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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抓奸啦 ...


  •   车子在一所高档会所前停了下来。连止一只手按在车门上,迟迟没有关上,袁绲一边随手把黑色的外套交给侍者,一边回头问他:“怎么不走?”

      连止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内心有点隐蔽的期待,在车上被拒绝后的难过也被冲淡了不少,以至于意识沉浸在昏暗灯光中,变得粘稠了起来。

      “原来约的是段缮,但是她上午飞巴西了。”袁绲走到桌边,给侍者比个手势,后者识趣的闭上嘴,将厚重的烫金菜单放在了桌子上。

      袁绲继续道:“放着也浪费,想想你刚才大概没什么心思吃饭,就顺道带着你过来了。”

      他翻开金丝绒桌布上的菜单,飞快的点了一份套餐,然后往侍者手里一塞,目光穿过黄铜高烛台与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充满自信心的落在了连止脸上。
      ——并在心里边给自己找的理由打了个满分。

      怎么可能是约了段缮。新晋小花旦正处在事业高峰期,偷偷摸摸给他当苦工都是从牙缝里挤时间,偶尔去他那里,最喜欢的事情是蓬头垢面的在沙发上抠脚玩手机,让她出门简直就是要她命——更何况是这种极其容易被偷拍的餐厅。

      餐厅是他提前预定好的。中途还出了一点小状况,位子也是因为碰巧有人退席才拿到的,不然这种档次的至少要提前半个月预定——

      比起这种从简化流程也要吃至少三个小时的繁琐法餐,袁绲其实更喜欢上X佳或者是乐X,反正都是填肚子,窝着吃薯片比正儿八经的坚持三个小时轻松多了。

      他用这招哄过很多人,不分男女,最后的结果让人很是满意。

      道歉嘛,总得把诚意摆足了。

      袁绲觉得自己周边的空气也跟着柔和了下来,温暖的烛光中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友善的光芒。

      但是连止却没有理他。

      他年幼时候跟着父母漂泊在外,回到连家的时候已经九岁了,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三岁基本就能反映出一个人青春期的雏形与心理,但是看样子他父母将他照料的很好,少年黑发白肤,显得冷清有礼,一举一动都挑不出错来。

      餐前酒很快就上了,但是中间有一小段时间的间隔,连止今晚沉默异常,袁绲怕他觉得尴尬,试图挑起话题,一个音节还没出口,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连止稍稍偏着头,似乎在听什么东西。

      餐厅在二十三层,落地的玻璃窗足够将外边那些遥远的声音全部隔绝,能够传入他们耳朵的只有悠扬舒缓的小提琴声跟踩在厚重地毯上的轻快脚步声。

      是在听曲子吧,袁绲猜。

      他对连家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是也听说过,连止的生父是个技艺精湛的钢琴家,曾经教授过他的母亲,连止应该也耳濡目染,至少会识谱子。

      “帕萨卡利亚。”连止轻声说:“独奏能到这种程度,很不错了。”

      袁绲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出什么理所当然来,于是开口问道:“你喜欢?”

      “我父亲喜欢。”连止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笑意,“他说帕萨卡利亚像是一块蜂蜜蛋糕撒了黑巧克力,矛盾又柔和,其实钢琴独奏会更适合这首曲子,有机会的话我弹给你听。”

      这时候前菜上了,袁绲的手按在银色刀叉上,说:“很难得的手。”

      连止顿了顿,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白色瓷盘旁他手指修长洁白,指尖泛着微微的粉色,手背朝上,看不到指腹,但是仅仅是露出来的那一小块,都足够让人惊叹不已。

      苦练钢琴的人其实不会有这么漂亮的手,长期按压琴键会让手指变得粗短。

      “学艺不精而已。”连止看着自己的手,目光中带着一丝怅然:“我父亲喜欢自然的音乐,他说刻意练习出来的音乐都带着塑料一样的质感,所以他从来不强求我。”
      “可惜他死的太早了。”

      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连止似乎并不想提及跟他父母有关的事情,错开话题道:“你也喜欢钢琴么?”

