拿出来，肖鸣看着鞋子发呆好久。他想到了去年穿上这双鞋子时候的高兴，想到了脱下这双鞋子时候的落魄，想到那些人，那些事。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倒霉的人，好像得罪过上帝；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想了很多，但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已经在他的脚下，肖鸣最后将鞋子拎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李时翼给肖鸣买鞋是因为偶尔看到肖鸣对着他抱他回来那天穿着的那双鞋子出神，脸上的神情很复杂，难以形容，但绝对不是高兴愉悦。李时翼喜欢看到肖鸣跳脚的，有活力的样子，而不是那种超越少年人的，受过生活磋磨的样子。他想要让自己买的新鞋子取代肖鸣之前那双旧鞋的地位，让他生活中只有平安与快乐。或许偶尔还有点小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