      袁绲一只手拿着叉子,点了点头,心想,并不——我喜欢唢呐,这玩意能从人结婚吹到头七,多省事啊。

      连止笑了一声,又问:“经常跟段小姐一起来吃么?她看起来像是会喜欢这种地方的人。”

      “经常来。”袁绲说:“她很无理取闹,脾气跟小孩子一样。”

      ——反正段缮不在,锅随便往她身上甩。

      “是么。”连止又弯了弯唇角。
      实际上他笑得很是古怪,但是隔着一张桌子跟并不明亮的灯光,袁绲没有注意到。

      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前不久袁绲对连家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连戎身上,而连止比他想的更加温和,讲话也很有分寸,可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太凶残了……

      不然大概可以请他帮忙剥瓜子。

      袁绲简单的擦了一下嘴,站起来去了厕所,连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指弯起,慢慢的敲着桌面。厚重的桌布垂落,没人注意到桌面下他裤子上的痕迹。

      那是几道压抑的、用力极大的划痕。

      饭后连止跟袁绲僵持了一会儿,袁绲极力表达出自己的友善,并试图告诉他砂锅是一定要买的,但是连止的态度同样很坚决:“我说过不用了,砂锅还有配套的。”

      上车的时候袁绲沉默了一段时间,在心中念叨了无数次的台词冲口而出:“我知道,你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不是随便买一个就可以取代的,但是……”

      “不是。”连止说:“不是这样的。”

      “……”

      “我母亲不恋旧,她被宠坏了,没什么会一直喜欢下去的东西。她一直使用这个砂锅,是因为当时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连止笑道:“不然按着她的性格,早就换新了。”

      司机将车停在了楼下,袁绲跟连止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他放松了不少,缓缓扭动了下脖子,一抬眼却从反光的镜面中看到了连止的眼睛。

      他正借着扭曲的光线看他。

      袁绲刚刚放下去的心嗖的一下子提上去了,脑袋里迅速闪过电梯杀人碎尸案以及一系列不可言喻的画面,而连止笑了笑,捏着一边耳机递到他脸侧,说:“真的不听听么?”

      袁绲犹豫了一下。
      兴许是怕袁绲不喜欢跟人公用耳机,连止只是举着耳机,距离他的耳朵稍微有些距离。

      清浅的音乐缓慢流淌,透过空气之后变得渺茫而遥远,但是袁绲立刻就听出来了。
      是在餐厅中的那首曲子。

      节奏要更慢,音调要更低,袁绲忍不住往那边凑了凑,但是没有转头。
      “我手机里只有这一首曲子,单曲循环的。”连止说:“是我父亲弹奏的录音,他说自己弹得不好,希望我能够超越他。”

      袁绲正听得入神,没怎么注意到他的话,但是他面上滴水不漏,跟着连止的话嗯了一声。

      连止视线在他脖子上流连,一双幽深的眼睛充斥着欲.望,在他充斥着淡淡古龙香水味道的衬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了他轻微颤抖的睫毛上,轻声道:“但是大概不可能了。”

      电梯到了就顶层,两人一左一右,袁绲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特别好,一身轻松地开门,连止忽然喊了他一声,说:“姐姐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信,我现在给你么?”

      连戎的信?

      袁绲平时跟连戎很少联系,偶尔才会打个电话或者发几封电子邮件,说真的他也想象不到连戎耐下心来写信的样子,她永远干脆利索,任何麻烦在她面前都只有被一刀斩断的份。

      最后袁绲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敞开门,对连止说:“门给你开着,拿到了直接进来就行。”

      “可能要让你等一会儿了,我行李还没有收拾好。”

      袁绲随口应了一声,在木质玄关上换鞋,他一只手扶着柜子,忽然疑惑的抬起了头。
      他走之前没有开灯,但是进门的时候玄关处亮着一盏暖色的灯。

      袁绲脑袋里敲响了警钟,扶着柜子直起了腰来。他卧室是半开放式的,从入口处可以隐约看到卧室大床的一角,眼下木质的门大咧咧敞着,里边甚至有不明晰的水声。

      袁绲:“……”

      这时候连止已经从对面的门里走出来了,他手里抓着一封信,冲袁绲微微一扬,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袁绲冷着脸瞅了他一眼,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连止还保持着带笑的表情,短短几秒中他的笑意就迅速消失了,像是有一只手慢慢拂过后,脸的主人就换了一个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暴虐跟阴沉。

  • 作者有话要说:  滚滚不磨牙,他勉强还算是个人类,仓鼠那方面的生物特性算是隔代遗传,吓惨了的话会变回原形,但是能把他吓到那种程度的东西很少。连止是其中一个。
    ps连止知道他会变仓鼠,但是不知道袁绲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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